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洛伦佐,你活着的意义也太可怜了吧。”
洛伦佐想着以前。
“你的生活虽然充实,到处去蹭课,当侦探,可实际上这只是你的伪装,一个疯子可融不进这个社会里,你需要把自己伪装的更像个人。”
洛伦佐突然放下了女孩,两只手用力的捂住她的头,这似乎能令这颤抖的躯体安宁些。
“大家都是好人啊,虽然好人都死了。”
洛伦佐倒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拿起了怀表,看着时间的飞逝。
“您配吗?”
猎魔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
“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一切都很奇怪,两人极为顺利的逃出工业区,火车的行程,还有那临时的换车,洛伦佐或许知道这条秘密线路的存在,可他怎么知道它会精准的在某时出现呢?
塞琉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源于洛伦佐身上散发的恐惧。
塞琉总结着,不禁也为自己的结论惊叹。
洛伦佐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塞琉所处的黑暗,握紧了手,怀表每一寸的金属都深深的印进了血肉之中,清晰的感受着它每一处的凹痕与凸起。
洛伦佐这叱咤风云的前半生怎么也算不上可怜,讲给奥斯卡他说不定还能写出了几百万字的长篇小说……可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塞琉,就像被人说中了一样,反驳都显得无力。
“这是当然了啊,伟大的霍尔默斯先生。”
女孩的脸色惨白。
洛伦佐想着当时的样子,男人的惨叫,女孩的逃亡,那时他还有些不确定塞琉的身份,可那之后他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车厢内回荡着微弱的刺激性气味,似乎是某种化学药剂,车厢微微作响摇晃,就像母亲的摇篮,不过这个摇篮是钢铁铸就,并且以时速数十公里的速度在铁轨上狂奔。
那怒火一直在燃烧,几近涌出这执着的躯体。
塞琉的心瞬间冷了起来。
那时塞琉的世界仅仅是那座被人遗忘的小镇,当洛伦佐带她踏出小镇的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外面的世界”。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来了,洛伦佐还来不及准备措辞反击,他便猛的抬起头,紧接着冰冷的金属顶住了他的额头,凭借着猎魔人的视力,在黑暗里他能分辨眼前这个人。
“……太过成熟也不是什么好事。”洛伦佐说。
“以那虚无缥缈的誓言,掌控庞大的体系……他或许一时间做不到,可信标已经种下,这病毒只会不断的扩散开。”
可洛伦佐却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
从一开始这弗洛伦德药剂就不是为塞琉准备的,她只是顺带的,真正的使用者是洛伦佐,他需要在那恐惧面前保持清醒。
“可是亚威对我很好啊,虽然那个老管家有时候很死板,但他确实对我很好,我不想他为难,就只好硬着头皮去,一个又一个。”
塞琉迷茫的看着他,她已经有些难以分辨这个猎魔人的好坏了,这个疯子想用自己来引诱劳伦斯教长,但同样他也赌上了自己的命。
“你也看到我意识里的那个怪物了,你打不赢她,那诡异的【间隙】再也拯救不了你了,所以你只能亲自前往,对吗?”
“一死死一家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洛伦佐一拳打碎了木箱,里面存放的武器弹药倾泻而出,他随便的挑了几个插进腰间。
“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一次,其实在更早之前我就看到你了。”
“没办法啊,他太强了,强的令人绝望……我已经尽我所能的去限制劳伦斯教长,可面对那可怕的侵蚀,这还是一个问题。”
男孩需要一支红蔷薇讨女孩的欢心,在大树的帮助下,小夜莺为了男孩的愿望用血染透鲜,但女孩不喜欢这朵,男孩痛斥着爱情,最后那朵毫无意义,就那么消逝在了风里。
没有人回应,塞琉无法理解洛伦佐的感受,所谓的感同身受其实很局限,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对啊,就应该是这样,你们因战争授予而联系起来,这是一种宣誓,一种契约的承诺,这是可以被连接起来的。”
塞琉讥讽道。
“为了你那见鬼的想法,我就要用血染成红蔷薇了,也不知道你这个小屁孩会不会赞美我。”
“当然,这些的可行度我不清楚,但至少确实如此。”
当时洛伦佐就是骗她,说自己是她的远亲,于是把塞琉骗回了旧敦灵,而这一次他抱着奇奇怪怪的故事把塞琉骗到了这里,这个猎魔人从一开始就不可信,自己居然还对其报以期待。
“当然了,那些可都是我的好朋友,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倒都以为自己是为了神圣而战,却不知道这一切源于劳伦斯的背叛。”
更不要说这打开车厢的钥匙,以及这一车的武器。
那眼瞳里倒映的风雪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眼中,猩红的身影站在狂风呼啸的车顶,手中的钉剑已经附着上了一层薄冰。
声音很轻,就像一曲缓缓奏响的乐章。
诡异欢乐充斥着昏暗的车厢。
“就像那时亚威要带我去什么宴会,其实我不想去,我讨厌不熟悉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拍卖会,我就是舞台上的展品,为大家展示斯图亚特家的新玩具。”
洛伦佐是个疯子可她不是,畸形的信任逐渐破裂,塞琉震声问道。
“所以你才这么想杀了劳伦斯教长?”
“大树?”
“塞琉,其实我在很长时间里都在思考,思考劳伦斯教长究竟想要什么?”
洛伦佐不清楚,“可怜?”
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枪口,将它掰开,塞琉的力气根本比不过洛伦佐,她试着扣动扳机,可却毫无反应。
“或许吧。”
她念叨着。
她说道。
“洛伦佐,你果然在计划什么,对吧。”
堂堂大侦探洛伦佐·霍尔默斯,前猎魔教团梅丹佐分支猎魔人,和黑道老大伯劳谈笑风生,和秘密机关负责人亚瑟称兄道弟,抬手能砍妖魔,低手能抓小三。
洛伦佐回想着那个风雪交加的巷子,记得那个男人正拖着塞琉走,女孩当时的反应远超洛伦佐的想象。
塞琉突然理解了洛伦佐为什么和奥斯卡能混的那么好,能写出那么见鬼故事的人,也能理解洛伦佐这个家伙的思路吧。
“你看起来很怀念那时。”
没人能猜透一个想伪装自己的猎魔人,他从那燃烧的夜晚活了下来,至今他还怀念着自己的朋友们。
洛伦佐似乎不只是在对塞琉说话,他紧盯着女孩的眼睛,那冰蓝的瞳孔里倒映着重重的雪幕。
过了很久她拿起块嚼了起来,声音细碎,就像一只兔子在啃草。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恐怖分子了,他现在最后需要的仅仅是……支撑这一切的地基。”
“那么,以你,以斯图亚特家为枢纽,以那诡异的‘模因污染’,想必他能瞬间侵蚀一个庞大的团体对吗?”
其实这里就是一个陷阱,引诱着劳伦斯教长的抵达。
一瞬间她的世界变大了,从那座小镇变成了高卢纳洛,变成了英尔维格。
塞琉扛着一把铝热步枪顶在洛伦佐的头上,虽然不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可从这个枪械的外形来看,塞琉知道这是一把武器。
“你为什么会值得他这么上心。”
“是啊,虽然福音教会是个傻逼,但这和我生长在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洛伦佐随意的回答着。
声音轻快,就像朋友间的谈笑,可却显得如此沉重。
可洛伦佐没有回应他,黑暗里他低垂着眼,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表盘,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那石头就是她的匕首,她可以抓住的一切,砸碎那镣铐。
他面无表情,就像教堂里的雕塑,那降下神罚的天使。
过量的药剂令洛伦佐的神态开始扭曲,血管暴涨,似乎下一秒这脆弱的凡人之躯就要崩溃了。
他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劳伦斯教长赞叹着。
低温寒冷,极大程度限制了妖魔的力量,除了洛伦佐与塞琉数公里内没有活人,直接断绝了劳伦斯教长侵占他人意识逃离战场的可能。
这是一处绝地,这是洛伦佐为他精挑细选的战场。
最终的死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