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义山和张帆来到钱伦身边,大捕头抢先开口道:“老钱,那边船上的滚海龙好生凶恶,要不是你们庄里这位兄弟舍命帮我挡了一下,我老孟可就完了!”
钱伦打量了张帆一下,见他那副摇摇欲坠,半死不活的样子,知道伤得不清,虽然诧异庄里还有这种傻小子,但听了孟义山称赞,脸上也有光彩,笑咪咪的对张帆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庄里做何职事?”
钱伦一副大管事的模样,以上问下的口气听得张帆难受已及,颇想一把拧下他的脑袋,忍着怒气,也没答话,他是胶州人,一开口便是山东话,立时便要露馅。
孟义山赶忙在张帆伤口上蹭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变得煞白。老孟还在旁关心道:“兄弟,没事罢?”
张帆狠瞪了孟义山一眼,心说张大爷落到你这混蛋手里可算晦气!
钱伦见这庄丁伤得连话都说不出了,立时便道:“等会收了队,马上就带他寻医调养!”
孟义山摇手说道:“这位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他请回尚书府,找名医诊治!”
钱伦见孟义山那副有恩必报的模样,心中嘀咕:“这人挺有义气,怪不得能挤掉古振声,当了关洛总捕!”
六艘船上站着的全是叶家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船只,正在向上游逆航,除非出动朝廷水军,不然光靠巡检司是夺不回船了。
孟义山不想在这里久留,和张帆先走又怕叶千寻怀疑,便对钱伦道:“河上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散伙回家!”
钱伦也不想在这里受冻,见河上传来得手的信号,便对那四个庄丁道:“告诉对岸,把铁索收了,回庄!”
孟义山不耐烦道:“一条索子值得什么,扔了便是!”
钱伦不以为然道:“那可不成,这条铁索极难铸造,洛阳城里没几家能做出来,可别让人怀疑到我们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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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手脚麻利的将铁索收好,巡检司的大队人手将至,谁也不敢多做停留,聚成一队赶回洛阳。
走了一个更次,到了城郊,孟义山说要领张帆治伤,便与钱伦做别,领着张恩人进城去了。
带张帆回到尚书府门口,大捕头才想起有些不妥,要是邙山双鬼一会回来,双方撞上,那可糟了。
孟义山打起了老尚书的主意,既然尚书府不能待,便要何老头给张帆找座宅子藏身,这老家伙定然有办法!”
何老尚书前几日早出晚归,让小妾柳月疑神疑鬼,今日好不容易把她哄住了,两人正在那里温存,良宵总是苦短,“砰!”锁着的房门给踢坏了,孟总捕扶着个半身是血的汉子闯了进来。
何尚书惊愣了一下,待看到是孟义山,对他这手有些苦笑不得,还没说话,一旁的柳月便骂开了,她既然给老尚书做了妾,也自认为是半个舅奶奶了,认为老孟这个侄孙太过不敬,便管教开了。
何尚书见孟义山神色不好,赶忙捂住了柳月的嘴,示意他禁声,披了件衣服下床,对孟总捕道:“义山,这么晚了过来有事?”
孟义山神色愤然,指着张帆对老尚书道:“舅公,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前月他去济北闲游,撞见武当派的道士调戏民女,便伸手相救,他奶奶的,这帮武当杂毛仗着人多,围攻我大哥,千里追杀到了洛阳!”
何尚书见他说得慷慨激昂,面上愤恨之情不像伪装,便当真了,不知道孟义山和武当道士本就有仇,提起他们自然咬牙!
何尚书以为老孟是想借他的官位,去压武当派低头,这种事当然要躲,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个,武当派的太常卿圣眷正隆,气焰确实嚣张,让你义兄还是避一避罢!”
老孟心说你老家伙也太滑溜了,忙道:“武当的事我们认了,他日江湖上见,只是我大哥伤势沉重,需要将养!本来留在尚书府最好,但府中人多嘴杂,泄漏出去的话,武当派明的不敢,暗里难为舅公……”
何尚书出了一身冷汗,不待他说完便抢道:“城北明德街上有座宅院,是何府的产业,还有几个奴仆在那里看管,你带你大哥去那里养伤罢!”
大捕头答谢道:“那就多谢舅公了,哈哈,有这空宅最好不过!”扶着张帆二话不说,一阵风般撞开门就走了!”
这座宅院是老尚书妻子在世时养外室用的,等老婆一死,便把小妾都接进了家门,这座宅子便空下来了,只留几个仆人看守,每日洒扫清理。孟义山带着张帆进去,便做起了主人,他想结纳张帆,又有很多问题想问。便以尚书侄孙的身份喝令几个仆人清理出房间,整治酒食菜肴。
张帆外伤失血,很是疲惫,大捕头叫人帮他换过了药,包扎好伤口,张帆知道目前只能安心养伤,别的他无力去管,便放心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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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此时天光大亮,孟义山索性也不睡了,直接到了衙门。
李知府一早升堂,见平时起得甚晚的孟义山难得站在班下,一脸倦容,腰都站不直了,知道他分明是熬了一夜,便关切问道:“义山,怎么没睡么?”
大捕头腰间刀伤还未收口,忍痛强装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口中回道:“那帮白莲贼们不知何时再来闹事,洛阳城里也不大太平,咱们的捕快又不多,我昨晚亲自去城中各处走了走,巡视一下,便没睡觉!”
这般谎话一编,李大人听了感怀,叮嘱道:“义山,忠于职守甚好,但也别累坏了身体!你快下去歇息罢!”
孟义山回拒道:“等下退堂,我去押签房聚齐大伙,把公事吩咐下去,便去睡觉!”
这下李大人更当他是一心为朝廷办事的好官差,等退了堂,孟义山带着捕快们来到押签房,便下了命令:“大伙知道,我舅公老尚书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我这侄孙也得进进孝心,你们一会下去,便奔城中各家药铺,给我买来上好老山参,我好拿去送他老人家进补!”
孟义山下了命令,这伙捕快是买还是抢他可不管了,径自回了尚书府,见邙山双鬼还没回来,料是留在叶家庄养伤,心想晚上去看看,便自去睡了。
到晚上一醒,孟义山下床就见门边上堆满了三个大麻袋,府中小厮说是差人们送来的,说请总捕验收!
打开一看,只见袋中密密麻麻的,晒干的山参,浸糖的红参,还有几株却是高丽参,把老孟看的都愣了。心说:“他奶奶的,有权势就是好用,老子官再当大些,那就要什么有什么了!”
挑出些干瘪不足的,吩咐小厮道:“拿去给我舅公,让他进补罢!”要人背了马匹,提了三个麻袋出来,便纵马向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