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殇魂曲  白夜灵异事件薄2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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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沈夙夜皱了一下眉,还没说话,李轻墨已拦在李小白前面,也沉了脸:“你凶小白就能解决问题吗?”

……哪里凶?沈夙夜冤得都不知道如何辩解。

李轻墨已转头去安慰李小白:“没关系,不用管他,凡事有大哥在。”

“嗯,大哥最好了。”李小白的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却用手轻轻拉着李轻墨的袖子,在温柔地撒娇。

李轻墨的心都软得要化掉了,哪个男生不想要这么个乖巧听话的软妹子啊?可惜不管是隐宗还是世宗,李家的孩子不分男女都从小修行,个个强势,哪里有人会跟他说句软话,更不用说眼泪汪汪地拖着他的袖子撒娇了。

他伸手摸了摸李小白的头,声音也变得柔和了:“没事的,我们慢慢来,总会找到原因的,就算不能恢复,也没关系。”

……你就是想她不能恢复吧?

沈夙夜有点后悔,也许他不该给李轻墨打电话。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是个妹控呢?

“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二天李轻墨又来了,还给李小白带了礼物。

看着李家大哥掏出蕾丝长裙、粉色发带,还有配套的首饰、提包、鞋子,把李小白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沈夙夜就知道这个人完全靠不住了。

其实这倒也怪不得李轻墨,现在的李小白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模范完美女生。

乖巧听话,安静贤淑,细心体贴,她就像一株名贵的兰花,柔弱而优美,是人都想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

但沈夙夜却总觉得这样那样不对劲,他想念小白,想念那个时常大吼大叫的家伙,想念那个蹲在电脑椅上打游戏的家伙,想念那个吃饭会吃得饭粒粘在鼻尖上的家伙……

那才是他的小白。

也许她不够淑女,不够完美,甚至不够靠谱,但却那样生动,就像一团明亮的火焰,会让他从心底温暖起来。

沈夙夜决定再找别人来帮忙看看。

他找了胡十九。

胡十九也来得很快。不过,相比起李轻墨那种血脉相连的关心,这狐妖显然是看戏的成分更多几分。一进门他就笑眯眯地问:“小白呢?我看看她变成什么样了?”

沈夙夜有点无语,真是个个都不靠谱。

李小白正坐在窗前,托腮望向窗外,目光迷蒙,幽思一片。

沈夙夜正要叫她,胡十九却伸手拦下了,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影,开口竟然是用唱的:“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如何临皓魂?不见月中人。”(与下句同出《西厢记》)

那边李小白似乎是条件反射,直接就接了上去:“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高吟者,应怜长叹人。”唱完她才突然一怔,连忙起身,看着胡十九,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叫一声“胡老师”,又嗔怪地横了沈夙夜一眼,“老师来了也不提醒我。”

胡十九在现实中的身份是澄空附中的老师,他虽然是只狐妖,却帮过李小白好些次,道行又深,李小白向来是真把他当老师敬重的。但她平素随便惯了,表现得这样毕恭毕敬倒还是头一次。

胡十九将嘴角微微弯起,鼓起掌来:“听说你突然会唱戏了,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张口就来啊!唱得真不错!”

李小白脸上又现出一丝迷茫。昨天唱那几句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了,这时胡十九随口唱一句,自己竟然连想都不用想就能接上来,好像已唱过千遍万遍,烂熟于心。

她怎么会对这些这样熟悉?难不成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被王雅玲说的那个名伶附了身?那怎么李轻墨也看不出来?

李小白抬起眼,似询问般看向胡十九:“胡老师,我真的被什么附身了吗?”她的声音颤颤的,配上那有些惊惶又全然信赖的目光,惹人怜爱。

胡十九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要是被附身还能问我这种问题吗?”

“那这是……”

胡十九道:“只是被什么过于深刻的情绪影响了。”

李小白微微一皱眉:“您是说那戏衣果然有问题?”

“也许是戏衣,也许是戏台或者别的什么,你应该知道,年代越久的东西,承载的感情就越多。”

“但那天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我会被影响?”李小白依然不解地追问。

“只有你扮了戏装上了台啊。”胡十九又笑笑,“何况,情绪这种事本来就因人而异。就像同一本书,有人读完会感动得泪流满面,有人却完全无动于衷。一切都要讲机缘的。”

李小白便轻轻抿了唇,没再说话。

沈夙夜又问:“要怎样才能恢复?”

“一样,看机会吧。”胡十九打量着眼角似有些哀怨却安静温婉地坐在一边的李小白,嘴角又浮起习惯性的带点戏谑的轻笑,“不过,我觉得她这样也挺好嘛。”

沈夙夜很无语地看着他。

“你看,小白她意识清楚,神志正常,又没病没痛,还变得这样温柔体贴,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胡十九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算哪门子福?

沈夙夜被噎在那里,但看了羞红了脸似避嫌般背过身去的李小白,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叹出。

……算了,不指望这些家伙了,自己去查。

沈夙夜问明了那件旧戏衣的来路,又要了王雅玲的联系方式。李小白虽然把这些都告诉了他,却多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眼圈悄悄地红了。

沈夙夜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委屈,有些心疼,放柔了声音问:“怎么了?”

李小白哀怨地看着他,声音哽咽:“你嫌弃我?”

……这指控可真严重。

沈夙夜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但你分明就不喜欢。”李小白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幽幽地轻叹了一声。

胡十九说得没错,李小白的性格虽然有些变化,但神志并没有受影响,他对她的感觉,她觉察得出来。

沈夙夜一时倒不知道如何解释。

李小白便轻轻道:“你不喜欢我照料你,不喜欢我帮忙打理你身边的事,还是不喜欢我唱戏?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

“不,不是这样。”沈夙夜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小白,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小白抬起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来看着他,我见犹怜。

沈夙夜便轻轻握了她的手:“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你这变化来得太突然,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做这些事。”

李小白抿了一下唇,没说话,眼泪已自眼中滑了出来。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

第一次看到她哭,沈夙夜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半晌才手忙脚乱地扯了纸巾来帮她擦拭泪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多心。”

李小白抽抽噎噎地回了一句:“人家都还没有说话……”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连猜都不用猜。”

是的,无论是之前爽朗的李小白,还是现在温婉的李小白,她的心意,他都很明白。沈夙夜只是没想到,她的眼泪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每一滴都能在他心上砸出个洞来。

他索性搂过李小白,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轻轻道:“傻丫头,我承认我是有点不习惯,但谁让我喜欢你呢。之前那样也好,现在这样也好,只要还是你就行。我只是怕你陷在什么奇怪的事情里面,并不是依自己的本性行事,我要是真的就这样放任不管,那才真是委屈了你……”

以前李小白少根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他倒是喜欢绕着圈说话逗她。但现在的她细腻敏感,他也只能跟她明明白白讲大实话。

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呢!

李小白也没再钻牛角尖,安静了一会儿,慢慢收拾了情绪,抬起眼来,目光已然清澈:“那我和你一起去。”

“是被人下了毒。”

王雅玲见到李小白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当然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但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是阳光爽朗的中性美人,现在却浑身都透着一种有如江南水乡的温婉韵味,这样可还怎么去cos男人?

等看到李小白身后的沈夙夜,她顿时又觉得眼前一亮。比起李小白来,这个才是真正的美人啊,而且看起来温和清雅,就像秋夜的月色、竹间的轻风。

王雅玲当即就像发现猎物的恶狼一样盯着沈夙夜问:“你对cos有兴趣么?”

若不是这女生拖着李小白玩cos,还惹不出这些麻烦来。

想到这一点,沈夙夜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李小白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王雅玲的目光,为他们作了介绍。这次她并没有用以前那些“房东”“合伙人”“管家”“助手”之类的头衔,而是直接给他戴上一顶“男朋友”的帽子。

……小丫头吃醋了。

虽然情况有点特殊,但是她能觉察到这一点还是让沈夙夜心里甜滋滋的。于是,他按捺住了刚刚那点不快,微笑着跟王雅玲说明来意,希望能再看看那件旧戏衣。

王雅玲虽然有点犹豫,但看在是“美人”提出请求的分上还是带着他们去见自己的爷爷了。

王爷爷倒是很随和,很热情,一面说着“现在年轻人很少有对戏剧感兴趣的了”之类的话,一面向他们展示了自己当作宝贝一样收藏的戏衣。

再见到这件戏衣,李小白的情绪变化表现得更加明显。她的手指颤抖着抚上戏衣的面料,表情像是怀念,又似痛苦,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汽。

王爷爷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兴致勃勃地跟他们介绍:“你看,这面料用的是绉缎,亮丽平滑,手感又好,上面的花都是手绣的,这样的平金针法,现在会的人可不多了……要知道,以前戏子们的行头可就是他们的脸面,就是他们的派头和身价,那是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的。”

听他提到戏子,沈夙夜顺口问道:“我听说这件衣服当年也是名伶穿过的,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

“哦,那个啊,他叫杨洛仙,当年真是红透了整个白岱。”王爷爷顿了一下,露出一脸仰慕的神色来,连人都好像年轻了几岁,“扮相好,嗓子也好,人人都说就算真的洛神娘娘临世也比不上他。戏园子只要挂出杨洛仙的水牌,那就是万人空巷啊……”

追星族,还真是哪个年代都有啊!

沈夙夜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断王爷爷,微微侧了头去看李小白。

果然一听到杨洛仙的名字,李小白就变得有点不太对。她身体似畏寒一般微微颤抖,脸色惨白,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睛却黑漆漆的,冰冷而死寂。

若说之前她唱戏的时候于不经意间流露的是哀怨幽思,那现在则满心满眼都是恨意。

沈夙夜见此情景觉得有点意外。

照常理来说,戏衣是杨洛仙的,那个附身或者说影响李小白的人也应该是杨洛仙才对。那她为什么会对杨洛仙这个名字有这样的反应?自己恨自己?

沈夙夜轻轻唤了李小白一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手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李小白这才回过神。短暂的茫然后,她向沈夙夜报以“不用担心”的微笑,反而自己开口问了王爷爷:“那这个杨洛仙现在还活着么?”

王爷爷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反而怔了一下,偏着头回忆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道:“不知道呢。”

“他不是很有名吗,像明星那样,是生是死总会有消息吧?”

王爷爷皱了一下眉,道:“我还真不清楚。杨洛仙当年真是红极一时,但后来突然就不唱了。听人说他因为生病坏了嗓子,怪可惜的,那个时候,他大概也就二十出头吧。再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李小白心底再次生出寒意。

……不能唱戏的戏子,只一转身,昨天还在为他欢呼喝彩的观众,今天就已将他忘在了脑后。

沈夙夜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虽然王家爷爷只是个普通戏迷,对杨洛仙的事也不是很熟悉,但他们知道了这个名字,也算是有了个方向。沈夙夜回去之后,立刻开始了调查。

好在杨洛仙当年的确是红透白岱的角儿,就算时间久远,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有唱片、照片、新闻,还有不少不知真假的八卦文章。

杨洛仙是个孤儿,从小在戏班里长大,长得好,又用功,13岁初登台就赢了个满堂彩,不但戏园里场场爆满,而且还时不时被人请去唱堂会,一时风光无限,拥趸无数。他又因长相俊美,性格温柔,令无数怀春少女为之倾倒,据说连不少名门闺秀也曾芳心暗许。但有传闻说他和从小一起学戏的师兄秦如海关系暧昧,台上是郎情妾意的才子佳人,台下也是出双入对,焦不离孟。

音箱里放着杨洛仙当年的唱段,沈夙夜坐在电脑前看着杨洛仙的各种资料,不由得在想,难不成……这也是像《霸王别姬》那样的故事?

李小白就坐在他身边,帮着整理他随手记录下来的东西,偶尔跟着音箱里的音乐哼唱两句。唱腔韵味,与那位数十年前的名伶别无二致。气氛温馨,沈夙夜甚至在想,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但当李小白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电脑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时,她又开始失神了。

那是张看起来很古旧的黑白照片,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得厉害,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看出照片上的人穿的正是王雅玲当日拿来的那套戏衣。

李小白怔在那里,似乎那照片渐渐有了颜色,那人也慢慢鲜活了起来。看到这人,她才觉得自己之前那番妆扮不过是个东施效颦。

再浓的彩妆也掩不住那人的倾世容颜,气质静婉,温润如玉,明眸于顾盼间却又有如宝光闪动,熠熠生辉。

他站在一个李小白觉得有点熟悉的戏台上,身段迤逦灵动,唱腔婉转缠绵,高时如云裂天外,低时则似露润花枝,唱到情深处,听者无不随之落泪。

待下了场,后台有已扮好妆的小生接着,微笑着递过一杯茶来:“来,润润嗓子,下面还有好几场呢。”

他笑吟吟地接了:“多谢师哥。”

旁边有人催促秦老板候场,他便匆匆跑上前:“我先过去了。”

“这人都是角儿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杨洛仙取笑了一句,微笑着喝了口茶。

一边自有人过来帮着他换衣,但衣才换到一半,杨洛仙便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惊恐地睁大了眼,嘴角跟着溢出血来。旁边的人尖叫了一声,杨洛仙已瘫倒在地,嗓子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李小白跟着惊叫了一声,这才发现沈夙夜正在唤她,声音虽然温和,目光里却满是少见的担心和焦虑。

“小白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小白摇了摇头,握住了沈夙夜的手,脸色发白,声音颤抖,“杨洛仙,他不是生病,是被人下了毒!”

“果然还是三角恋吧?”

杨洛仙将戏唱到一半就中毒了,偏偏那杯茶又是从秦如海手里递过去的。戏班子顿时乱了套,班主匆匆将杨洛仙送去医院,对外只说是犯了急病。他好不容易保下一条命,嗓子却哑了,不要说唱戏,连话也说不了。

当年这件事曾被闹得沸沸扬扬,也有不相信班主说辞的人提出了中毒论,但却并没有人追查下去。毕竟在那个时代,戏子是最卑贱不过的职业,而已经唱不了戏的戏子更是一点价值也没有,根本没有人会花时间和精力去为他报仇伸冤。不久之后,杨洛仙这个人也彻底被遗忘了。

怪不得他会怨会恨,甚至在数十年之后,人都做了古,这怨恨还留在人间。

想要化解这股怨恨,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查明当年杨洛仙中毒的真相。事情过去太久,当日在场的不是早已去世,就是七老八十了,要查起来并不容易,现在沈夙夜唯一的线索就是李小白失神时恍惚看到的那段画面。

秦如海是和杨洛仙一起长大的,据说小时候他在戏班那群小孩里并不出挑,师父也不甚喜欢,总是被师兄弟们欺负,还是杨洛仙替他出头。秦如海感恩,就人前人后像仆人一样侍候着杨洛仙,对他言听计从。就算后来他出息了,这习惯也没改。每次杨洛仙下场,他都会亲自端茶过去给他润嗓子,那天也并不是第一次,所以当时谁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为什么要害杨洛仙?”李小白有些不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直是戏台上的搭档。”

“也许是不想再受杨洛仙的辖制,也许是嫉妒他的名气,也许是被人收买……”沈夙夜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可能,跟着又叹了口气,“不过我也觉得不是他。以他与杨洛仙的关系和他对杨洛仙的了解,要让杨洛仙出点儿‘意外’,又把自己摘出去,这太容易了,犯不着选择自己亲手把毒茶递过去这么笨的办法。”

“但也许……说不定只是因爱生恨。”李小白迟疑着,轻轻道,“不是有八卦消息说杨洛仙很受姑娘们的青睐么?也许秦如海爱着杨洛仙,但杨洛仙却有了心上人,所以秦如海想‘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于是就下了毒……”

……太狗血了吧?

沈夙夜一皱眉,突然抬头看向李小白,沉了脸:“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在看那些奇怪的耽美漫画?”

“才……才没有!”李小白小声分辩,脸上却已悄然飞起两团红云。

沈夙夜决定等把杨洛仙这事解决之后一定要好好搜查一下这丫头的房间!但眼下他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说正事:“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杨洛仙不可能只是被毒哑,更狠更快的毒药有很多,他根本撑不到医院。”

李小白歪了歪头:“那是……也许他没想让他死,只是想让他不能唱戏,这样就没有经济来源,只能依附于他,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沈夙夜差点没被她“他”来“他”去地绕晕,压制着现在就去把她那些奇怪的书一把火烧掉的冲动,又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再去查一查秦如海后来怎么样吧。”

秦如海的事查起来倒很简单。

因为在杨洛仙中毒后不久,秦如海就做出了件惊天动地的事,当时白岱的大小报纸都有报道——他绑架了总督大人的独生女,结果被当场击毙了。

这个结果让沈夙夜大为意外。他本来以为,若是秦如海和下毒的事情有关,那么他要不就是飞黄腾达,要不就是兔死狗烹,若是没有关系,可能就会黯然神伤,或者发奋图强到连杨洛仙的都一起唱下去之类,没想到他竟然会去犯罪,而且绑架的还是总督大人的独生女。

他一个卑微的戏子,怎么可能跑去总督府绑架?他哪来的胆子,哪来的底气?是因为金钱,还是因为爱恨?或者……只是因为愤怒?这位总督小姐和他有什么关系,和杨洛仙是不是也有关系?

沈夙夜正想着,突然看到李小白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有点兴奋地道:“果然还是三角恋吧?”

看起来,不管什么性格,爱八卦还真是女人的天性。

沈夙夜只好叹了口气,转而去调查这位总督小姐。

这位小姐叫蒋宜静。总督有好几房妻妾,却只生了这一根独苗。她向来得宠,要星星不给月亮,吃穿用度自然不说用,府上还专门给她盖了个消暑的园子。

蒋小姐果然爱听戏,还是杨洛仙的戏迷,据说在戏园听了一回就迷上了,隔三差五就要请回家来唱,还专门为他在园子里搭了个戏台。当日秦如海绑架这位蒋小姐,也正是借唱堂会的机会混进去的。

只可惜秦如海当场就死了,蒋小姐受了惊,没过多久也病死了,而当年参与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活到现在的,事情的内幕就再也无人知晓了。查到这里,所有的线便都断了。

沈夙夜把所有的资料汇总到一起,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李小白却微微皱了一下眉,试探着问:“那个园子……莫非就是现在的静园?”

沈夙夜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杨洛仙唱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在那里。”

……所以当她穿上杨洛仙的戏衣站在静园的戏台上时,便不自觉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代入了他的角色。

李小白抿了抿唇,抬起眼来看着沈夙夜:“我们再去一趟吧,也许能再‘看’到点什么。”

“我想在这里唱完那出戏。”

公园的大门已经关了,但这对李小白来说完全不是障碍。就算性格变了,本事没少,她带着沈夙夜轻轻松松就跃过了静园的外墙,一路走到戏台上,连只猫都没惊动。

晚上的静园和白天比起来别有一种清幽静谧的味道。

素白的月光洒在戏台上有如盛大演出的开幕灯光。李小白才一踏上戏台,目光就变了。沈夙夜担心地上前一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小白站在戏台中央,全身沐在月光里,微微仰着头,目光悠远,就像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位昙花一现的绝世名伶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重演,等她想细看时却只能抓住廖廖几个片段。

八九岁,杨洛仙笑吟吟地将一个半大少年从地上拉起,又悄悄塞给他一个温热的红壳鸡蛋。少年不肯接,一脸倔强,眼中却隐隐噙了泪。

“师哥,别犟了,趁师傅不在赶紧吃点东西,一会儿回来还不知要罚到什么时候呢。”杨洛仙一面柔声轻哄,一面细细剥了蛋壳,送到师哥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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