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客气地将人往贵宾席上让,苏浅只客气地笑着站在厅堂角落一根朱漆团木旁,僵持之际,终是福公公认了怂,差人重置一桌,精致菜品摆了满满一桌。苏浅笑容可掬地道:“福公公想必忙得很,且去忙吧,留两个宫婢伺候着就好。”
福公公正是要去找自家皇上复命,恭敬地告退出去,走时不忘嘱咐宫婢要小心伺候好生伺候。宫婢们一边疑惑着怎的一向鼻子长在眼睛上面的福公公今日如此不正常,一边小心又谨慎地侍立一旁,一边又为眼前金童玉女的两人惊叹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苏浅拉着上官皓月随意一坐,递了双筷子给他,敛了笑意,淡然道:“快吃吧。一会儿可就没有机会吃了。”
上官皓月筷子拿得优雅,吃东西的速度却不慢,正是打架打得肚子饿得很了。他边吃边道:“你这是要准备大闹你未来公公屠皇的年夜宴么?”
苏浅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刺参,两腮鼓鼓唔哝不清道:“我不闹他他也会闹我,想完好无损出这个门应属不易,吃饱了才能应付。阿皓,将你那边的生滚鲍鱼粥给我盛一碗过来。”
宫婢一手托着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一手盛着粥,端到苏浅手边时不忘问一句:“浅萝公主,小心烫。那个冰糖燕窝要不要来一碗?”
苏浅吸溜一口粥,烫得舌头直打卷,一边抽气一边道:“燕子的口水我不要,来一碗银耳莲子羹就好。”
桌案依苏浅之言设在团木之后,当夕阳西下,凝妍堂掌起灯烛,文武群臣一一就坐之后,甚至没人发现团木之后还有两个大吃大嚼的人。苏浅吃得肚子滚圆,端起茶杯漱了漱口,指着殿上道:“快看快看,那是废太子上官洪,哎呀呀,不做太子居然也混得不错,细皮嫩肉意气风发的。哎哎,那个是上官云吧,啧啧,他们上官家,哦不,你们上官家是不是基因太好了啊,都是帅哥美女啊。喂,那是不是老四老五啊,叫什么来的?乖乖,上官陌他皇爹可真能生,这么多,弄得人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阿皓你说屠皇他这么多儿子自己真的能都认识么?”
上官皓月甚是无语地瞧着她,半晌,道:“老四叫上官琪,老五叫上官涉。”
苏浅啧啧叹息,“也得亏是上官陌,换别人真不见得能收拾得了这哥几个争得太子之位。”
上官皓月抿了抿唇,坚持不对别国的政治发表意见。两人说的正欢的时节,只听福公公捏着尖细的嗓子高喊了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高亢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
苏浅双手摸了摸耳垂,脸上挂着笑,水眸里氤氲着的也是未散的笑意,声音却似飘在天外一般:“呵呵,这老头儿的嗓子还真是脆生,震得人耳朵快聋了,他说了什么来着的?我没听太清。唔,都跪拜去了,屠皇和他的皇后都到了是吧?阿皓,别吃了,快些上殿吧。”
手推着上官皓月,站了几站,腿却软得几次都跌了回去,笑意却仍凝在脸上:“越发不中用了,坐一会儿腿就坐麻了。岚茨的气候太潮,膝盖痛的毛病又犯了。”
上官皓月看着她,眉心微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指尖凉得似冰,脸色也苍白起来。“跟我来。别怕。”他温声道。
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对她说过。声音也是如此温润好听。那时她听见这句话,只觉窝心,再乱的心绪也会沉静下来。此时却只觉温暖。狂跳的心却渐渐平稳下来,随着上官皓月站起了身。
堂上文武百官跪叩过后,已各自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瞧着团木后转出的两人,携手同行,宛若谪仙高踞云端,于千万人中我自闲庭信步,从群臣到屠皇,都怔愣住了。
屠皇左下首,一身月白衣衫,衣袂袖口处蔓生出丝丝相缠的玄冬花的清冷男子,宛若神祗一般,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两人相携的手,清冷的眸光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