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皓月淡淡回看她一眼,嘴角撇了撇,“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呢。唱歌的人和方才抚琴的人似在同一方位呢。”顿了一顿,“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月老会呢?我没听出来这歌声是男女传情的意思,倒像是阔别的亲人在传递思念之情呢。”
苏浅脚步微顿,抬眼对上上官皓月看过来的目光,淡淡撇了撇嘴角,轻哼了一声:“我想多了。以为仿佛兮似轻云之蔽月是形容梦中女子的。却原来不是。”
上官皓月一瞬哑然。良久,方失笑道:“浅萝你真是越来越坏了,什么时候也作兴拐着弯说话了。唉,你呀你。”叹了一声,望望苏浅,又叹了一声,眸光里有些不明意味的情绪,“我去打酒去。”
他身形一晃便到了数丈高的酒缸前。缸中垂下数十道空心的管子,管子里不停流出琼浆,注入地上的半人高的坛子里。四面八方不停涌来打酒的人们。上官皓月从袖中扯出两只大号水囊,抬手自半空招来一条管子,装满两水囊酒,转身扯着苏浅的手往人群外闪去。
神台之上半蹲在阴影中的少年祭司钟云,满脸好奇地望着两人往人群外闪去的身影。
据说这位苏国长公主最爱热闹,看来传言有时不尽属实。
歌舞似乎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入眼处沸腾的人们如锅里滚着的饺子一般。先前那道歌声隐去多时,再不闻那名歌者的声音,空气中回荡着来自各色人等曲调歌词皆不一的歌声,虽不及先前那道歌声美极,却极尽热情。
苏浅和上官皓月却已远离喧嚣,重新回到了客栈。这样人群聚集的场合,不适宜她这种处处时时都有可能遭人暗算的人久留。生命至贱也至贵,徒给别人带来杀身之祸绝非她苏浅所愿。
上官皓月的客房中,两人各执一囊,落座于靠窗的位置豪气对酌。下酒菜是窗外朦胧的下弦月。虽然干的是粗豪事,因着这景致,竟也带了点浪漫色彩。
酒的醇度超乎苏浅的想象。入腹时犹如火烧般的灼痛感让苏浅几度疑心喝的是纯酒精。看看上官皓月面不改色如饮清泉的潇洒模样,令她陡生愤慨。愤然道:“没想到你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平时装的一副翩翩样,还不是个酒鬼。”
上官皓月好笑地望着她,修长的身姿倚靠在摇椅上,姿态甚是恣意,眸中带了三分促狭:“浅萝还是原来的浅萝,说话直接绝不拖泥带水。”
苏浅咽下一口酒,辣得吐了吐舌头,哼道:“我知道我说话是个什么德行,不消你来提醒。”
耳中飘来上官皓月有些飘渺不真切的声音:“你这副德行却叫多少人深陷不能自拔。”
“你说什么?”苏浅睁着已经朦胧的水眸望着他。心想果然是烈酒,醉人不商量。这都幻听了。
上官皓月擎着酒囊隔空和她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方道:“师兄他样样胜我,却唯有喝酒一途,他不如我。你不知道吧,师兄他其实不善饮。但他自制力太强,酒品又好,就算是醉了,也跟没事人一样。”
“跟没事人一样,那不还是没醉吗?”苏浅瞥着他。“醉了的人就该有个醉的样子,那才叫醉了。”她脑子有些慢半拍地想,这些年上官陌究竟有没有喝醉过。想了半天,只想起自己醉倒在他怀里过。歪着脑袋有一丝愤然。
上官皓月高深地笑了笑,摇摇头,“不然。他喝醉了还是和平日有些不一样的。”苏浅睁大眼睛瞧着他,听得一丝不苟,生怕漏听一般。上官皓月故意顿了顿,才道:“他喝醉的时候,最爱说一句,苏浅,你喝醉了。”
恍惚中是有那么几回,他说过这句话。原来竟是喝醉了么。苏浅不甚敢确定。因那几回确然是她喝醉在先。好在她酒品也是一等一的好,即使喝醉了,也不会多说话,说错话,做错事。如今看来,若上官皓月所说属实,只能说上官陌的酒品实在比她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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