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开口笑道:“我看志轩侄儿行事颇有殇王作风,吾恐其将老死于田头上!”
“诸兄,不去好好习武,来我这边做什么?”十四岁的少年听后极为不舒服,但他们为数都是兄长,只好转身看着大伙儿,装作不解地问。
众人只是嘲笑,也不理会他,宋夙鸣更是叹息道:“诸位兄弟都是胸怀大志能成大事者,他日封侯拜相勿忘提携我这可怜的小弟,夙鸣在此感激不尽了!”
其中一人双手作揖,正色地道:“夙鸣兄放心,兄弟发达之日,一定要请志轩兄弟来打理庄园,看哪些恶霸敢来欺负他!”
宋志轩这样一听,这分明是寒碜他!立即停止劳作,怒视他们!宋志轩并不是胸无大志,无以报复,反而是熟读经义,了解百家之道。只是眼前时局不容乐观,朝中朱氏当道,各地王侯更是划地为王,谈何以光复魏室雄风?
二哥宋东岩开口道了:“大哥放心,不管怎么说,咱三是一母同胞的手足,父亲临去世前交代过,要咱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共扶魏室。三弟虽无心政事,可功成之日,咱们还是要拉着他一起到父亲坟墓前祭告。”
一提起父亲,还是十四岁的宋志轩,免不了悲怆顿生,一时间红了眼眶。可宋东岩话音刚下,另一同族兄弟宋巍接上口,颇为扼腕叹息地道:“志轩兄聪慧过人,谁能想到他只专事稼穑,我一生最痛恨蝇营狗苟之事,将来小弟功成名就,夙鸣兄如果要我提携一介草莽村夫,岂不等同那班蝇营狗苟之辈?”
宋志轩自幼聪明伶俐,熟读百家诸子之书,向来听惯了褒奖之词,此番却被他们这般无下限的羞辱,顿时满脸涨红。便一气之下扔下锄头,勃然大怒地道:“大丈夫立身于天地间,你们能封侯拜相,难道我宋志轩就不能彪炳千古、扬名天下???”说着,再也不理会田里的庄稼,整个人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兄弟同胞的哄笑,宋志轩则一口气冲到操练场,抓起一柄长剑,跳上一匹骏马,只见刀光剑影,战马欢腾,可着实让河岸上的那班宗室子弟看见后,不免暗暗惊叹!少年十八般武艺一招不落的耍下来,武艺竟然十分不错!
如今,宋志轩习武三年不曾落于人后,可近日来却如霜打茄子一般蔫蔫的,没了精气神儿。
月光冷清,流水叮咚。
河岸上驶来一辆马车,驾马的是一位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此刻勒住缰绳听下马车,跳下来车辕直朝宋志轩这边走下来,冷冰冰地道:“公子,我家小姐劳烦您上前一叙!”
宋志轩身形一顿,大半夜出现一辆马车就很奇怪了,而且车内还是一位小姐,还要请自己上前一叙。可宋志轩眉头一蹙,双眼凝视着辛月,且森冷地道:“是你?”
宋志轩记得她,她曾三番四次地前来送药。可她身手极为灵敏,每次都只能捕捉到背影,未曾打过照面交手。
这样一问,心中竟然漏跳了半拍!一颗心莫名地如鼓在敲,“咚咚咚”地简直快要跳出嗓子眼。
一个冷气倒抽,又惊又喜……难道,每次派人送药的人会是她?
不由分说,衣摆一甩,暗运轻功,如一阵风掠到马车跟前,可由于太着急,惊吓到马儿,令整个马车随着高高撩起前蹄的马儿直往后仰。
“小姐!”辛月着急喊到!
可宋志轩快她一步,早已蹿入马车中,一把把里头的美人抱了出来。月下四目相对,无言无语,胜于千言万语。
“可以……放我下来了吗?”好半天,还是凤未央绯红着一张小脸,并垂着眸子怯怯地道。
反应过来,才知道唐突了佳人,赶紧把柔弱无骨的女子安稳放下,然后手脚一时不知如何安放的宋志轩,竟然只面红耳赤地挠头看向别处,问:“你……没事吧?”
娇俏玲珑的女子,却极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流过,十分悦耳动听。
已是十七岁的男儿郎了,竟还这般害羞不知自处,凤未央委实对这个男人既爱又恨,前世何曾见过他这样子的一面?此番,实在是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犹如银铃回荡于月色乡野,也瞬间消弭宋志轩的不适。宋志轩也忍不住笑了,自己明明是一个七尺大男人,反而让一个娇小女子笑话,实属丢脸啊!
女子身弥漫着春风过境的气息,巴掌脸,远山眉,杏眼丰唇,小巧鼻,肤色更是白皙,身高虽还没拔高,却也不矮了,整个人妧媚不失端庄,声音更是如琴瑟过耳,尤其那对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眸子,令人望之沦陷。
月下男子身材伟岸,小麦肤色,轮廓分明而深邃,星目剑眉,鼻子高挺,一泻而下的青丝半披半束,显得清雅至极。如今儒雅翩翩,玉树琼枝,却委实难掩身上散发的王者气息。
夜风习习,月色静谧。
终是凤未央先开口,嚅嗫地道:“我,过几日便要入宫了。”然后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
宋志轩瞬间凝固住嘴边的笑意,整个人暗沉下来,就连周边的气氛也跟着凝固住。这让凤未央无故不安起来,总觉得此次入宫,是对他的不忠,生怕这一世她与他就此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