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一声吩咐,站堂的衙役如狼似虎,喊起了堂威,有两个壮汉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一人,扔在了堂下。此人一颗光秃秃大脑袋,满脸横肉,双目红肿,身披的黄袈裟,烂成了一条一条,两手被铁链锁着,脚上也带着铁链,看他难受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吃苦头。
蒋平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堂下的贼寇听了!你叫什么名字,出家在何山何庙,何时进的京城,为什么躲进了晋王府,受何人的指派大闹南清宫,你们还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事情,如实讲说出来,不但能避免皮肉受苦,而且还可以减轻你的罪过。倘若硬着不讲,或想以假话过关,嘿嘿,就让你尝尝开封府刑具的厉害!讲!”堂下的皂役齐声喝喊:“快说!”这个大和尚勉强把眼睛睁开,看看蒋平,又瞅瞅周围的人,露出一阵狞笑,半个字也不肯吐露。蒋平真气坏了,扔下一根竹签,皂役把大和向拖翻在地,重打了四十大板,只打得皮开肉绽,和尚仍是一语不发。蒋平无奈,又给他插竹签、压杠子。无论用什么法力,和尚咬紧牙关,总不肯开口。房书安蹲在大和尚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着说道:“大和尚,你太死心眼儿了,为别人卖命,值得吗?现在落得满身伤痕,多可怜哪!房老爷有恻隐之心,不愿看着你受苦,给你上点药吧。”老房站起来,冲冯渊一使眼色,冯渊明白,时候不大,拎来了一桶水,还有一把长毛猪鬃刷子:“老和尚,我先给你洗洗伤口,别让化脓了。”冯渊说着话,把水泼在了老和尚的伤口上。这一下老和尚开口了,不是招供,而是疼得大叫,满地打滚:“房书安,好小子,老僧就是变成厉鬼,也要勾走你的小命。”“想变鬼呀,没那么容易,不把实话讲出来,想死也不能死。大和尚,看你这会儿滚的,伤口都成泥了,让房老爷给你刷一刷。”原来这桶水不是一般的凉水,而是咸盐水,盐水浇到伤口上,虽说能消炎,但是疼痛难忍哪!老房接过来鬃刷子,在桶里一蘸,照定大和尚的屁股就是一下。这一下把和尚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腿一弹,把房书安的刷子踢飞了。房书安道:“哎哟,你这火气还不小哇。冯渊,去,再给他弄点败火药。”“好了,这就拿去。”冯渊点手叫过来一个皂役。时候不大,皂役提着一个马桶过来了,堂上堂下的人都呛得直捂鼻子。
冯渊手里提着一个铁勺,道:“房书安,怎么让他吃吧?”“我们还是行点好,给他灌下去吧。”大和尚已经闻出来了,这一桶是屎尿,要灌到肚里,还不把人恶心死啊!同时他也看出来了,蒋平、徐良坐在那儿不加制止,房书安、冯渊又说得出办得到,他怕真给他灌下去,急忙喊道:“别灌,别灌,我说,我全说。”“嗳,还是先灌一点吧。
来人,动手!”过来四个皂役,两人摁腿,两人摁胳膊,房书安抱住脑袋,掐住了鼻子,冯渊舀了一勺屎糊糊,就要往下灌。大和尚没命地求饶:“房老爷,冯老爷,您老行行好吧,我全招还不行!您要看我说的不是实话,再来灌我,怎么样?两位老爷就行行好吧。”
蒋平“扑哧”笑了,心说:对付这种人,就得由房书安、冯渊出面!他看大和尚愿招了,说道:“书安,冯渊,你们暂且退下,让他招来!”房书安和冯渊一笑,退在了一边,皂役把马桶拎了出去。大和尚长长地叹了口气,万般无奈,才招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大和尚名叫慈光,出家昆仑山法王寺,他是寺内的主持,练有一身硬功夫,人送绰号黄袍罗汉。那位穿红袍的名叫慈祥,死那位青袍的叫慈恩,三个人是一师之徒,手下各有四名弟子。慈光和尚因为地理和派别的关系,以前就同昆仑僧、古月和尚比较熟悉。这次古月出使大宋,特地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让他带着人潜入京城,住到晋王府。古月到开封之后,借着拜望晋王的机会,同慈光等人见了两面。古月告诉他们,一切都要听从晋王的安排,等事成之后,晋王另有重赏。晋王赵吉早有不臣之心,想要蓄养死士,但惧八王、包拯等人的威力,没敢轻举妄动,现在有了慈光三人,一看他们的武艺,个个都很了不起,晋王大喜,亲口允诺:只要本王登基,封三位圣僧为大将军,总管天下兵马。三个人便死心塌地保了晋王。这一天晋王把他们叫去,告诉他们,八王千岁赵德芳,是他登基的一大障碍,让他们夜入南清宫,刺杀八王和白芸瑞。这些人奉命之后,到南清宫一场混战,往后的事情,就是战败逃走,暗道被捉了。
蒋平再问其他的事,慈光一概不知。房书安又要让他吃败火药,慈光道:“房老爷,开封府的人我谁都不服,算服了冯老爷你们二位了。暗道那儿被捉,大堂上开口,都是二位干的。可是,贫僧只知道那么多,要说的全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呢?真要不信,你把那些人带过来问问,如果贫僧隐瞒的有事,怎么处置我都行。”蒋平看他说到这儿,觉得比较真实,让人把慈光拖到了一边,接着审问慈祥。慈祥知道硬顶没有用处,没等动刑便招了。慈恩已经死了,他们的十二大弟子死了五位,还有七位,一个个被拉出来过堂,所招口供与慈光说的基本相同。不过,这些人又供出了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小北斗金奎亮,金奎亮混进了晋王的卫队,呆在王府。蒋平立刻派人到那儿查问,没费事就把金奎亮给抓住了。稍一用刑,这小子顺嘴流,把他和温玉香的关系,住在开封的使命,如实说了一遍。等把这些事都审问清楚,天已过了午。蒋平等人匆匆吃了点饭,安排人看好这些贼寇,连忙赶奔南清宫。把情况向八王一说,八王高兴得满脸都绽开了笑容,他们决定,立即进宫见驾,向皇上奏明内情。
八王千岁赵德芳,带着蒋平、徐良、房书安,离开南清宫,直奔皇宫大内。仁宗传旨,让他们到乐善宫见驾。几个人来到乐善宫,八王见了个礼,坐在一旁。蒋平、徐良、房书安行了朝王大礼,起身退立一边。皇上问道:“皇叔领人搜查晋王府,不知可曾发现可疑之处?”八王道:“托万岁的洪福,此次搜查晋王府,收获可不小啊。”“噢?
你们都发现了什么?快些奏来。”“万岁,我们在晋王府,把搅闹南清宫的贼寇全都抓住了。他们是这么这么回事。”八王爷将慈光等人所供的情况,说了一遍,接着递上了供词。
仁宗听罢,吃惊不小,他没料到自己的弟弟竟会在暗中下劲,要夺他的江山!尤其这伙贼人还是被阴光大法师勾引来的!看来这个案子背景复杂呀!仁宗正在沉思,八王又说话了:“万岁,我们不但抓到了慈光这伙贼寇,另外还搜出一个重要人物,此人是天竺国派来的奸细,除了从事暗杀、打听我朝的事情之外,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同天竺国进行联系,与晋王里应外合,破坏我们大宋的江山。这儿有一份供词,请万岁御览。”八王爷知道梅贵妃一定躲在卧室偷听,所以就没敢明说。他把金奎亮的供词往上一递,仁宗看了两行,颜色就变了,等他看完,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失神地问道:“这、这些是真的吗?”“万岁,这都是千真万确,决不会有丝毫差错!”“那么说朕的贵妃,她,她也是个奸细?要来坏我的江山?”梅贵妃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心里非常慌乱,既害怕,又紧张。当她听八王奏称由晋王府搜出了贼人,就有点紧张;又听说拿到了一个重要人犯,这个人犯是专门从事与天竺国联络的奸细,就猜到是金奎亮落网了,心头突突乱跳,害怕金奎亮把她供出来。谁知怕啥来啥,皇上已经问到了她的头上,她知道再不露面是不行了,同时听皇上话中的口气,似乎对她还有点留恋,她就想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软化皇上的心,以便暂时躲过这一关。想到这儿一挑门帘,走了出来。梅贵妃一出现,徐良就作好了准备,一旦她狗急跳墙,对皇上下毒手,自己就得把她给制伏。皇上一见梅贵妃,就瞪大了两眼,好像不认识,左看看、右瞧瞧,一时拿不定主意。梅贵妃嫣然一笑,道:“万岁,您这么瞅着臣妾,难道我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金奎亮说你叫温玉香,人称九花娘,是个江洋飞贼,根本不是天竺国王的女儿?”“万岁,这全是无稽之谈,血口喷人哪!
我家父王派阴光大法师为特使,持有国书,带有贡品,把臣妾送到您的身边,陪王伴驾,难道说这些国书、贡品全是假的?您不信官方的文书,而信私人的供词,再说他这张供词谁知道是从哪儿编造出来的,如果单凭这些就把臣妾定为奸细,万岁不觉得有点过分吗?”梅贵妃凭着她伶牙利齿,骗住了仁宗,又以她超人的美貌,迷住了皇上。仁宗竟有点心软了,暗自琢磨:无论她是不是奸细,只要把那些奸党拿下也就是了,朕离不开她呀!徐良忍不住了,往前进了一步,躬身说道:“万岁,臣有本上奏。”皇上知道准是为梅贵妃的事,心里就有些不耐烦:“徐爱卿有话就说吧。”“谢万岁。万岁,这个温玉香不但是天竺国派到您身边的奸细,而且是朝内叛乱势力的总后台,这次贼人搅闹南清宫,杀了那么多人,表面上看是晋王的主意,但在背后操纵的,正是这个假充九公主的温玉香!是她指令晋王,让晋王派人去刺杀八王爷和白芸瑞,为的是不让白芸瑞把她干的那些丑事给抖搂出来!”
梅贵妃见徐良揭到了她的痛处,也不顾贵妃的尊严了,歇斯底里地嚎叫道:“徐良,你这是血口喷人!根本没有这回事!万岁,他这是有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呀,求万岁速斩徐良,为臣妾作主!”“嘿嘿,温玉香,你再狡猾抵赖也不行,我这里铁证如山哪!你看这是什么!”徐良说着话一伸手,由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朝着梅贵妃一晃,就准备交给皇上。梅贵妃一见这张纸条,知道一切都完了,立时凶相毕露,一甩手脱掉外衣,双脚点地“噌”地一跳,就要夺徐良手中的纸条。徐良能给她嘛!胳膊一扬,把她挡在了一边。梅贵妃深知她不是徐良的对手,一磨身蹿到仁宗身旁,双手卡住了仁宗的脖子。
她想抓住皇上作为人质,让徐良放她出去。哪知道她快,徐良更快,还没等她两手卡严呢,右手腕被徐良拽住了,只听“喀吧”一声,梅贵妃一声惨叫,手腕被徐良拧断了。
徐良又一用劲,把她摔在了仁宗脚下,房书安跳过去踩住了后背。天竺国来的那八名宫女,都会点武艺,一见她们的贵妃被擒,知道自己也好不了,一声呼哨,闯过来就想对仁宗下手。蒋平和徐良都在这儿站着呢,能让她们行凶吗?只听“噼里啪啦”连声响亮,再看这八名宫女,全都躺在了地下,其中四名已经绝气身亡。
仁宗皇帝从惊恐中慢慢醒来。他看着温玉香,一点也不漂亮了,简直比青面獠牙的厉鬼还可怕,因为她不但要他的江山,还要他的命啊!仁宗大概权衡了一下,这江山加性命,比美女更重要吧,因此狠了狠心,让人把温玉香看了起来。宋仁宗到这会儿算彻底明白了,他向蒋平、徐良、房书安当面认了错,这些事情该怎么办呢?蒋平奏道:第一,撤消戒严,恢复京城的秩序;第二,让宗正寺、刑部、大理寺联合派人,查封晋王府,把赵吉等人投入大牢,然后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个衙门派员组成三法司,审讯晋王一案;由刑部审讯贼寇慈光等凶犯;第三,立即释放白芸瑞;第四,安葬死者,奖励有功人员。皇上一一照准,让八王代他宣布实行。八王等人见皇上心情不好,加上时间也不短了,便退了出来。八王委托蒋平到各处传旨,分别办理,不必细表。
且说八王千岁赵德芳,一回到南清宫,就派人找来了白芸瑞,当然,白芸瑞身上没戴刑具,而且对晋王府发生的事情和开封府审讯的情况,全部知晓。八王当面向芸瑞宣布:经皇上批准,你的官司了结了,你已经恢复了自由,而且官复原职,可以继续为国家效力。
哪知道白芸瑞听八王说罢,不但没有欢喜,反而愁容满面,鼻翅一酸,扑簌簌眼中滚下了热泪,双膝往八王面前一跪,说出了一番话,八王听了,简直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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