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低头看去,却是一方朱漆盒子。
“就用这个写吧。”上官陌又低声道。
苏浅狐疑地看了一眼上官陌,秀眉拧了拧。这是个什么意思?
“去吧。”上官陌在她肩上拍了拍。
她不晓得这方朱漆什么来头,也不晓得上官陌什么意思,但既然是上官陌让她做,想必有深意在里面。
苏浅手拿着朱漆,重新走到棺木前,看了一眼楚皇,没好气地道:“我用这个写。”她抬了抬手中的朱漆。
“你随意吧。”楚皇点了点头,将狼毫递到她面前。
苏浅接过狼毫,打开朱漆盒盖,饱饱地蘸了一笔朱漆,沉了一口气,俯下身在棺木前重重书下“国之英魂”四个朱红大字。内力贯穿笔尖,无章狂草力透棺木寸许,铁画银钩,似疾风惊雷的四个字。
一众文武看得都惊了惊。楚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浅浅好字。”
“拉倒吧,不说我写的像把秋草就烧着高香了。也不知你怎么想的。”苏浅斥了一声,将笔丢给礼官,却将朱漆盖上盖子,往袖中拢了,回到上官陌身旁。
上官陌玩儿什么猫腻,她想看看。
外面的天色愈发黑沉。无星无月的夜也没有如此黑沉。隐隐还有闷雷声在天边响起。九月中,有闷雷倒也不足为奇。因这天色不好,楚皇临时决定不必文武百官跟随送葬,只令楚渊楚飞带领一队禁卫军护送棺木去东山皇陵。
苏浅抬眼看了看天色,即便有夜明珠,也还是只看得清一丈内的景物,丈外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心里隐隐有丝不安的情绪,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妖异”,往腋下夹了夹雨伞,向上官陌道:“我不放心,咱们跟去吧。”
上官陌并没反对,说了句也好,握着她的手跟上了楚渊。
按照祖制,亲王葬入侧陵。此去东山七十余里,还有二十里是山道。棺椁装到了马车上,赶车的是楚暮。上官陌苏浅及楚渊楚飞上了前面的马车。前面赶车的是月魄。楚飞本该是扶棺而行,被苏浅拖到了前面车上。她本就不拘俗礼,孝与不孝并不在于死后为先人做什么。
孝道,是在生前尽的。
按行程安排,前面五十里可以马车代步,后二十里山道却只能徒步。苏浅心里嘀咕着这是什么破黄道吉日,什么破天气。倘或一会儿下雨,山道更是难走,要命。
苏浅拿伞柄勾起车帘向外看,车头五颗硕大夜明珠,却也只照得两丈的距离。月魄将车赶得很慢很稳,和他一贯即使在山野崎岖黑暗之地也超然的速度不大相符,大概因为东城的路他也不是很熟。
外面静悄悄,人声鸟语皆不闻。苏浅将车帘钩挂在银钩上,把雨伞抽回来搁在脚边,抬眼看向楚渊。这个时候他倒是淡定得很。“你都不担心百姓发生恐慌么?这是个什么异象你知道么?”
楚渊不答她的话,挑眉看了眼上官陌,淡然问道:“陌太子可知是个什么异象?”
上官陌往苏浅身边挪了挪,哼笑了一声:“阴天下雨呗,楚太子傻了么?连这个也不识得。”
楚渊淡淡一笑,不理会上官陌的取笑,道:“倒是没傻。”转而对苏浅道:“这样的天百姓即使恐慌也干不了什么,出门来连路都找不到。倒是不必担心。”
“你倒是宽心。”苏浅赞了一句,由衷地觉得这两位泰山崩于前后左右头都不扭一扭的性子实在不可爱。无趣得很。今日就连楚飞都淡定了不少,坐在羞凳上思飞天外,不知想些什么。
“你父王生前这是做了什么好事,下个葬要惊得天地变色的。”苏浅冲楚飞翻了个白眼。
楚飞无意识地抬头看着苏浅,苦笑开口:“姐,别这么说父王,人死为尊。况他生前并未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的异象,说不定是别的警示。”
苏浅勾起伞柄戳了戳他的脑门,笑道:“你个傻孩子。”顿了顿,道:“不过这个异象我倒是有个科学的解释。”
三人都抬眸望向她。
苏浅撇嘴笑了一声,一个一个的淡定神,也有不淡定的时候么。“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做日全食。是说太阳月亮地球走在了一条直线上,月球挡住了射到地球上去的太阳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地球上,咱们就看不见阳光了,今日恰逢阴天,大约天阴的太厉害,所以尤其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