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等到林青浅的声音。
再定睛一看,林青浅赫然已经睡熟了。
她凝视着林青浅的睡颜,心中突然有一种充足的安全感。于是她将头埋进了林青浅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热量,暖热的呼吸,两人肌肤都紧紧相贴。
“算了,热。”屈服于天气的宋清越最终还是一脚踹开了在睡梦中同样觉得热所以不断逃离自己怀抱的林青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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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的闹钟,宋清越四点五十五就醒了,关上即将响起的闹钟,将发麻的胳膊从林青浅脑袋下小心翼翼的抽出,呲牙咧嘴地甩着手,冲着林青浅做着狰狞地口型:
要是今天我写不了粉笔字就怪你!
气势汹汹地说完,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换上衣服,悄悄摸摸出了门。
因为负载着两个思绪而大脑特别容易疲劳的林青浅根本没醒,在潜意识里找着宋清越,闻着味道蹭过去,抱住了还残留着宋清越发香的枕头,砸吧砸吧嘴,香甜的睡过去。
清晨的山里温度还是有些低,宋清越穿了件外套,活动着身体,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喔喔喔……喔!”宋清越一把掐住那只斗志昂扬带着嚣张气焰的大公鸡脖子,丢到了田里,低声威胁着,“去其他地方打鸣!”
大公鸡畏缩地看了这个漂亮女人一眼,扑啦扑啦翅膀扑腾走了。
宋清越回头,看见两只单身狗抱着痛哭。
“大可不必,”她脸微红,“我们什么都没做好么!”
“啧啧啧,”胆儿比较肥的冷岚啧啧啧摇着头,“欲盖弥彰。”
宋清越,“……打人了哦。”
几人小声打闹着,清点了要带的东西,背上包就往山顶走。
她们住的位置在半山腰,学校还在顶上。
“清越,要走多久啊?”
体力极其虚弱的茅半雪很快就气喘吁吁,不得不扶着冷岚的胳膊,走一步喘两口。
“来,东西给我。”宋清越接过了两人身上的背包,示意冷岚只要扶着茅半雪就行。
“清越,哈,你的体力,哈,为什么这么好?”
宋清越边走边说,“锻炼出来的啊。”
毕竟为了跟得上林青浅的体力,她一直没有停止过锻炼。
“那你是不知道林青浅,”她随口吐槽,“别看着瘦瘦的,特有劲。”
可以把皮带挣开的那种。
在她身后的两人沉默了一会。
“今天不是您有问题就是我们有问题。”
宋清越,“……那必然是你们有问题,我只是在正常的描述了一下林青浅的体力。”
三人紧赶慢赶,走了四十多分钟总算到了学校。
学校不破,只是小。村子里还是秉持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的思想,认真规划了地点确保每个孩子都能及时赶到,好好修了屋顶加固了墙体,买了黑板和课桌椅。尽管那黑板许久没换课桌椅也有些缺了腿,但还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质量。
就是整个学校的面积估摸着只要两百来平,没有操场,两个教室,一个小学班一个初中班。校长教初中班,还有一个小老头教小学班,每个班都只有七八个人。
毕竟村子里的适龄儿童也不多。
“校长,我们是来支教的,这是我们的策划书和计划表。”宋清越恭恭敬敬递上打印好的的策划书。
“好的好的,”校长急忙将三人请进去,拐到一旁用帘子隔开的小屋子。
屋内只有两张桌子,一张堆满了《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另一张堆满了小学教育的相关书籍,看来就是校长和另一个老师的办公桌。
校长坐下,局促地搓着手,“你们,教些什么呀?”
“我们什么都准备了,”茅半雪上前一步,“不管是小学的内容还是初中的内容,以我们的学历和知识水平,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女娃娃别的不会,说大话吹牛倒是有一手。”门帘被掀开,一个小老头黑着脸走进来,倨傲地看着茅半雪,“还什么都准备了,教案呢?课本呢?”
茅半雪浅笑地看着他,从冷岚手里接过了几人准备的厚厚的教案和证书,“这位想必就是李老师了吧,这是我们的备课本,这是我们的教师资格证,我考了初中数学高中数学的教师资格证,冷岚有小学语文的和初中物理的,清越虽然没考,但教个文体艺术也是绰绰有余。”
李老头沉默地接过了茅半雪手中的东西,翻看着那厚厚的笔记,记录着诸如“如何与学生互动”之类的问题,看起来就非常科学。
“呵,还是那样,说的比唱的好听。”李老头将教案证书丢桌上,瞪着眼睛看校长,“这几个女娃就是来镀金的,我反正不同意她们教专业课程。”
“李三全,你老实点!”校长一拍桌子,消瘦的身体笔挺起来,“人家是抱着善意来的,你这样是干嘛?”
他端起桌上的瓷缸子,吹去飘在上头的碎末,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盯着李老头,“我还没问你呢,说你偷了老王家鸡是怎么回事?”
“他纯属放屁!”李三全激动地喷着唾沫星子,“我给娃娃们解剖鸡,给他们看鸡骨架,我还是花五十块从他娃娃手里买的,他家娃娃没告诉他那不是我的问题啊,哪里是偷!”
“他说亲眼看见你带着娃娃们吃鸡了!”
“那鸡杀了不吃给黄鼠狼叼了啊!”
宋清越三人看着突然吵起来的两个消瘦老头子,面面相觑。
李老头也重重拍了下桌子,从另一边捞了另一个大茶缸子,喝一口,把茶叶抿出来,又吐回缸子里,续上水,嘴里骂骂咧咧,“没其他茶了?”
“有茶就不错,我还喝茶沫子呢,将就喝。”老校长也喝了口茶顺气。
宋清越戳戳冷岚。
冷岚一激灵,迅速从包里摸出一包绿色真空包装的茶叶,“校长,这是给你们的小礼物。”
“哟,”老校长急忙站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嘴里嗫喏着说,“这挺贵吧。”
宋清越急忙补上,“不贵不贵,就超市买的,我们还是学生,能买的起多贵的玩意?”
李老头嗤笑一声,“看见没?拿小布尔乔亚的那一套来了,我就说不应该让她们来。”
“别理他!”老校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三人走到角落嘀嘀咕咕,“你们,要不就教一教音乐美术什么的?”
他搓搓手,“哎,我和老李都对这些一窍不通,娃儿们想上这些,吵着闹着,但我们也教不了呀。”
三人对视一眼,宋清越点点头,“行,那您先带我们见见娃儿们吧。”
“要得!”校长开心地握着宋清越的手,“谢谢你们了。”
李老头的脸更黑,冲着几人大吼,“要我说,你们连这些都不要教!”
茅半雪眉毛早就拧成了一团了,迷惑地问冷岚,“为什么这位李老师对我们敌意这么大啊?”
冷岚耸耸肩,“谁知道呢?”
宋清越也皱着眉,尝试去理解李三全的思维,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关键的一点。
上课了,十几个黑皮娃儿坐在教室,打打闹闹。
“安静!”校长拍了拍讲桌,清了清嗓子,“这一个星期,我们有三位新老师,大家掌声欢迎她们!”
李三全冷哼一声,从兜里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子,抖索着从里头找一根烟,却发现是空的。
他咒骂一声,从兜里左掏右掏,摸出个烟屁股,他点燃,拍了拍青石板,坐下吞云吐雾。
一盒新烟送到了他面前。
好烟,中华。
他茫然抬头,看见了已经做完自我介绍的宋清越笑着的脸。
“滚滚滚,不收!”他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烦躁地踩了几脚,“你们就不该来。”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宋清越温和地笑着。
李三全沉默一会,吐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好心。”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娃娃们?”他急躁地踱了两步,“娃娃们从来没见过村外的世界,你们这一进来,把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带进来了,那他们还会专心学习?”
宋清越一愣。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我不曾见过光明。
“娃儿们都还小,都贪玩,你说你们来教什么音乐美术,又不是一直在,就来一个星期,他们以后都想着上这些都想着玩了,那哪能好好念书呢?”
李三全又暴躁起来了,“给你们说了原因了,要我说你们就赶紧走,我让校长给你们盖个章就得了!”
他气呼呼地走远,走了几步,又回来,捡起那段还没抽完的烟屁股,塞进怀里。
“龟蛋子,浪费老子一根火。”
理都不理宋清越手中的烟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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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林青浅快八点才赶到,村长陪着她上来的。
“哦,那个是李三全,学校的老师。”
林青浅记性极好,瞬间想起来了昨天村长儿子和村长的对话,“偷鸡的那个?怎么能做老师。”
“哎呀,他不是偷的。”村长急忙澄清。
“他在干嘛?”林青浅好奇地看着消瘦驼背的李三全,拉着一个结实木讷的孩子,讨好地向宋清越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