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中几人各怀鬼胎,只有孟义山和清儿没有心事,笑闹一阵,王佛儿便向众人告辞,说道:“世子受了内伤,要回府寻医调养,兄弟先失陪了!”
孟义山见朱蟠临行时望向清儿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便心头火起,心道:“你个猪呆子,回家碰到庸医,一把砒霜将你药死,方合爷爷的心意!”口中道:“我改日去邀王大哥喝酒,不知可有闲么?”
王佛儿应了孟义山的请,带着世子回转王府,知府夫人拜佛不知要拜到何时,李清儿要先溜回家,大捕头当然充当随从跟着,古振声却藉故留了下来。
少林撤出洛阳!古振声这捕头没了最大的依靠,软倒在椅上不知如何是好,那知客僧人却道:“古捕头,六位师兄临去之时曾给你留下一封信札,你看一下。”
古振声将信展开一读,见上面写道:
字谕振声师弟:
见信时,兄等六人已离洛阳,回转嵩山,方丈传下手谕,凡于洛阳境内挂单的少林僧侣,全数离开洛阳回寺听令,各俗家弟子尽量将商行歇业,镖局停运。转入暗中活动。望师弟速做打算!
少林 悟因
看了这信古振声心中更凉,把那信揉作一团,摔到了地上。“什么速作打算,分明就是少林放弃了洛阳城的势力,为什么?”
恼怒了一会,心头有些澄明,暗想难道是白莲教之事,但白莲教窃取佛门教义,创下白阳当空,三期末劫降世,弥勒尊度信众上天的妖说,最为少林所恶,历年均有冲突,怎会突然就怕了白莲教?
身为此城家弟子之首的古振声只好出去传话,这几日大案不断,有些时候没来这白马寺,怎知却出了此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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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孟义山与李清儿两个往府衙回转,快到衙门时竟忽然听到前面喊声震天,似有大队人马高声呼喝:“白莲度世,弥勒下生!”
孟义山奇道:“白莲教的口号,怎么跑到府衙来喊?”与清儿快步向府衙跑去。
越向前行声音越大,强的把屋瓦都快揭开了,只见府衙门口围着大队穿着素衣白袍的白莲信众,正在那里以脚顿地,齐声呐喊!
大捕头粗看一下大约有千多信众堵在府衙四周,人头如蚁,充塞街巷,把道路堵的水泄不通。后面还有无数围观的百姓。
清儿虽身有武艺,却是头番见到这等场面,一见这帮人这等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慌了,对孟义山急道:“是攻打府衙么?快冲进去把我爹救出来!快!”
孟义山站在那里正看得津津有味,大叹:“好多的白莲教,老子都抓起来该有多少赏银?”正在那里数人头,不想被清儿破了他的发财梦!
这千多人马围在四周?冲进去救李崇义?孟义山对清儿再是爱慕也没到不顾性命的地步!
这时却有人对孟义山道:“总捕头,您可回来了,这回大事不好了!”
孟义山一望,却是今日休班的捕快老李,满身是汗的站在身旁,大捕头问道:“老李,这帮人为何围上来的,里面怎样了?”
老李叹道:“这帮教匪,已在这聚了一个上午了,嚷着要放了他们的传头,限李大人三个时辰答复,不然就冲进去抢人了。”
清儿焦急问道:“我爹没事吧?快说怎样了?”
老李苦着脸对清儿道:“方才大人出来规劝,话一出口就被那帮人的喊声压了过去,只是喊着要放人,大人无奈之下又进了府衙,现在时限还有一个时辰,可怎生是好?”
孟义山暗奇:“传头?不就是在各地传白莲教义的主事人么,谁是他们的传头?难道是攻府牢的那个胖子?”转头对老李道:“怎么官军还没到,他奶奶的,都去嫖院了么?”说这番粗话也不顾及清儿在旁。
老李抹了抹额上的汗,苦笑道:“我兄弟就在卫所当差,连忙跑过去求救,但是一人也调不过来!”
孟义山不信道:“为什么?爷爷去试试!”
老李叹道:“总捕,这事情赶巧了,马文明总兵被刺,镇朔将军印空悬堂上,朝廷新派的总兵官未到,没有将印,任谁也调不动卫所的两万步军,除非伊王千岁下紧急召令!”
李清儿慌着哭道:“这可怎办,我,我去求朱蟠,答应嫁给他好了!让他求王爷派兵!”救父心切的清儿什么都不顾了!
孟义山心头暗火,将李清儿拉住,心道:“爷爷这现成的能人不嫁,跑去嫁那呆子?”伤了面子的大捕头准备大展拳脚了,对清儿道:“你去也没用,到王府虚耗时间,中间要出些岔处,可怎么好!我老孟来解救大人吧!”
清儿擦了擦眼泪,对大捕头道:“你?”
“当然是我!”孟义山拍了拍胸脯,又有些后悔答应的快,但心中又想与朱蟠较劲,虽然身份相差太远,一个王爷世子,一个太行山贼,但怎能自认不及!
孟义山一望这千多人的阵势心中也有些热血涌动,暗中盘算道:“府衙内还有不少身配弓弩的差人,连上当值的捕快,共有百十来个,再找些援兵,老子冲进去指挥!里应外合,可破这白莲教的合围。”
兵是调不来了,上哪去找敢跟白莲教拼命的援兵?城中的武馆?镖局?洛阳卢家?怕只有卢日升那小子敢出头,济不得甚事……操他祖宗,难道老子就不及朱蟠那书呆子!
“书呆子!”大捕头触动了灵机,竟狂呼起来,心中大叫我老孟生来谋略就不差,如此好计都能想得出。
抓起清儿的手道:“大人有救了,快跟我来!”又把老李叫在一边,对他道:“老李,能不能成就全看你了!”对老李的耳朵叮嘱了一番话。
老李任捕快多年,出名的铁胆,但听了孟义山的话还是大惊,咬牙道:“总捕头,你好计策!我老李拼了!”
大捕头拉着李清儿快步奔行,回头还对老李道:“快去办事,那东西也要带着,一会得用!”
孟义山对清儿道:“清儿,你轻功好,快拉我去学舍,那里有大队援兵。”
虽是不明所以,清儿也只好听他的,把希望全压在老孟的身上,拽着他奔入了后街的学舍。
近二百名的生员秀才正在那里读书,孟义山和清儿已如旋风般冲了进来,把讲课的先生撞到一旁!大捕头哈着粗气道:“列位,不好了,白莲教冲到府衙示威了!”
一众读书人乱作一团,还以为土匪强盗闯了进来,一听是报信的,白莲教围攻府衙,大伙全慌了起来,有的怒骂,有的心忧,还有的想着不知事情能不能闹大,该出城躲一躲吧!
看这将近二百人的书生们乱做一团,李清儿对孟义山怒叫道:“姓孟的,这般无用的家伙济得事么。”
孟义山也不回答,只是对着窗户,望着前街一处房舍嘿嘿直乐,不一会见那处屋子着了火,大捕头小声笑道:“成了!”
这时这般儒生也望到了火光,不知谁喊了一声,孔庙着火了,一众书生全急了,这时又自门外跑进一个生员大喊道:“有个白莲教的臭贼跑到孔庙,将圣人的塑像推倒了,在墙书写‘白莲度世,弥勒下生’,还点起了火,最……最难忍的是这妖人还在圣像上洒了一泡尿!”那生员脸红耳赤的怒道。
什么?孔圣人蒙辱!一众儒生的情绪炸开了,纷纷怒喝,有的催胸大哭圣人蒙冤。骂着“妖人,乱党”等不甚伤人的词语。
坏到极处的大捕头见众人情绪被挑起,大喝道:“各位在学舍苦学六艺,其中的射、御,便是射箭跑马吧,孔圣人蒙屈,大伙还不拿出真本事,射杀些闹事的妖人,咱们与那侮辱儒教的白莲贼党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