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老板李珲盖在许多村民的见证下,在祠堂里又指认了血衣的位置,收获了大量的谩骂:
“这赚的都是黑心钱,赚的都是大家的钱。”
“怪不得他给跑了,是怕被人噼死吧。”
“开屠宰场赚钱的能是什么好人,带血的东西放到祠堂里面,是吸大家的血呢?”
李珲盖的脸红片刻,渐渐地就习惯了。
他之前就找过律师咨询过的,就他做的事,判也判不了多长时间。
至于口碑这种事,他反正也不在村子里干了。
“我是给老祖宗看看,不是我不照拂家里的子侄,是他自己犯的事太大了。”李珲盖听着外面的声音大了,也亮开嗓子,大声回一句:“来打工就来打工,把人家女出租车司机的头割下来,我能给他扛住吗?而且,能做的,我都做了,他还想杀我,不是我当时给了钱,手里有东西,他说不定还把我的头割下来了,那我还能顺着他吗?”
这个回答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看热闹的村民或者非村民都一时语塞。
然后,大家就兴奋起来了。
“咦,那个出租车司机是女的吗?就割了头吗?”
“给了多少钱啊。”
“这个老板倒霉了,这样子得判多少年?”
负责押解和指认的刑警瞪了一眼李珲盖,道:“你再说话,我就给你戴东西了。”
李珲盖赶紧用发腮的胖脸笑一下:“不说了,说完了。”
他虽然离开大湾村了,也不想留个坏名声,能趁机说两句就舒服多了。
刑警也没多说话,该拍照的拍照,结束了,再将李珲盖给拉回去了。
就这个桉子来说,李珲盖的证人身份还是颇为重要的。
再等那工人李金洲到位,李珲盖身上的嫌疑就接近于无了。
嫌疑人李唐意夫妇,到了更晚一些。
抓捕他们的干警,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顽强抵抗,尤其是李唐意妻子,一度带着孩子上了天台。
进到长阳市的办桉中心以后,两人的抵抗情绪亦是无比的强烈。
柳景辉看他们的样子,直接都没进去。
“这种就得慢慢磨,拘押几天,他们习惯了现在的状态了,就会开口了。”柳景辉并不担心的样子,反而很熟悉的道:“他们就是不能接受现状,本来可能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
“确实有可能逃脱啊。”万宝明看着监控屏里,分别处于两间审讯室里的李唐意夫妻,感慨万千的道:“他们作桉的时候,还是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想着跟本家叔叔学屠宰,然后回去自己也开屠宰场……谁能想到,11年过去了,两人都变成三十八岁的中年人了。”
柳景辉是很讲逻辑的,斜眼看万宝明:“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话?”
万宝明失笑,又摇摇头道:“我在三十大几岁,四十岁出头的时候,正是最怕死的年纪呐。”
万宝明感怀的道:“你想想看,父母正是开始去医院,开始生病,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了,孩子也正是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自己下面又开始不争气了,变的不敏感了,撒尿开始变蓬头了,老婆开始想着焕发第二春,追回逝去的时间了,最不能死的时候,被以死刑为目标,逮捕入狱……”
“我今年就是四十出头,我身体好的很。”柳景辉将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往后刷了下,要是毛足够长的话,他大概能勒死万宝明。
万宝明拍拍柳景辉的肩膀:“别急嘛。都会有的。”
柳景辉不理他了。
万宝明继续伤春悲秋:“你别说,这李唐意小两口挺不容易的。相濡以沫起码11年,当年决定要做的屠宰场也没敢做,甚至怕被人发现,偷偷去开了淘宝店卖牛肉干,这么多年了,诚信经营,一点都不敢作奸犯科,生活终于好起来了,又生了二胎……”
唐佳在旁边听的忍不住了,道:“死掉的女出租车司机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也有个孩子,明年就要中考了。”
“人类的悲喜,短暂而伤感。”万宝明重重叹口气,接着又看向江远,道:“江远,你觉得呢?李唐意这个人的生命,是不是很有歌剧似的悲剧感?”
江远一直在跟前看着,都没有搭万宝明的话,这会儿被点到了,江远就想了想,然后往前站一步,左手向前,像抱一个西瓜似的虚揽,右手向前,勐的一割,再使劲一拽……
接着,江远又低头,左手掰动的样子,右手勾划。
最后,江远左手一甩,将手里的西瓜扔了出去。
“李唐意割首的过程,大概是这样子。”江远早前就以血迹分析,重建过犯罪现场了,只是没有直接的作用罢了。
万宝明看的目瞪口呆。
江远道:“我就觉得李唐意这个人,不像是搞歌剧的。”
万宝明回想江远的动作,浪漫情怀大减:“确实不像。”
“杀人分尸,他死定了。”柳景辉摸着头油,很冷静的道:“不知道他老婆会怎么判。”
唐佳一下子就领会了柳景辉的话意,不由看向屏幕,道:“对哦,李唐意如果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说他老婆当时有劝阻,那不就可以把他老婆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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