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2章  长安第一绿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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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人最后定了正月初八启程回长安的时间, 这也意味着太子和太子妃,以及路相今年要在越州过春节。

新上任的越州太守年过半百,在国子监做了十年的冷板凳,心性极为坚韧, 虽然发须皆白, 但精神矍烁, 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让人去别院请示了。

“殿下说今年事多,就不劳烦太守了, 他们一行人在别院自己过年。”小厮恭恭敬敬地说着。

新太守虽然失落了片刻,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水千森当时是仓皇逃窜的, 然后又被旭日直接押送入长安,留下了一堆越州的烂摊子, 若是要招待太子殿下一行人, 根本无暇顾及政务。

“那你准备一些年货, 我明日亲自送过去。”他捋着胡子吩咐着。

明年便是过年了。

“听说淮南道安州太守微服来越州了。”小厮是新太守的心腹,性格活泛,得了消息连忙说道。

“这, 他是为何来?”新太守惊疑不定地问道, 来回捏着胡子。

淮南道安州太守云守道,在大晟算个独树一帜的人物, 悍匪出生被招安,实际上掌握长江水系, 可比他们这些寒门出生,艰难得到机会的人不同,可又与那些矜贵的世家子弟也有所不同,乃是个草莽出身。

是个两不沾的人。

小厮摇摇头。

“可要派人跟着?”他问。

新太守为人稳重, 不然也不可能做了这么久的冷板凳,所以沉吟片刻后摇摇头:“罢了,没在越州闹事即可,至于其他的就算了。”

云守道好端端来这里,难免会让人最先想到别院中的人。

如今别院里有太子和路相,半个大晟权利中心的人。

小厮连连点头应下。

越州的过年丝毫没有收到上层风云变化的影响,水域文化让他们早早就在河道上挂起红灯笼,人人都穿上新衣服,兴高采烈地游走在大街小巷。

路杳杳坐在晃悠悠的小船上,扑闪着大眼睛,沉默地盯着路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热闹而有烟火气,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这么大的脾气,两天了还没消气。”温归远自背后拿着披风盖在她身上,抱人拥在怀中。

路杳杳靠在他怀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没生气,就是烦,明明两个人话都不讲,在我面前做什么父子情深。”

江月楼这次要随他们回长安。

光明正大地回去。

原来路寻义还没来越州就安排好了。

等长安的船入了水,留言也就散开了。

失散多年的儿子流落江南时失忆,幸好被人所救,后越州逆贼水千森公然对太子妃下手,明州长史清宴带兵入越,最后在石峰山激战,太子妃不幸受伤,万幸的是,正是被失忆的哥哥救了。

一切故事都在路相的安排下逐渐流传开,半真半假,让人查不到一点马脚。

“还不是怕你担心。”温归远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冰冷的脸颊,安慰道。

路杳杳嘟嘴,不悦说道:“那就和我说实话,一个个都是珠蚌成精嘛,都不和我说。”

温归远捋着秀发的手一顿,睫毛微微下垂,淡淡说道:“那有什么瞒着你的事,两人的心结你就不要凑上去……”

“嘶,咬我作什么。”温归远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无奈说道。

路杳杳捧着他的手,张嘴用力地咬了一口,直到看着上面清晰的牙印,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温归远镇定说道:“我哪知道,你哥和你爹是把心思胡乱对人说的性格吗。”

路杳杳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没错,扭身,捧着他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也……”

她哼哼几声,冷笑道:“我就不原谅你了。”

温归远看着她认真的眼眸,无奈说道:“我真的也不清楚,只是他们两人的心结明显牵扯到陈年旧事。”

他摸着路杳杳柔顺的长发,长叹一口气:“现在的长安一定不太平,你如今情况特殊,回了长安,一定要以自己为先。”

路杳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乖乖应了一声。

“晚上吃奶皮锅吗?”她又问道,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嗯,厨房早就准备好了,路相还特意让人做了奶酪和冰糕,你回去估计就有的吃了。”温归远抱人抱紧在怀中,笑说着。

路杳杳眼睛一亮。

“那我们回去吧,天也黑了。”她故作矜持地说道。

一声被压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路杳杳恼怒地拍了拍温归远的手:“有什么好笑的吗,给我也笑笑啊。”

她恼羞成怒地问着。

温归远连忙敛住笑来,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外面,说道:“你看,多好笑,这猫怎么脚滑掉水了。”

只见一只落汤猫划着水爬上台阶,气得疯狂甩毛,对着湖水喵喵直骂,颈背处的橘黄色毛发都气得炸开了。

路杳杳莫名觉得被人隐射了。

有点气,又有点急。

“好了好了,走吧。”温归远眼疾手快牵住人的手,含笑说道,“我们一路走回去吧,沿途看看,正好可以看看越州的风情。”

他把人连哄带骗抱起来,直接把人抱出船舱,朝着热闹繁华的大街走去。

越州与长安不同,事事都透着一股雅致秀气的风情,巴掌大小的花灯或是画着小桥流水,或是美人才子,骨架精致而小巧。

“花灯啊。”她盯着一盏粉色莲花灯,模样简单,在各色精美考究的花灯中显得格外不起眼,她却是愣愣地盯着它,陷入沉默。

摊主很快就注意到路杳杳的视线,连忙把那盏荷花灯挑了下来,挂在横栏上,笑着介绍着:“小娘子好眼光,这荷花灯虽然看着简单,但是手法却是极为难得,乃是我们台州玉苍县特有的编法,再看看这个挑选的竹编也是有讲究的,要反复打磨成柔韧的弧度才能卷成这样的弧度。”

“还有这个颜色,也是特意染得,加了粉色花沥汁而扎染成的,您仔细看看是不是颜色极为逼真。”

路杳杳盯着那盏荷花灯,还不曾落下的夕阳落在粉色盛开的纸制花瓣上,娇嫩鲜艳,生机勃勃。

若是以前,她的屋子边上已经挂满她喜欢的荷花灯。

卫风手艺极好,最漂亮的花灯一定是他做的。

她蓦得有些难过,冬天的水一定很冷。

长江沿岸如今都是他们的人,可至今没有传回消息来。

路杳杳倏地打了个寒颤,心底涌现出的些许喜悦很快慢慢散开,好似一盏花灯,若是表面破了一个洞,里面的烛火便会飘摇闪烁,颤颤巍巍。

“你若是喜欢便买下来。”温归远伸手去拿那盏荷花灯,却听到路杳杳淡淡的声音。

“不要了。”

温归远捏着那张花灯,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花钱买下花灯,提在自己手中,牵着她的手朝着别院走去。

寒风中,材质特殊的花瓣晃动着,轻盈而娇柔。

“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别院门口,温归远伸手捏了捏路杳杳失落的脸,漆黑的眼眸如深邃黑色,温柔又沉醉,“我们只要不放弃,总归会有消息的。”

路杳杳眨了眨眼,清亮浅色的眸子迎着最后一缕夕阳,越发显得明亮清澈。

“嗯。”

她突然笑了笑,灿烂动人。

“娘娘!”红玉突然拎着一盏花灯从小院门口跑出来,眼底红通通的,还带着一点水汽,一出门碰到路杳杳,立马激动地手舞足蹈。

“找到了,找到了!”

路杳杳接过温归远递来的花灯放在手心把玩,失笑:“什么找到了,过个年,怎么连话也说不清了。”

红玉却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卫风回来了。”

不知谁家突然放了个鞭炮,小孩子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听的人心底倏地一颤。枝头震落的积雪啪哒一声落在三人脚边,惊起的雪渍轻飘飘的几粒落在路杳杳鞋面上。

路杳杳被那声宛若炸在耳边的巨响震得耳鸣,恍恍惚惚间只能看到红玉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

有点丑。

她甚至颇为好笑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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