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祖师殿中的情景勾起了她苦乐参半的回忆。

林泽心急间起身责备：“不必多此一举，快回去！”

若水乃仙界贵族，天分斐然超群，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心怀上仙封神之志，丝毫不解柳言蹊心中所思。

她与他并肩走过漫漫岁月，同窗学道、同门学艺、同击凶兽、同战妖魔。

柳言蹊在凡间的日子平平淡淡，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平静知足且幸福。

若水也曾想过要放下，可终究不能甘心，誓要知晓其中缘由。

柳言蹊舍弃神君之位重返凡间，娶妻生子、隐居避世。

“祖师他老人家如果在天有灵，就降道雷劈死我呗~”嘉木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一把扯下鸡腿，很夸张地吧唧嘴：“鸡腿仅剩一个，先到先得。”

可惜越是美好的故事，越难有圆满的结局。

柳芽一盆冷水直接浇熄他的热情。

犹记初次与他结伴在凡间游玩，茶楼偶听一曲，似是冥冥之中已注定情深缘浅——

嘉木豪情万丈，话本名句一句接一句：“豆芽菜，我们定要创一番事业让四界开开眼！”

凤凰神族堂堂女战将若水上仙，战场得意，情场失意，输给了一位平凡的人间女子。

安歌撅着嘴将袖中的饭团扔给他，娇嗔道：“你爱吃不吃！”

轻抚案上春秋镜，千年旧事重现。

她只顾爱他，却忘记去懂他。

嘉木巴不得被赶出仙门，肆无忌惮地叼着鸡腿回身细瞧，而后道：“不用假装正经，是安歌和北枳偷偷溜来了。”

若水曾见过这样的笑颜，霎时彻悟自己输在何处。

嘉木不遗余力地诱惑：“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倒数十下，十、九…”

祖师殿中少年与少女同跪受罚，少年闭目凝神，少女悄然痴看。

那是她与柳言蹊的十五岁。

北枳也递上纸包：“担心被若水上仙发现，我们没敢让仙侍准备过多食物，权且先垫一垫肚子。”

嘉木摆手不接：“本公子已吃过烧鸡，饭团就留给那两位迂腐的傻子吧。”

安歌与北枳慌乱无措，经嘉木提醒后匆匆藏身于祖师尊像的背后，默默祈祷不要被发现，所幸若水上仙仅在殿外浅看一眼，便转身离开。

怎奈命运的残酷不止于此，若水不仅未得到他的心，也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虚谷村因梼杌之祸而化为废墟，若水在血肉模糊的死人堆中找寻整整两个日夜，终在一具焦黑尸体的腰间发现一块大荒日月山砆石，泪崩如雨，心伤欲绝。

英雄惨死，徒留重重谜团。

她拂袖合拢春秋镜，轻拭腮边泪珠，春秋月何时了，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