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凤亦是一愣，上官靖羽长这么大，他哪里舍得打她。如今连自己都怔住，半晌没有回过神。

跪在那里，上官靖羽神情漠然，捂着自己刺辣辣的脸，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上官凤下手不轻，打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阿靖……”上官凤的脸上，浮现寻常难见的内疚。

上官靖羽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的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胳膊上的鞭痕清晰可见。她抬眸，面无表情的望着上官凤，“爹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身上怎么会有鞭伤？”他这才注意到，上官靖羽的手背上有伤，连带着胳膊上都呈现着道道鞭痕。

“那爹知道这又是什么吗？”她撩开自己额前的刘海，额角的红肿褪去，瘀伤犹存。破开的皮肉，只怕以后会留下丑陋的伤疤。

上官凤骤然俯身，一把将她搀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谁对你下的手？哪个该死的奴才，竟敢……”

她不说话，只是眸中噙泪盯着自己的父亲。

那一瞬，上官凤手一松，仿佛明白了什么，“是宁静？”

上官靖羽放下袖子，“失踪的那晚，爹满东都城的找我。”她徐徐背过身去，语速极缓极慢，却冰冷彻骨，“女儿险失清白，以死触柱，拼死护住清白之身。所幸命不该绝，是芙蕖救了我。”

上官靖羽艰涩的扯着唇角，“阿靖的命是爹给的，还给爹也是理所应当，别无怨言。”

语罢，她复而跪下，“阿靖来请爹的罚，不管爹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异议。”她磕了头，伏跪在上官凤的脚下。

“爹是当朝丞相，若是有个弑姐逞凶的儿子，会落人笑柄。阿靖不愿爹的声誉受损，借着芙蕖一事，才会对宁静下手。”

上官凤望着她绷紧了身子，憋红了的脸，即便一双眼睛被泪水浸得通红，亦不肯落下泪来。比起寻常女子的娇柔楚楚，此刻的她，倔强得让人心疼，疼到骨子里。

他给了她太多可以依仗的东西，可是他的女儿，选择了默默的坚强。当她说到，想娘的滋味，比谁都清楚。上官凤已然湿了眼眶，心如刀绞。

她说得平淡如常，上官凤却冷了眉心，“逆子！”

不待他说完，上官靖羽直接往门口走去。

“爹，子别母，母别子，日日相思苦。既然苦相思，何不相成全？阿靖自小没有娘，想娘的滋味，比谁都清楚。”上官靖羽垂下眸，身子绷得僵硬。

“慢着！”上官凤凝眉，“你这是什么态度？圣上赐婚何其荣耀，怎换来你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这门婚事，有何不好？”

“我明白，爹若知道这事，必定左右为难。是故阿靖干脆自己动手，免教父亲出面，惹得父子反目。这黑脸白脸，阿靖一个人担当，与爹无关。”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阿靖不愿追究此事，已然念及手足之情。”

上官凤苦涩一笑，真论起来，他的儿子女儿中，唯有上官靖羽的性子，与他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扛不起这相府的家业。

上官凤抬头，见她蹙眉，继而笑了一下，“别以为爹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此事爹委实不知内情，否则也不会如此头疼。”

“落马的时候，刚好撞到石头上，那双腿怕是……废了。”上官凤转身走回案前，“爹刚刚面圣出宫，皇上着京畿府、六部衙门、延昭寺全力查察。爹是百官之首，负责督办此案。然则天下之大找一个刺客，怕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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