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冷锋在里面转了一圈,没看到白雁进来,忙寻出来。
“就来,就来!李老师,再见!有空去我们医院玩玩呀,要是你女友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找柳晶,都是熟人,开开后门,不收钱。”
白雁挥挥手,一路小跑地走进售楼处。
李泽昊与伊桐桐像两根木桩,无言地向前移动。手虽然仍牵着,但却各怀各的一份心思。
怎么说呢,负心男人也不好做。
李泽昊认准了伊桐桐是今生的挚爱,咬牙做了回现代陈世美,与订婚十四年的未婚妻柳晶分了手,自然在学校里掀起了惊天波澜。李泽昊为了证明自己是屈服于真爱的召唤,而不是移情别恋,处处与伊桐桐秀恩爱,百分百地顺从伊桐桐。除了上课,两个人就如同一对连体婴似的。花前月下,举杯共盏,对镜画眉,着实过了一段赛鸳鸯的生活,也成功地堵住了众人之口。学校呢,反正是认教学能力,对老师的个人隐私,不太过问。
可是,一个多月之后,李泽昊心里面有点不是滋味了。首先是伊桐桐现在居住的公寓和开的那辆跑车。原先,他以为是伊桐桐父母宠爱女儿,买给伊桐桐的。有次,伊桐桐的父母到滨江来,他请他们到饭店吃饭,交谈之中,得知伊桐桐的爸妈只是一般工厂工人,早已下岗在家。为了让女儿上艺术学院,差不多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现在年纪大了,盼着伊桐桐养老呢!
李泽昊当时坐在桌上心里面就打起鼓,等到把伊桐桐爸妈送走,他才问伊桐桐,那房子和车是哪来的?
伊桐桐支吾了半天,看着李泽昊严峻的表情,只好说了实话。
李泽昊一听就炸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辱嘶咬着他的心。他要伊桐桐立即把房和车全退给康剑。
“那我住哪里?和你一块挤教师宿舍,几个人共用一个洗手间?”伊桐桐气愤地问道,“再说那车那房,我又没向他要,是他为他的负心买的单。”
“你现在是我的女友,却住着别的男人给的房,你让我这脸往哪搁?”李泽昊挥着手,攥起拳,有想打人的冲动。
“该搁哪就搁哪,反正在你没有房子之前,我不会搬出去的。”伊桐桐和他赌起气来,一点也不肯退让。
李泽昊气得甩门而出,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闹别扭。
后来,还是李泽昊先低了头,不然能怎样,分手这样的话,他舍不得也不敢说出口的。
暑假里,李泽昊接了几个家长的委托,为他们的孩子开小灶,另外还接了几个培训班的工作。只要能赚到钱,时间能挤得出来,他差不多什么活都接。
辛辛苦苦赚了一个暑假的钱,不够陪伊桐桐去一趟海南、买几件换季的衣裙。伊桐桐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几乎是月光族。和李泽昊一起后,她还收敛了点,但化妆品不能用太差,衣服按季要换新的,隔三差五要去饭馆换个胃口,时不时还要来点小浪漫,买束花、小礼物什么的。
李泽昊真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教师公寓开工那天,学校开了大会,公布够条件住到教师公寓的教师名单。不出李泽昊所料,他分到了一百八十平米的公寓,层次也很好。伊桐桐因是副课老师,又是新来的,没享受得到这样的待遇。
那个晚上,两个人兴奋得一夜都没怎么睡。伊桐桐心里暗道:自己这支潜力股真是押准了。
李泽小心翼翼地向伊桐桐再次提出退房、还车的要求,伊桐桐搂着他的脖子,没生气,也没回答。
学校开始缴集资款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你工作这两年存的钱呢?”伊桐桐得知李泽昊没什么存款时,呆住了。
李泽昊没敢说他的钱原先是和柳晶存在一起的,分开时,他没脸向柳晶要,“我……乱花掉了。”
伊桐桐急了,“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把我那房卖了,垫上这块,可能还够装潢呢!”
“不要!”李泽昊一口回绝。
伊桐桐瞪大眼,“你都到了这份上,还装什么清高。”说着,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
李泽昊硬撑着,厚着脸皮找爸妈,找朋友,托人向银行又贷了点款,勉强凑齐了集资款,但伊桐桐却再没向他露个笑脸。
他为了逗伊桐桐开心,今天拉着她过来看房。公寓刚在打基础呢,到处都是泥土和砖块,李泽昊却忍不住憧憬起家中的布置来。
“桐桐,你爱画画,咱们把西面那个房间专门装成你的画室,好吗?”
“装,装……”伊桐桐白了他一眼,“你拿泥装,还是拿砖装?”
李泽昊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没有作声。
伊桐桐偏偏不怕死地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屁股的债了,这装潢的钱,你还向谁借去呢?就凭你那几个工资,又要还债,又要生活,还要装潢,真是天方夜谭。”
“我会想办法。”李泽昊冷冷地说道。
“你以为这和你讲题目一样,想就能想出来吗?反正我要一次性到位,马马虎虎的,我不会搬进来。”
李泽昊张了张嘴,一甩手,“不搬就不搬,没人求你搬。”说完,冷着脸转身就走。
伊桐桐没想到他讲话这样冲,一委屈,脸也拉下来了。
真是见鬼,这闹气的场景竟然被白雁撞见。
伊桐桐气得牙痒痒的,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事,她满心满眼都是“康剑离婚了”这个消息。
他为什么离婚?离婚多久了?心扑通扑通地跳,直恨自己后知后觉,到现在才知道。
两个人走到了路口,李泽昊松开她的手,把停在边上的摩托车推了过来,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吼问道:“你回不回去?”
“我没聋,你不要这么大声。真是个乡巴佬。”伊桐桐吼了回去。
李泽昊咬了咬唇,突然一跃,跳上摩托车,发动引擎,呼地一下开走了。
“混蛋,你回来,给我回来。”伊桐桐傻眼了,这地方,又没村,也没店,他把她扔下来,难道要她走回去?
李泽昊像是没听见,车越开越快。
伊桐桐气得直跺脚,站在路边,欲哭无泪。
“这不是伊老师吗?”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她身边经过,又缓缓倒了回来,车窗一开,华兴油光锃亮的脑袋伸了出来。
“华老板,这么巧……啊……”伊桐桐惊喜万分的笑容冻结在脸颊上,她捂着嘴,不能置信地对上车中另一双冰冷的眼瞳。
说实话,这一刻,伊桐桐是不愿意见到康剑的。被扔在灰尘飞扬的路边,头发让风刮得像乱草,脸色因为和李泽昊生气而涨得通红,刚从工地上走过来,鞋上和裤脚上沾满了泥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她在康剑面前都是保持完美形象的。
她不想在康剑面前丢脸,她想美艳如花、巧笑俏兮,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里与康剑来个邂逅,而不是现在这个时刻。
伊桐桐直觉地想躲,可这连棵杂草都不生的路边往哪躲?她咬咬牙,硬着头皮,窘然地以手作梳,理了理头发,尽力露出淑女般的优雅微笑,“康剑,你……来视查工地的吗?”
康剑确实是被华兴拉过来视查工程的进度。那晚上康剑的话,华兴真听进去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期是康剑竞选城建市长的关键,工程来不得马虎。钱要赚,工程质量和工期也要抓。他把这事当个头等大事在做,每一个标段现在都进行得如火如荼,他今天把康剑拉过来,就是表明自己的心有多真。
今天下午,省住建厅的领导来滨江检查工作,康剑有个汇报发言。他准备一早上好好看下简单写的稿子,没想过出来。但华兴好说歹说,他无奈,拿着一叠材料就随华兴上了车。
视查完工地,总体来说,他是很满意的。他看时候不早,催着华兴送他回办公室。坐车的一点时间,他正抓紧在稿子上勾勾画画。
车戛地一停,康剑抬起头,想看看怎么一回事,发现原来是伊桐桐站在车外。
华兴暗暗猜测康剑离婚是对伊桐桐仍余情未了,康剑那天晚上又说他的心情非常好,华兴就更肯定了,当时还想到了白护士两小酒窝,同情地叹了几声。今天巧遇伊桐桐,这送上门来的成人之美,他应该配合。
康剑倾了倾嘴角,对着伊桐桐面无表情、平静如水般地点了下头,又低下头继续修改稿子。
华兴懵了,猜不透康领导的用意,这是矜持呢,还是掩饰?他到底要不要怜香惜玉让伊美女上车?
如果称了领导的心,是好事,如果会错了意,那可就犯了大忌。
伊桐桐这边,脸一阵红,一阵白,心情黯然沉寂。康剑是没把她当路人,但这比当路人还让她感到羞耻。在他眼里,她是空气,不,空气对人体还有益,她对他,简直就是可有可无、毫无干系的。
伊桐桐不禁对康剑又恨上了几分。
正僵持着,前面“突突”地响起一阵摩托声,几人一起抬起头。
这下,伊桐桐死的心都有了。
李泽昊开了一大段路,想想还是于心不忍,又折了回来。但他还不想先低头,摩托车没有熄火,距离伊桐桐十多米,他等着伊桐桐自己主动走过来,说一两句软话,他也就满足了。
但等李泽昊看到停在伊桐桐身旁的车和车里坐着的人时,心立刻凉透了。
他没有立即掉头,只是咄咄地瞪着伊桐桐,眼一眨不眨。谁没有自尊?
伊桐桐想起昔日曾在康剑面前放豪言,要找一个胜他百倍千倍的男人,可眼前这个满脸是灰,像出土文物的男人,根本连康剑一根脚趾头都抵不上!
华兴瞧瞧李泽昊,再瞧瞧伊桐桐,问了句:“伊老师,你……认识那个人吗?”
康剑微微闭了下眼,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偏偏被伊桐桐看到了。
“你……有本事走,就别回来呀!”伊桐桐这时顾不了形象了,她幽怨地瞟了瞟康剑,一肚子的气没处出,全撒向了李泽昊。
“是不是我回得很不是时候?”李泽昊目光冰寒,语气森冷。
“明明是你对我先凶的,你根本不讲理,你……”伊桐桐又是羞又是气,“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倒是眼眶一红,珠泪滚滚。
华兴暗自庆幸刚才没让伊桐桐上车,怪不得领导不闻不问,没一点表示!原来伊美女已另投他怀了。美女,玩的就是个新鲜,谁喜欢隔夜的凉茶。华兴心里又嘀咕了,那康领导到底为什么离婚呢?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读书人的清高底线,让李泽昊不想与伊桐桐争辩,他只问一句,如果伊桐桐回答“不”,他掉头就走。
爱情,应该含有包容。但再宽广的包容,也不能接受对方心里面装着另一个男人。
“我……”伊桐桐楚楚可怜地瞄着康剑,巴望着他对她一记怜悯的眼神,或者为她说一句话。
眼睛有点累,康剑抬起头,随意把头扭向一边,他的身子突地一僵,拧开车门,大步往后走去。
华兴讶然地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嘴巴张得半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康领导的前欢后爱全到齐了!
售楼小姐很热情,不辞劳苦地带着冷锋和白雁跑前跑后地看了几个样板间,“我们这里的户型是英国设计师设计的,层高让人满意,采光又好,设计是世界前端,而且外部的环境也是一流的。”
“你喜欢哪一种户型?”冷锋问白雁。
白雁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我每一种都很喜欢,可惜我都买不起。”她也不想买,她有房子的。
康领导与她离婚,房子和家里的存款都给了白雁,他净身出户。
白雁开始想客气地推辞一番,但一想,领导是国家栋梁,国家舍不得他受苦受累,以后一定会高薪养廉、也会有豪宅给他遮风挡雨。而她就一个平凡的小护士,请一天假,都会扣许多钱,她是冻了还是饿着,无人过问。她好歹也要担着康市助前妻的头衔,过得不宜寒酸,于是,她就坦然地接受了下来。但那房子太大,一个人住着孤单,现在,她就空关着,偶尔去打扫一下。
冷锋听了白雁的话,笑了,“如果我买,那你觉得哪种比较合适?”
“这就更不能问我了,住的人是你,你对哪种户型一见钟情,就选哪种。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准没错。我们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审美观、价值观都不同,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冷锋叹了一口气,向售楼小姐摆了下手,“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他必须要和白雁沟通一下。
她已不是有夫之妇,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并明确关系。
售楼小姐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双手递上一张名片,“那先生和太太回家好好商量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们不……”白雁想指出售楼小姐的误解,冷锋拉了她一把,笑吟吟地往外走去。
“我告诉人家买房是想结婚住的,你要是那样一说,人家以为我们俩意见不同在闹别扭。”
“可是我又不是你结婚的对象,这个当然要说清了。要是你明天带你朋友过来看房子,人家一见,咦,怎么换了人,还以为你很花心呢!”
“万一我结婚的对象是你呢?”
白雁怔了怔。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才从一个墓里爬出来,不急着跳进另一个墓吧!
“别忙回答,这房子现在才打地桩,要交房至少得两年后,你可以有七百多个日子好好地考虑。现在,我们也去吃韩国烤肉?”冷锋戏谑地对她挤了挤眼,他可是什么都没错过。
白雁耸耸肩,多说无益。她用手遮住中午时直射的阳光,跟着冷锋向车走去。
“白雁!”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她拿下手,“哦,康领导,你……也来看房?”哦,是前墓主。
唉,伊美女与领导前脚后脚,真遗憾,没有遇到。
啊,遇到了!白雁看到伊桐桐满眼泪光地瞪着这边,李园丁已是面无人色。
同样,冷锋的脸色也不算好看,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不是,我找你。”康剑说,“我下午有个会议,我要换那件条纹的西服。”
冷锋两眼惊愕地瞪起,不解地看向白雁。
白雁咬了咬唇,无力!
这个事呢,好似蹊跷,但说穿了什么都没有。康领导净身出户得比较彻底,一件短袖白衬衫、一条烟灰色长裤,晃着两膀子,扔下存款、房契、家中所有的钥匙,搬进了政府招待所。
白雁一开始考虑到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她在整理衣柜时,好心地把他所有的衣物按季节、按类别,一一装进行李箱中,然后打电话,让他过来取。康领导说政府招待所没这么大的衣柜,暂且先放在她这儿。
这理由合情合理,白雁就答应了。
以后,隔个几天,康领导就要找白雁拿钥匙过来取换洗的衣服,顺便再把不穿的放在这里,这让白雁很烦。有时要命的是康领导要参加某个会议,他临时要换衣服,会半夜给白雁打电话,白雁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上车,来家里取衣服。
有过几次,白雁抓狂了,提出给康剑一把钥匙。康剑坚决不接受,正义凛然地说道:现在我们离婚了,这房子只属于你,我还持有这钥匙,在别人眼里,我们扯不清道不明的,这像什么。
白雁气得咬牙切齿,不想跑来跑去,无奈之下,只得把康领导的所有衣服全运到了现在的租处,他想要什么,她直接拿给他。
所以,虽然他们已离婚两个月带十天,但在这七十天里,他们见过不下二十次面,通电话无数次。
“你是现在去拿,还是饭后去拿?”白雁尽量一脸自然地问,往冷锋身边靠了靠,那边有片树荫。
“现在。”康领导话不多,眼睛也不乱瞟,或者说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除了这个笑起来酒窝闪闪的女人。
“冷医生,那我们先去我租处,然后再去吃饭。”白雁对着冷锋抱歉地一笑。
“嗯,午饭晚一会没事,反正我们下午没其他事。”冷锋回以温柔的一笑。
“我方便搭个车吗?”康领导目光稳稳妥妥地落在冷锋身上,代表这话是问他的。
白雁纳闷了,“你不是有车?”华兴那个地中海式的脑门在车窗前晃着呢!
“现在讲的是低碳生活,不要为一件西装,出动两辆车,再说华老板他另外有别的事。如果不方便,那……”康剑斜了斜眼角。
冷锋潇洒大度地撇了下嘴,“当然方便。康市助,请。”他礼貌地向康剑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康剑微微颔首,转过身,先去华兴车上拿了稿子,道别,然后上了冷锋的车,坐在后排,白雁坐了前排。
他继续低头修改讲稿,无视前面并肩偕坐的两个身影。
车在华兴的瞠目结舌之下,呼地一下驶上了公路,扬起漫天的灰尘。
伊桐桐呛了一嘴的泥沙,呸呸吐了两口,老牛慢步地挪到李泽昊的车边,跳上后座,把脸别向一边。
李泽昊脸色僵硬地发动引擎,摩托车“突突”作响,没命似的追着前面的车。
“你慢一点,慢一点。”车颠得厉害,灰尘大得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伊桐桐气得拧李泽昊的后背。
李泽昊状似未闻,仍然加大马力。
华兴在车上眨巴眨巴眼,等灰尘散去,已经看不到一个车影了,他自言自语:领导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冷锋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埋头改稿的康剑,心里面窝了一口气。但他是个聪明而又自信的男人,不可能当着白雁的面发作出来。
这一天,可真是够热闹的,早晨刚送走了明天,此刻又与白雁的前夫狭路相逢。
冷锋清楚明天和白雁之间有着一份最纯真最美好的感情,这份感情已经超脱了男女情欲、甚至超越了爱,如同亲情一般,会源远流长,绝不会脱轨。
他没办法和这样的明天、白雁计较,他认识白雁比较晚,不是吗?
但老天还是眷顾到他了,他还有机会和现在的、恢复了自由的白雁相遇。
冷锋生命里虽然不少女人缘,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过早失去双亲的缘故,他看待女孩子的标准与常人不同。他首先渴望对方体贴,然后是孝顺,再是温柔、淡定的个性,如暖暖的三月微风。读书时、工作后,他先后有过两位女友,都处得不长。现在的女孩子因为是独生子女的缘故,再加上家境优裕,有些就如同天之娇女一般。要求男友处处顺着她,动不动就哭、赌气、任性、贪图享受,非常现实。冷锋渐渐就有点灰心,他安慰自己也许是缘份未到,不再着急找女友,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当他从明天的口中认识了白雁,他简直无法置信,这分明就是自己寻觅已久的梦中女子!
冷锋在心里面对自己说,不要去在意康剑。如果白雁对他还有三分情,当初也不会离婚的。白雁不是冲动的人,既然离婚,那就是深思熟虑过了。
冷锋想到这,心情就舒畅多了。他自顾和白雁聊着医院里的事和人,当康剑不存在。
“这次医院里进了几个小护士,马加看上了一个,这两天正追得狂热呢!”前方红灯,冷锋停下车,看着白雁。
白雁想不出马加狂热的样子,印象中,马加很会耍酷、装深沉,讲话吐半句留半句,“那女孩回应了吗?”
“小护士一开始以为是前辈的关怀,很感激地接受。等别人帮马加点明,她忙羞答答地向马加说她早就有男朋友。马加气得直咬牙,冲到院长办公室说,以后招小护士,履历表上一定要写明有没男友这一条。”
白雁呵呵直乐,“这是真的呀?”
冷锋看她嘴角噙了几根被风吹进去的头发,探过身,伸手替她拨开,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下周六我们出外诊时,你可以问马加。对了,白雁,柳晶这阵子相亲有结果了吗?”
白雁摆摆手,“别提这事,柳晶说她是‘衰哥’吸铁石,不知从哪块挖出来的极品,都给她碰上。前天见的那个,说头发是铁丝网,肚子是富士山,身高像侏儒,她当着人家的面就哭了。”
绿灯亮了,冷锋发动了车,瞟到坐在后面的康剑收起了笔,把稿子放进公文包中,抬起头,目光笔直地注视着白雁的后脑勺。
“我听说有次她硬拉着你作陪,人家没相中她,倒相中了你。”
白雁小小的脸一红,“别听柳晶胡说,那是她看不中人家,硬拿我开刷,找借口。”
“你又不是介绍人,下次相亲这种事,你不要再陪她去。嗯?”冷锋尾音上扬,分了部分视力看她。
要是康剑不在场,白雁就会用皮皮的方式调侃冷锋。但现在车上三个人呢,她急于否决,好像着急与冷锋抹干净关系,证明给康领导看。要是乖乖地应了,又好像和冷锋之间道不清、说不明。
她索性不接话,一笑了之。
康剑一脸空白,似乎云游天外,但冷锋还是发现他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