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我身边来。你不也病着呢么?说我混蛋,你自己还不是?知道我会心疼,还借酒浇愁把自己折腾病了。”上官陌往榻里边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来,伸手将苏浅往榻上一带,一串动作流畅之极。
苏浅只觉身上一轻,已经躺在了上官陌身边。脑子懵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混蛋,你不但演苦肉计,还真的是诈伤!玉雪还魂丹再好使也不能立时就让你好起来,刚还一副胳膊都抬不起要死的样子,现在就能施展功夫了?还骗我主动吻你!你,你简直是黑心的老祖宗!”
上官陌将她往怀中带了带,伸手揉了揉她今日梳的还算齐整的头发,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暗哑:“乖,别动,真伤了。不过因为见到你心里高兴,力气就大了起来。别气了好不好?”
是谁说过爱情里的计谋不算计谋,只能算情趣。苏浅决定信了这话。
怒发冲冠的心立时软了下来。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是真不想和他闹脾气了。正如叶清风所说,人生如白驹过隙,不过短短百年,而她的生命还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说不定哪日就毒发身亡了。能珍惜的时间实在有限,怎经得起各种折腾。
往他胳膊上靠了靠,枕着他瘦削却温暖坚实的胳膊,脑中所有的纠结一下子如日出云雾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里,是她追寻了两世的港湾。外面虽巨浪滔天风雨无歇,这里却宁静安逸。
上官克已经第二十局败在袁靖手上。
看着眼前只差一招的棋盘,他漂亮的丹凤眼眯了又眯。每一盘都棋差一招,还都是输在第三百二十八手上。他克爷输的憋屈啊。想他堂堂克三皇子,不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在宇内也是响当当顶呱呱的人物,居然如此惨烈地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身上,说出去丢人。
第三日上上官克将棋盘一推,恨恨甩下一句,“那女人是个怪物,挖出的人也是个怪物。”便飞身跳出马车。环视一圈之后,上了他二舅子楚渊的车。
楚渊正手拿一本闲谈杂记的书,饶有兴味翻看。楚飞坐在他对面,面色沉如一滩死水。上官克进来,两人头也未抬。
上官克毫未在意,劈手夺过楚渊手上的书,丹凤眼挑了挑,“和你那个怪物下属下棋太无趣了。倒是便宜你楚国了,得了个人才。我听说浅萝公主发明了一种麻将游戏,要不去试试?”
楚渊淡淡扫了他一眼,“据说你那个六皇弟陌太子初学便赢了游戏发明人十万两银子,你确定要去一试身手?”
上官克脸色黑了黑,一甩脑袋:“咱们未必就输了他去,试一试就试一试。”
在楚渊看来,他如今就是一副英勇地去任人宰割的模样,愚蠢可笑。一个以精明狠辣著称的人忽然转了性,做起了呆子傻子都不屑做的事情,不晓得是不是那人脑子受了刺激。抬眸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淡然:“那就试试吧。但愿你输得起。”
帘幕微动,一红一白两道光影闪过,钻入了苏浅奢华的马车。
马车里,上官陌慵懒地半躺在榻上,背后倚着大大的靠枕,三千青丝散落在靠枕上,眉眼间柔的滴出水来。一只手上端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在聚精会神翻看,时而还露出会心一笑。另一只手则落在苏浅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苏浅坐在榻旁的绣墩上,手上正飞针走线缝着一件月白的男子衣衫,眉眼间同样是春水般的温柔,温柔中又带着认真的神色。如一对最平凡不过的夫妻,做着最平凡不过的事情。空气中流转的全是静谧。时间的光华仿佛凝结在马车中,静止不前。
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昔日觉得最是肉麻最是丧志的一句诗,如今做来,却只觉水到渠成,再自然和谐美好不过。仿佛人生最美之境界不过如是。
楚渊和上官克看着这一幕,神色皆是几不可见的一暗。心尖如被烈火烧过,荒芜成灰烬,疼成一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