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要离开吧,偏生又舍不得。
“月派的遗孤遗属,应该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吧!”柳五儿又问。
柳五儿喝了几口,扁了扁嘴,说:“柳湘莲家那位遗孀,在金陵过得还算好吧?”
刚才小九已经将几道“大菜”拨拉了一小半去,卫若兰叹了口气,竟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伸手取了一只空碗,从筷笼里提了一双筷子,挟了一片削得薄薄的鳝背出来尝了。鳝背外脆里嫩,在口中味道缤纷,卫若兰一个愣神,手中的筷子已经又向面前菜肴伸了过去。
卫若兰又是痛惜,又是尴尬,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看着她哭么?
柳五儿低下头,继续埋头吃。“外头槐树上呆着舒服么?”柳五儿嘴里被美食堵住,含混不清地问道,“不过,究竟是你还是小九?”
少时柳五儿系着围裙出来,手上托着一大碟,煎得金黄酥脆的葱油饼。
突然,卫若兰说了一句,“白天是小九,晚上是我。也有时候都是我。”
卫若兰黑着脸问道:“真的做了决定了?”
不过卫若兰此时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当年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介公子,处江湖之远,他早就远离了那等锦衣玉食,事事有人服侍照料的生活。
“嗯!”柳五儿没心没肺地应了一声。
卫若兰僵在那里,他觉得无数把小刀在心上来回来去地扎着。
“来来来,自己动手啊!凉了就不脆了。”柳五儿不客气地将葱油饼往桌上一顿,双手一拍,将围裙一撤,自己开始吃了起来。
“砰”地一声,卫若兰一掌击在桌面上,桌面上的杯碟碗筷被震的乒乒乓乓乱跳。然而好在这桌面够结实,抵住了卫若兰的雷霆怒火,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柳五儿继续大嚼,浑没被卫若兰这句话给气着。果然人都说一桌好饭,是人与人之间最好的融合剂,因为即使一言不合,还有满桌的美食可以堵住自己的嘴,安慰自己的胃。
这时候厨房里一阵浓郁的葱香飘了出来,柳五儿高声呼叫:“开水还顿在外头炉子上,茶在茶壶里,你自己动手啊!”
柳五儿挟着的那片丁香鸡片,也落到了桌上。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卫若兰冷冷地道。
她又捡了起来,送进了口中,挟裹了一筷子米饭,努力地嚼着。
“是的——”卫若兰总算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两个字。
“以后,皇家应该不会再找月派这些人的麻烦了。你带着大家,好好过日子吧!我走了。”柳五儿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用手巾擦了擦嘴,扶着桌沿站起身来。
“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卫若兰漆黑着脸,指着面前满满一席的佳肴。
柳五儿点点头,说:“是呀!”
“以后我怕是没有机会再给你做了,而你留在南边,大约也是吃不上我亲手做的菜了。这样大家都吃一顿好的,就算以后想不起来彼此了,能记着这味道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