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他暗暗的给万家凰下了评语。
抬手向着身后士兵做了个手势,一名副官抢上前来,绕过万家凰去搀万里遥,万家凰回头推那副官,然而手腕一紧,是被毕声威抓了住。门口的士兵转身跑向了耳房厢房,生拉硬拽的押出了翠屏和二顺。万家凰见状,真是吓得肝胆欲裂,情急之下索性反手也抓住了毕声威的袖子:“你要是不放心我,那我一人跟着你走就是了,别这样折腾我的家人!”说着她先人一步的迈了步,几乎是扯了毕声威向外冲。可毕声威只跟着她走出了一步,便又停了下来。
抬眼望着窗外众人,他忽然一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向了万家凰:“怎么少了一个?”
万家凰的心猛然一提,先是打算沉默到底,可又怕再惹来一记耳光,于是迎着毕声威的目光,她强压着心悸,开了口:“跑了一个。”
“怎么跑了?”
“那个混账看上了我的丫头翠屏,昨晚过来和我讲条件,说我只要肯把翠屏给他,他就去找冯楚,让冯楚为了我们去找你说情。他还说我那时候之所以常和厉紫廷吵架,也是他受了冯楚的好处,从中挑拨的。 冯楚、冯楚他——”
说到这里,她面红耳赤,眼中闪了泪光。将“冯楚”二字连续重复了好几遍,她咬紧牙关定了定神,才把话继续说了下去:“冯楚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从小到大,我家对他一直是怜惜与帮助,他却见利忘义,和你串通了来害我的爸爸,来毁我的全家。我……我……我宁愿死,也不求他!”
毕声威上下扫视着她:“那么,那小子呢?”
“我说了,他跑了!昨晚还有他这个人,今早就不见了。你与其问我,不如回去问问冯楚。那个混账不知道收了冯楚多少好处,早已经改换门庭、认他做主子了!”
说到这里,她摇晃着靠墙站了,起初她的哭诉还有表演的成分,可是毕声威的镇定反应,让她从假哭变成了真哭。
因为她那番半真半假的控诉,毕声威竟然一句都没有反驳。
原来这就是真相,真相比她想象得更坏、更恐怖。
她还是不肯就这么信了,垂死挣扎似的,她还要继续试探:“你给了冯楚什么好处?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我家待他一直不薄,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来?还有你——”她的涕泪几乎喷到了毕声威的脸上:“你这样栽赃陷害我爸爸,你就不怕有一天真相大白,柳家赵家全要找你算账吗?”
毕声威一耸肩膀:“那你就不怕柳家赵家找我算账,你要守寡吗?”
“快别做美梦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毕声威竖起一根食指,向她点了一点:“现在还在三天期限之内,你说什么都可以,我不计较。但你这个大吵大闹的脾气,实在不好,不像千金小姐,倒像泼妇,所以我得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夫为妻纲,我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
万家凰听他口风不对,登时紧张起来:“你想怎么样?”
毕声威从腰间拔出手枪,转身对着万里遥的大腿扣动了扳机。
枪声和惨叫一起爆发出来,万里遥的一条胳膊还被旁边副官抓着,然而双腿已经跪了下去。
他的右大腿开了个血窟窿,鲜血汩汩的向外奔流,瞬间就染红了他半条裤管。
哀嚎着滚倒在地,他疼得连惨叫都走了腔调。万家凰冲过去跪下来,先是伸手去摸他的伤处,在摸了一手热血之后,她吓得将手一缩,随即转身抓住了毕声威的裤脚:“快找医生救我爸爸,爸爸没事我就什么都听你的,爸爸要是死了我也去死。”
毕声威很平静,将手枪插回腰间皮套里:“爱妃平身。”
咬着牙忍了笑,他弯腰将万家凰拎了起来:“没什么的,小手枪,没劲儿,顶多是在肉里钻个眼儿,离死还远着呢。我这个人最讲理,你好好的待我,我就好好的待你。你不拿我当个人,我就给你一下子。”
然后他对屋内的士兵发了话:“把万老先生抬到司令部去,让军医给他治一治。”
紧接着他又对万家凰柔声说道:“队伍里的那几个军医,治什么都不行,就是会治枪伤,你放心吧!”
万家凰见士兵拉胳膊扯腿的就把父亲往外抬,连忙拔脚去追:“我也去!”
毕声威又是一笑,嘴里嘀咕道:“早答应不就结了?”
毕声威只用了甩手一枪的小力气,就把万家几人又收回了司令部后方的“内宅”里。
而之所以这么办,是因为他前夜做了个噩梦,梦见就在这三天里,万家那几条大鱼趁他不备,无声无息的溜了。
梦虽是假的,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万家那几位——尤其是万家凰——收拢回身边更好。
当然,说了让万家凰考虑三天,那这三天的时间,他就一定会给她,而“考虑”这种行为,是不必挑地点的,他想若是把万家凰放到自己眼皮底下,兴许不但不会妨碍她考虑,还会让她认清现实,考虑得更快一些。
他认为自己对万家凰真是客气得到了家了,没办法,万家凰是要给他做正妻的,在他这里理应受到相应的尊重,他不想像对待其他娘们儿那样,以恐吓和强奸作为他们家庭生活的开端。
到了司令部之后,他料想万家几人是插翅难飞了,便一边撒出人马去找张顺,一边走去见了冯楚。
见到冯楚之后,他劈头便问:“你平时像个闷葫芦似的,怎么肚子里存不住话啊?”
冯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从何而来?”
“咱们的事,你对万家的下人胡说什么?”
“下人?谁?我说什么了?”
“就是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不是那个小孩,是那个大的。”
“张顺?”
“对,反正就是那个大的。”
冯楚惊讶了:“我们的事情,我怎么会告诉张顺?”
“你敢发誓你没说?”
“我当然敢发誓。”
“放你妈的屁!事到如今你还对着老子嘴硬?你没告诉那个什么顺,那个什么顺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把他知道的全告诉了我媳妇?”
“你……媳妇?是哪一位?”
“我的媳妇还他妈的能是哪一位?当然就是他妈的万小姐了!那个小娘们儿本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全知道了,还不知道得记恨我到哪一天,我俩将来这日子还他妈的怎么过?我把我的女儿给你当老婆,你不但不领情,还暗地使绊子挑拨我们两口子,你是不是挖墙脚挖顺手了?难道我和万家凰过不成了,你还能再来捡个剩?你当老子是厉紫廷那个傻x?”
冯楚听了他这一套流利的污言秽语,气得红了脸:“没有说就是没有说!你爱信不信!”
“那我带你到她面前,你俩对质一次?”
“我不去!我怎么还能再去见她?”
“不孝子,那是你岳母!你还能一辈子不见她?”
冯楚就觉得这毕声威的字字句句都足以让自己崩溃,他忍无可忍的提高了声音:“毕声威!请你适可而止好不好!本来我的人生正在好转,本来我该留在京城准备我和二姐姐的婚礼,是你逼迫我,是你把我逼到了今天的境地。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对我还没折磨够吗?你如果实在是讨厌我恨我,那你一枪毙了我吧。我承认我怕死,可如果你一定要我死,那我不逃避,请你给我个痛快的!”
说完这一席话,他呼呼喘息,额发散乱下来挡了眼睛,银框眼镜也滑至了鼻梁中段。毕声威先是领教了万家凰的涕泪横流,如今又见识了冯楚的面红耳赤,就感觉无法理解,心想这些少爷小姐怎么都这么爱发疯?有话说话不好吗?理智一点不好吗?
想到这里,他对冯楚说道:“你们这个样子,我很不喜欢,疯疯癫癫的,太不高贵了。”
他摇了摇头:“有损我对你们的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