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也不客气,拽起朱安的衣襟就把小王爷给拖到外面花园里站下。抓过那把用花梨木上漆制成的华丽短弓,两手一拧,就把短弓变成碎木条了,劈头骂道:“这娘儿般的东西,也算弓么?想跟老子学射,就得用铁弓!”
小王爷看着弓被毁坏十分生气,觉得孟义山在刁难他,他从王府侍卫口中听过,一般的铁弓至少两个力,能射二百步远,成人一般都拉不动,自己这样弱小哪能行?但他父亲伊王的性格强硬,总处于朱瞻隆的庇护下,朱安的性子反而变得软弱。不敢和孟义山抗辩。
老孟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觉得有意思,神态凶恶的瞪着朱安道:“怎么?不服气?”
朱安脸色一红,口中说道:“没有!”浓眉下的眼睛却是保守不住秘密,藏着一丝怒意。
孟义山有心把这小家伙的性子惹出来,冷笑道:“不服气就说,奶奶的,软的像是泥巴一样!”
朱安的一股火上来,终于大喊道:“我拉不动!”孟义山抓住了朱安的衣襟,踢了他的屁股一脚,骂道:“小兔崽子,再说一遍!”因为小王子习武,余人怕他脸皮薄,早就避了出去。不然这脚踢王子,辱骂皇族的话要是让王爷知道,在场的都得斩首。
愤怒的小王子再次吼道:“我拉不动!”浓眉间显出了一股勇悍之态。
孟义山一阵大笑,心道:“这小子也满有勇气,看来王爷要我教他,可能就是想改改儿子的性子!”这次反而和颜悦色的说道:“拉不动就讲,老子又没让你直接用铁弓!”
小王爷有些感到不好意思,他遇到孟义山这种师父,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接着孟义山将开弓的指法和步子讲给了朱安,让他摆下姿式,平伸着手臂挺三柱香的时间就算合格,坏了便得重做。
朱安照着练了一会,就有些拿不稳步子了,孟义山也无心观看他练的怎样,呼来一名内侍说道:“小王爷练武后肚饿,需得好生补养,快去做几道好菜拿上来。”孟义山脸都不红一下的说慌道。
朱安的额头上已经是颗颗汗珠子滚落,顺着脖颈流进衣内,北风一吹,透骨发凉,历来都是师父享受,徒弟受罪,老孟在园中凉亭内一躲,大加品尝王府厨师的手艺,三不五时的告诉朱安改正下姿式。指点两句诀窍。
朱安的韧性和不服输的脾气倒是大出孟义山的意外,每次两脚站的麻僵跌倒,还是顽强的起身从做,这倒让他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小子。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喊道:“安儿!”老孟循声一望,见伊王爷同着一名宫装美人走入了园内。朱瞻隆也看到了正在那里据案大嚼的老孟,隔远笑道:“义山真是好兴致!”拥着那女子向孟义山走了过来。
那名女子的美貌风情让孟义山惊叹不已,杏眼琼鼻,弯长的柳眉比凡女稍浓,柔媚种带着种刚强之气。宫装彩裙间的流苏饰以七彩,柔弱的腰肢款摆,有种风流动人的媚态。
老孟猜想这杏眼美女可能是伊王的妃子,只见朱安跑过来拉住那美人的手道:“父王,娘!”
那女子疼惜的将朱安搂在怀里,小王子的神情也颇为依恋。这么年轻,竟然是朱安的娘,这让孟义山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安儿的母亲,陈妃!”伊王笑着介绍道。
孟义山终于接受了这是事实。暗中叹息不已。
伊王先问了朱安有没有偷懒不学,告诫他今后要多跟孟义山请益,便由那美貌的陈妃带着朱安下去了。
朱瞻隆要人温酒上来,重整了酒菜。也不怕天寒,就在这亭中与孟义山喝了起来,孟义山把今早在严家巷的事都讲了一遍,朱瞻隆对白莲教内的变化询问的十分详细,等听到孟义山说到严文芳已经住在尚书府的时候,伊王的鹰目半睁,狠盯着孟义山,暗想:“这军师请到了。是为你私用?还是效忠于本王?”沉默了一下,笑对孟检使道:“严先生既然请到了,不来见我也不必勉强,还是让他自便罢!”
朱瞻隆给孟义山倒满一杯酒,说道:“威远侯应该和你说了,本王不想做偏据一地的藩王!”
孟义山见他挑明了此事,立即表态道:“我跟随王爷!”
伊王笑了笑,说道:“嗯,我和高侯都很看中你,希望不要辜负了本王的期望。……”
王爷似乎有着心事,接下来一杯杯的喝起酒来,也不再说话,孟义山便在旁陪着,少顷王爷开口说道:“阉奴欺我太甚,今日来的监察太监,很是让我头痛。他带来了曹吉祥的口信,要我帮忙彻查那六艘盐船在黄河失踪的案子。当我伊王府是什么地方?衙门的押签房?”
孟义山故作不解的问道:“那曹吉祥好长的手,怎么过问起盐检司的案子来了?咱们不必管他罢?”
伊王怒哼一声,道:“船上面有黄济转给曹吉祥的珍宝!”表情显然是怒气未平,“那太监一来就宣读了皇上的旨意,不知是哪个把消息传到京师的,朱祈钰下旨责我私铸盐铁,侍卫和兵甲远超诸王,要我减府兵,抑私欲。这乳臭小儿!”做叔叔的骂起侄儿景泰毫不留情。
伊王怒气宣泄后对孟义山说道:“皇上派太监来就是查证这个,这些项罪责我一个也洗不脱,现在诸事未齐,不是和朝廷翻脸的时机,只有堵住那太监和曹吉祥的嘴。所以义山你要帮我做件事!”
孟义山的疤面上显得十分激动,他预感到事态的走向有些不对,弄好还和自己沾边。他只能静待王爷的吩咐。
朱瞻隆将白瓷酒杯抛在了地上,用脚碾得粉碎,说道:“剿灭叶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