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捕头豪声大笑,上前把住王佛儿的两臂道:“哈哈,来的正好,来,吃酒!”
王佛儿被让到了席上,喝了两杯,对孟义山道:“对了,这次是奉王爷口谕,来贺孟兄弟的!”
孟义山心中纳闷,对王佛儿道:“王爷也知道我老孟的名号?”
王佛儿笑道:“王爷听闻洛阳府出了个人才,以少破多,将白莲教千名贼匪一网打尽,这等豪杰!怎能不知,为了褒彰孟兄弟的忠勇,千岁让我将此物带给兄弟!”
说完自后背摘下一把绿鲨为皮,黄铜吞口的长刀,递在孟义山的手上。
方一入手,孟义山就觉此刀奇重无比,把手处雕着一个粗工凿刻的兽头。拔刀出鞘,刀身满布龙鳞一般的花纹,厚背宽刃,反着森冷的寒光。
就连李知府这等文人也赞了声好刀,王佛儿道:“此刀名破军,长四尺七寸,重三十六斤,正配孟兄弟这等魁伟的身材!”
如此宝刀,孟义山自是见猎心喜,也不推脱,还刀入鞘,大笑道:“那我就收下了,王大哥回去跟王爷说,我老孟承他的情!”
王佛儿举杯回道:“好!他日有暇,我给兄弟引见王爷,喝酒!”两人这里酒到杯干,行酒划拳,一旁的李知府暗咐:“好贵重的礼物,早听说伊王招揽四方贤才,没想到好大的气魄!”
孟义山得了伊王所赠的宝刀,于众人面前大感光彩,跟王佛儿讲起今日他如何用兵,怎样有谋,心中却是有了算计:“这伊王如此重赏,怕是秋后收帐,到时莫要了老子的人头来回礼!”
这顿酒直喝到月上中天,王佛儿起身告辞,孟义山送出门外,这伊王府的总教习可能酒上心头,对孟义山低语道:“兄弟,哥哥劝你一句,早离洛阳,此处非安居之处!”
孟义山点点头,也不甚在意,送了王佛儿回来,见李知府站在厅中等他。
大捕头道:“大人可是有事么?”
李崇义沉吟一下,开口道:“义山,这伊王慨赠宝刀,自是赏识你的本事,你可有些打算?”
孟义山瞧瞧李崇义,哈哈大笑:“王爷赏识我老孟,白得的宝刀,自是拿来耍耍!我做我的捕头,他当他的王爷,就是这般打算!”
李知府面容严肃的盯着孟义山,缓声言道:“你胆识过人,又知兵熟武,在这乱世里,自有显达的一日!如能把”忠义“二字长放心中,就不枉恩师和李某对你的期许!”末了一声长叹,转身出厅而去!
李崇义的话使孟义山明白了知府大人对伊王瞻隆不大满意,倒是什么缘由?
今后的事他老孟向来不操心,既想不出,便不去管。动动疲惫的身躯,将破军宝刀背起,自回尚书府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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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一早,李崇义将那些白莲教徒提拘出几个为头的,问明了教坛所在,派两名捕头去点齐捕快,将城中白莲教聚众集会的坛场全部封存,又审问这劫牢抢狱,攻打府衙是哪个指使,问出的结果却使李崇义大吃一惊。
那被俘的白莲教徒供称,是洛阳的法坛得了五祖的令旨,便烧香聚众,围困府衙。
原来这白莲五祖名赵玉山,号玄天圣教主,自称宋朝末裔,掌控白莲教徒数十万,麾下四天王,三元帅,都是武学过人的高手,二十年来是朝廷屡剿不灭的心腹大患。
既然是此人所命,那河南全省怕安宁不得了,李崇义心叹。
将此事写了火急公文,命差人送往京师后,李知府要捕快们打起精神,彻夜巡查,休要白莲教再闹事端。
接下一月,河南各地官府纷纷上书告变,白莲教暴乱,频生民变,请朝廷派兵弹压,洛阳的白莲教都叫老孟给横扫一空,反倒是清净,孟义山既得了宝刀,便整日随着云敖习练苗疆武技,刀功身法。
练武自需幽静之所,房中又施展不开,这可害苦了何老尚书,后花园里种的洛阳牡丹、杭州菊花,全叫老孟给拔了个干净,推坑平土,清理出一块练武场地,心疼得何尚书寻死觅活,看到孟义山就破口大骂!
既然在云敖这学了功夫,怎能不找人试试。大捕头一有机会就叫住古振声,与他拆解拳脚招数,擒拿手法,把古捕头折腾得够呛,孟义山却是得了好处,学了些正宗少林拳的功架。
数十日下来,孟大捕头武艺已然大进,非是昔日可比,古振声却是越拆越惊,孟义山的招数几乎是日日翻新,层出不穷,练到后来已可和古振声对敌百十余招不败,古捕头心中疑惑起这人从何处学来一身邪派武功,招数凶毒,却又有种粗犷的风格!
※※※
这日清晨,云敖站在花园里督导孟义山习练盘王刀与飞鸟划身法,霍霍的刀光映在老瑶人的眼中,好似看到了自己少壮之时刀会天下英雄的往景,心潮为之激动不已,一阵秋风吹来,云敖却是连声大咳,赶忙将棉袍紧了紧,心中慨叹:“老了,我再也舞不动盘王刀了!”
心有所感的云敖将孟义山叫住,便对他道:“我伤势已然大好,你根基也扎得不错,今日午时,我就回转苗疆!”
两月相处,孟义山和云敖处出了些感情,闻言愣道:“你要走?”
看着天上南归的秋雁,云敖感伤言道:“我的时日无多!再不走怕要埋骨他乡,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拍了拍孟义山的肩膀,云敖叮嘱道:“我走后,你莫忘了当初的誓言。”
“放心吧,老云,等我混出个样来,就去苗疆看你!”孟义山叫道。
云敖面容沉重,道:“汉人皇帝把马文明从苗疆调回,少了此人的威胁,苗瑶两族对汉人的仇恨将要爆发,估计不日就要生变,你如去苗疆,倒要小心!”
孟义山向云敖一问,才知道三苗之地,土著众多,各族中都有些不凡的高手,屡次与侵入家乡的汉人开战,却因马文明熟晓兵机,手段残暴,全被他给镇压下来,一回也没有胜过!
“这马小兵倒是有些能耐!老云杀他也不光是为了报仇罢?”大捕头心想。
云敖又向他讲解了些武学疑难,刀法精髓。这是最后一次传受,他讲得尽心,孟义山听得也认真,一晃就到了午时,云敖打点好行装,孟义山陪着出了洛阳城门,道了声:“老云,路上小心!”
云敖点点头,忆起与这汉子两月来的相处,也颇有怅然之意,对孟义山道:“你得我一身所学,今后勿使老祖神刀的名号蒙羞,莫让我老汉看错了人!”言罢回身而去,身影在秋风下显得分外的老迈沧桑,步履蹒跚的渐行渐远。
望着老人渐去的背影,孟义山心中有些不是味道,大喊了声:“奶奶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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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捕头带着离愁回到城中,逛到太白居的二楼,霸住了临街的坐位,便喝起了闷酒。
这几日来刘巧儿的案子毫无进展,云敖又回了苗疆,孟大捕头的心情是格外的糟。一壶壶的酒像喝水似的灌下,掌柜的站在一边陪笑,心中发愁,孟总捕的酒钱他不敢要,看着那不要钱的喝法,着实心疼得紧。
正在这时楼下的大街却起了喧闹,有人声,有猪叫,哄哄嚷嚷的,闹得震天价响。把孟义山本就烦躁的心搅得翻腾不已,将头探出窗外一看,却是几个汉子在拉扯一只肥猪,正在那里撕夺。
孟总捕大喊了声:“都给我住手!”手中的镀银酒壶便飞了下去,砸在一个汉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