上官陌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千万种理由,也抵不过一句他食言了。半晌,他声音低低地道:“你如今脚伤未愈,不宜行动。我出去一趟,片刻即回。好不好?”
苏浅冷冽地看着他,说的轻巧,若非事情棘手,还用他亲自出马?他手底下那群人都是白吃饭的么?
“我保证毫发无伤的回来。”他站在床前,眸光落在苏浅清冷的脸上,静默的等着她的回答。
苏浅瞪了他片刻,猛的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胡乱的躺下,被子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我还是那句话,今日你走出这个门,你我永生不见。今日你生辰,天大的事也不能出去。”
上官陌看着缩在被里成一团的苏浅,嘴角抿了抿。半晌,他忽的一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来,将她缩成一团的身子圈入臂弯。“你说的对,天大的事也不及今日我生辰。睡觉吧,我今日不出去了。”
苏浅背对着他,不言语,浑身冒着冷气一般。
“或者,咱们探讨一下你那日送我的礼物?嗯,《孙子兵法》是吧?”上官陌几乎化作绕指柔,一挥手,灭了灯,彻底断了要出门的念头。“实在是一本博大精深的兵书,我有好些地方不明白呢。跟你请教一下。”
苏浅猛的转过身来,瞪着他,“你不明白?还有你不明白的?上官陌,你丫就在我面前装吧。我以前只知道你黑心黑肺,现在才知道你还外带谎话连篇,我就是被你的谎话蒙骗到手的吧?”
“你可以看轻我,但如何能看轻自己?你苏浅是随便人家几句谎话就能蒙骗到手的吗?”上官陌有些急了,伸手去拉苏浅的手。
苏浅冷哼了一声,一把打开他的手。
上官陌索性把手往她面前一伸,有点赖皮的道:“这手是你亲手治好的,你就打吧,最好还打回原形去。”
他一句话,正说在苏浅的心结上。往日的点点滴滴狂风暴雨般涌上心头。
半年之前,她千里迢迢赶赴楚国,为的是调查一桩大案。
西月国与昆国发生战争,昆国自她皇爹手上借走了二十万兵马。昆国最终兵败,二十万苏国兵马连个渣都没剩。
是真正的连个渣都没剩。昆国皇帝昆季一具尸首也没送回来。二十万人,尸首全无!
这样离奇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案子,岂能置之不管!
她的人送回来的消息显示,这件事和楚国的四王爷——她的四舅舅恒王爷楚子恒有着莫大关系。
她前往楚国,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西月国太子上官陌。
这个她九岁时在戎州野地里初相识的男子,她自小便心仪的男子,后来十年间不离她左右,却一直带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见她的男子,第一次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明明白白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她,他愿意陪她一起去赴险。
她不是没有暗中计较过。交战的一方就是西月。二十万士兵是灭在了西月手中。上官陌他即便不知情,个中情况应该也是晓得一二的。
她便没有拒绝他随行。想的是自他身上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去楚国的路千难万险,血雨腥风接连不断。一路上上官陌将她护在手心里,擎在心尖上,她不是没有感动。只是她发现,她爱他,不是因为这些感动。就像他护着她、爱着她一样,她也希望自己能凭一双素手,护着他,给他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
哪怕是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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