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霸海屠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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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荆公这一篇“复仇解”,主旨是要人守法,不可私下做出报仇行为。而万一在君王无道,官吏贪腐之时,因而不能凭借法律解决,也不可以私下报仇,破坏了法律的尊严。

当然玉罗刹连晓君不会是“守法”之人,所以她略去其他有关分析“报仇”的议论,单单选出这么一节。

徐少龙随即恍然大悟,忖道:“怪不得她在帮中,如此的冰冷孤独,不与任何人来往,敢情她心底郁结着仇恨。以她倔强的个性,自然会变成孤僻的人了。”

徐少龙的目光移到另一张笺上,但见开始的几行,已经涂抹,不可辨认。但后面却清清楚楚的写着一首似偈非偈的四言绝句:“生是何物?死是何物?生生死,得得失失。”

从这一张笺上,可能窥见连晓君的思路,是怎生变化。

亦可窥测到她的苦恼,不仅是“爱情”“仇恨”而已,而是还有探索人生意义的困惑。

徐少龙现在已比较了解这个女孩子了,她不仅是长得貌美和精通武功,同时她也有思想。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自古以来,谁能解答这些问题呢?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他老人家轻轻的把其中一个问题抛开,先教人如何才生活得好些。释家根本不在乎生死的问题。但可怜茫茫众生,才智既不足以解答这等大问题,便只好浑浑噩噩一过日子了。”

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睡椅上的女子,迅快回过头来,看见是他,便道:“哎呀!是你么?”

徐少龙向她望去,但见她云鬓微乱,娇靥微红,似是曾经小睡,更显一种娇慵的动人风韵。

他笑一笑,道:“如果不是我,谁敢这么大胆,闯入你的香闺?”

玉罗刹连晓君站起身,道:“你虽然是我的哥哥,可是乱闯妹子的闺房,也是失礼之事。”

徐少龙晒道:“少罗嗦,你用这等态度欢迎我么?”

他举步行去,直到她跟前,微微俯头,锐利的目光,迫视着这个美女。

连晓君初时不甘示弱地对看,可是片刻间就软化了,娇躯向前一靠,倒在他的怀中。

徐少龙有力地拥抱她,迅即吻在她那两片娇艳的香唇上,两人拥吻良久,才分开来。

连晓君幽幽道:“你早就知道帮主指定我担任这个任务,是也不是?”

徐少龙点点头,道:“是的。”

连晓君道:“但我却直到现在,才知你是我哥哥,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免得我白白疑虑了许久。”

徐少龙道:“我怎能早点告诉你?帮中规矩,向来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连晓君道:“算啦!你真是这么忠心五旗帮么?我瞧却不然。”

徐少龙忙道:“别胡说,这等话何必说它。”

连晓君道:“怕什么?你现下权势倾帮,谁也不能中伤你了。”

徐少龙道:“人心最是难测,你与我之间,当然没有问题,说什么话都可以,但万一一被旁人听去,总是不妥,你说是也不是?”

玉罗刹连晓君道:“好吧,我以后不提就是,但这一趟的任务,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徐少龙道:“当然可以。”

他们各自落座,面面相对,膝头都碰到了,唯有这等距离的耳语,才可不虞被人窃听了去。

徐少龙道:“咱们是奉命到金陵去,调查总督黄翰恬的麾下,有些什么高人。”

连晓君一怔,道:“这等事也须得我们出马么?”

徐少龙道:“你语气之中,似乎不把这位总督大人放在心上?”

连晓君道:“当然不是,本帮现已查出来的高人,就已经有少林寺的‘假罗汉’段玉峰,武当派的‘冰翁’江苍松和南海‘玉尺金剪’林秋波。”

连晓君微微动容,道:“这三个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啊!”

徐少龙道:“谁说不是,正因如此,才须得我们伪扮兄妹,前往金陵调查。”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本来就对武林中的一切,知道得很多,而我则蒙帮主赐阅一些资料,俱是天下各门派的著名高手,其中有些非常隐晦,外间根本很少人得知,我真奇怪帮主到何处找到这些资料。”

连晓君道:“你意思说,我们凭见识眼力,辨认总督府中的高手么?”

徐少龙道:“不错,换了其他的帮众,岂能认得出谁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他停歇一下,又道:“此外、我们还须想法子与总督府中之人接近交往,才有机会看到府中之人。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妙计没有?”

连晓君道:“你无官无职,怎能与总督府中之人来往?”

徐少龙沉吟道:“我想利用黄翰恬的儿子黄云文,听说他人品隽逸,文才清妙,诗名甚着,喜爱交友,所至之处,时时有文酒之会。”

连晓君缓缓道:“这样说来,你的文才也不俗了,是也不是?”

徐少龙道:“我想到时随机应变,总可以混得过去。”

连晓君道:“文学方面,诚然有不少盗名欺世之士,可是你现下是设法与才子交结,兔不了要对景分题,即席吟咏。假如你不通此道,如何混得过去?”

徐少龙道:“别担心,我不会请枪手么?”

连晓君道:“怎生请法?”

徐少龙道:“请枪手有两个办法,一是在事前料想这一场文会的情况,预先拟定几个题目,请人作好几首诗,熟记心中,到时便可以应付了。”

他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又道:“我虽然没有作诗之才,但把几首诗读熟记住的能力,还是有的。”

连晓君问道:“第二个办法呢?”

徐少龙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找一个有才气之人,随行护驾。到了紧要关头,他就可以代我应付了。”

连晓君道:“若然两法齐施,倒是不怕会露出马脚了。”

徐少龙道:“当然啦!不过这个能够陪我一同出面的枪手,却不易觅。”

连晓君哑然失笑,道:“原来你的构想,只是空中楼阁,以我想来,你找的这个人选,一定不能成功的。”

徐少龙道:“笑话,那些落魄的文人,到处皆有。只要我肯出重酬,何愁无人?但如果要很合心意,便不大容易罢了。”

连晓君道:“试想你设法参加那些文酒雅会,凭什么能引起人家重视呢?当然是你的人品才貌,能够出众才行。以你来说,仪表风度,都没有问题,但你带一个形容猥琐的枪手,问题就复杂了。可能人家连你都不肯邀请呢,对不对?”

徐少龙心中一笑,忖道:“我不请枪手,也可以应付得过去;只是我在五旗帮中的记录,读书有限,是以不该具有文才,所以不敢表演而p”

此外,他已因为发现了玉罗刹连晓君居然精通文墨,暗中已动了她的念头,打算到时命她假扮男装,一则充作自己的护驾枪手,二则她改扮后的面目风采,必能吸引所有的文人注目。

他道:“这些问题,你让我去伤脑筋就是了。现在我要拟一个报告……”

他展笺取笔疾书起来,连晓君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寂寞,走到他背后,俯低身子,靠在他身上。

她看见徐少龙的字,写得甚是苍劲有力,虽然不算很好,但已远远出乎她意料之意,当下说道:“我本来还怕你的字不能上场,现在看看可就放心啦!”

徐少龙道:“别打岔,我正在报告一件事,相当奇怪呢!”

连晓君连忙阅看内容)原来徐少龙报告的是关于阴阳谷秦三错的事情。他把遇见秦三错的经过,包括那位“左雾仙”在内,全部写上。

最后,他请帮主下令调查两件事,一是本帮之人,如何与秦三错结怨的?二是那四艘巨舶的来历。

连晓君看完之后,问道:“以你的看法,那是怎么回事呢?”

徐少龙道:“我认为秦三错的出现,除了与左雾仙交托的任务有关外,恐怕尚有他故。假如黄翰抬居然请得到这一门派支持,对本帮就更不利了,所以必须赶快调查个明白才行。”

连晓君笑一笑,道:“左雾仙居然对你没有什么意思,而轻轻的放过了你,倒是令人十分费解之事。”

徐少龙道:“她不是最初我见到的年轻女子,已无疑问,只不知她本身长得如何……”

连晓君一直等他把信笺封好,才道:“秦三锗可恶得紧,他若是碰到我手中,定要给他吃点苦头。”

徐少龙道:“阴阳谷的武功,据说别有心法,奥妙精深之极,你最好别惹他。反正像他这么嚣张自大之人,迟早会碰个大钉子。”

他把密函交给她,又道:“派余么么送到通讯站去,相信咱们到金陵不久,就可以接到帮主覆示了。”

连晓君把密函拿出去,一会就回来,马上投身在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子的怀中,享受他的热吻和拥抱。

他们之间虽然有情已久,但今日还是第一次拥抱接吻。

在玉罗刹连晓君来说,更是平生破题几第一遭,是以大有乐此不疲之感。

翌日,他们便乘船前赴金陵,搬入一家租下的两进屋子。两日之后,这座新居才算是安顿好。

徐少龙虽然有许多机会,可是对连晓君,他只限于拥吻而已,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此外,在闲谈中,他也没有与连晓君谈到婚嫁的问题。好在连晓君正当青春年华,并不急于嫁人。甚至连这等念头、还很淡薄,所以没有感到愁虑。

这一天半夜时分,徐少龙出去转了一圈。先是到城中本帮的通讯站的负责人家中,从被窝中把他弄醒。

这个负责人姓曹名强,是个大胡子。他被弄醒的时候,被窝中还有一个赤裸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已被徐少龙点了穴道,全无知觉。

曹强看到那支“五旗令”,便知道这个蒙住半截面孔之人,乃是“神机营”出来的,登时跳下床行礼不迭。

徐少龙哑着嗓音,道:“总坛有没有密函送来?”

曹强忙道:“有,有……”

他从床下摸索一阵,才拿出一封密函,一面道:“属下正在奇怪,这份密函,不但是专差送到,而且又没有说明交给哪一位……”

徐少龙取过密函,先验看一下,直到断定没有人偷拆过,这才当场拆开取阅。看完之后,马上在灯上引火,将全函烧成灰烬。

曹强但感这个人气派威严,难以猜测得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当下哗若寒蝉,侍立在一旁。

徐少龙临走时,向曹强道:“咱们的通讯网,已经发现有问题。但此件没有人动过,你个人方面,已没有问题,往后对底下之人,多加小心视察。”

曹强蓦地出了一身冷汗,敢情这件密函,竟是为了测探他而来的。所以才用专人送到,这样,假如他曾拆阅,别人皆不受连。如果有一点问题,那么他现下就是身首异处的时刻了。

徐少龙伸手拍活了那个女人的穴道,这才纵出窗外。

霎时间,他已到了另一处的屋顶上。

他对曹强之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相见,便因为曹强在不城多年,他的身份,已非秘密。因此,他可能会在街上被曹强看见,这时,如果有人监视曹强,则曹强对自己的神情态度,定然引起别人注意。

现在,他脚下的房屋,是一座深院大宅内的后宅,放目下望,除了走廊间有微弱的灯光之处,所有的屋子里,都甚是黑暗。

他小心地辨认一下方位,确定无讹之后,才飘身落地,轻轻走到一扇窗下。

屋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其一均匀低微,一听而知乃是精通武功之人的鼻息。另一个虽然较为响些,但也不沉重,可知必定是个娇弱的女人,年纪也不会大。徐少龙听了一下,不禁皱一下眉头,徐少龙在黑暗中站了一下,露出寻思的表情。然后才凑近窗户,找到一条极细小的缝隙,向内窥看。

房内尚有灯光,但已拨得很小,甚是黯淡。

可是这一点光线,对于徐少龙来说,已不啻是灯烛通明了。

只见床上的帐子,有一边没有垂下,是以恰好看得见床上睡觉的人。

床上果然一共有两个人,一只雪自丰腴的手臂,恰好放在一颗光秃秃的头颅旁边,形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徐少龙也刺激得眯一下眼睛,忖道:“大和尚有女人陪宿,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退后两步,然后弹指,发出微弱的声响。

这个暗号,他连发三次,才有了反应,也是弹指的声音。

徐少龙等了一会,房门无声无息地开阂了一下,已有一道人影落在他面前。

这个人已戴着帽子,穿着俗家人的衣服。因此,如果徐少龙不是事先看见那一幕景象,一定不会想到对方是个具足三戒的和尚。

徐少龙已藏住半截面孔,这时低声道:“老君赐福。”

那个和尚轻答一声:“佛祖慈悲。”

通过见面暗号,双方点头为礼,互相打量。

徐少龙低声道:“这儿可以谈话么?”

那和尚道:“声音小一点就行啦!”

徐少龙估计一下距离,也认为只要声音放低,则床上那个女人决计听不见。

他道:“我是屠龙计划的大尊者。”

对方怔了一下,才道:“原来大尊者驾到,贫僧是峨嵋山无欲。”

徐少龙道:“无欲禅师的大名,在下久已听闻,今日真是幸会得很。”

无欲禅师道:“贫僧万万想不到大尊者竟是年少英雄,真是既讶且慰。武林后起有人,实是苍生之福。”

徐少龙忖道:“他口气诚挚,目光湛明,可见得并无作伪。但他却破了大戒,与女人同宿,这真不知如何说起的好。”

口中应道:“禅师过奖了、在下浅薄无知,还望不吝指点。”

无欲禅师道:“大尊者好说了,五老会议选中的人才,定必是旷世无双之士,只不知大尊者此来,有何指示?”

徐少龙道:“禅师万万不可用指示这等字眼……”

无欲禅师笑一下,道:“贫憎担任联络之职,可是有指令要转达么?”

徐少龙道:“在下希望明天中午,能与一号见面。”

无俗道:“使得,明天中午,恰是我与他相约在聚宝门前长干桥上见面的时刻。如若你方便,就在这刻会晤。不然的话,另约时地也行。”

徐少龙心中闪过一道灵光,立即道:“行,就这样办,禅师不必赴约好了。”

无欲道:“贫憎不去就是。”

徐少龙躬身行礼,无欲则合什还了一礼,眼看徐少龙身形如一缕轻烟般,上了屋顶,这才转身入房。

他钻入被窝,双手摸着那个女人光滑的肌肤,心中叫声“惭愧”,忖道:“假如这位大尊者闯入来,见到此女,如何是好?”

那个女人身躯扭动起来,直向他厮贴过去。无欲禅师眉头紧紧皱起,可是体内强逾常人不知多少倍的欲火,熊熊升起,使他马上失去了自制力,陷溺在欲海之中。

徐少龙返回寓所,迅即就寝。

翌日上午,他先到书坊流连好一阵,购买了不少书籍,此外,又到一家店铺,购买齐备文房用具。

他付了银子,吩咐掌柜派人送去,这才摇摇摆摆,返寓吃饭。

玉罗刹连晓君很沉得住气,一味听他说出今日购书籍文具的经过,却不问他何时才开始行动。

吃过午饭,徐少龙又出去了。

正午时分,长干桥上行人大见稀落。只见一个眉毛霜白,鼻子特大的老和尚,在桥上慢慢行着。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迎面行来,到了切近,这个青年人向老和尚打个招呼,道:“老君赐福。”

老和尚凝视他一眼,面上流露出错愕的表情。但这种表情,瞬息即逝。

他合什道:“佛祖慈悲。”

那华服青年马上交给他一封信,便匆匆行去。

老和尚停步靠着桥栏,拆阅书信。

华服青年过了桥,绕落一个码头,登上一艘船,船子马上解缆,顺流而去。

在数丈外有一艘快艇,也迅即滑出河中,远远追跟着这一艘船只。

这艘快艇上有一个精悍的汉子,双眼瞬也不瞬,凝视着前面的船只。可是那个华服青年,入舱之后,就未曾出现过。

反而那名船夫,曾经入舱一次,不过也是马上就出来,继续操舟疾行。

这两艘船相距数丈,驶过对岸后,前面的那一艘,曾经过好些船群中转折进退,一如常人在陆地上,想混淆视线,摆脱跟踪一般。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此船已知道有人跟踪,而是凡是负有秘密任务的人,都会有这等“安全行动”的习惯。

“最后,这艘船停泊在岸边,一个少女从舱中出来,矫健地走上岸去。

后面炔艇的汉子,马上命令一名水手,予以跟踪。他自己则仍然监视着那艘船。过了半个时辰,早先上岸的少女,已经回来,手中挽着蔬菜等杂物。

那个水手来向他报告道:“这个女孩到市场买东西,她与那几的人都很熟,谈了很久,才挽了东西回来,属下已查过那些与她谈话的小店。

都没有可疑之处。”

那汉子顿时感到不妙,当下亲自走到那艘船去,诈作要雇船,入舱看过,这艘船上,除了那名船夫和少女之外,别无他人。

这个船夫和那少女,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在水上讨生活之人,都有特征,内行人一望而知。

这汉子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刚才你们载的客人呢?”

那船夫和少女都一怔,终于由少女道:“这个客人很奇怪,是他先讲好路线,还要我们把时间弄得一点不差。然后也不知怎么样,他就忽然不见了。”

她望望那船夫,又道:“他一定是跳到另一艘船上去了,对不对,阿哥?”

船夫迷惑地道:“是吧?但我们都没有看见呀!”

看汉子再不多说,因为他深知武功精好之人,行动之快,迅如闪电,岂是这等水上人家看得见的?

他耸耸肩,就走开了。

船夫与那少女相对一笑,船夫道:“真奇怪,正如那客人说的一样,果然有人来问,他教我们说的这几句话,也像符咒那么灵验,马上把那人骗走啦!”

那少女一笑,道:“阿哥,刚才你的打扮,真是好看得很这一对亲兄妹,嘻嘻哈哈他说笑起来。

徐少龙不但已看见快艇跟踪船家之事,同时也发觉有人跟踪那个白眉毛大鼻子的老和尚。不过他最后又看见老和尚使个身法,便在街巷中失去了身影,不但摆脱了跟踪之人,连徐少龙也不知他的去向。

这一件公案,并不是到此结束,相反的这刻才是开始而已。

他回到寓所中,练了一会功夫,便开始提笔练字,同时也得温习温习一些经史。因为他马上就得去与一些文人周旋,如果不准备一下,到时非出丑不可。

临了一阵贴,他搁下笔,忖道:“我与‘一号’见面之事,除了无欲禅师之外,再也没有一人得知。因此,今日居然有人跟踪,真是大出乎意料之外。”

他脑海中泛起了一幅难忘的景象,那是一只雪白的女性手臂,搁在一颗秃头旁边。他所以会记起这幅画面,原因是无欲禅师此举,犯清规,破大戒,因此使他生出警惕之心,今天之约,才会另作布置。

现下已证明消息外露,而唯一知道的人,只有不守清规的无欲禅师,因此事情已摆得很明显,无欲禅师已因堕于欲海之中,故此出卖情报与对方。

那些跟踪他们之人,乃是五旗帮中的好手,徐少龙一看便知,是以才格外觉得严重。假如担任“联络”工作的无欲禅师,竟然出卖情报,则这个“屠龙计划”,马上就须得全部更改。

他想着想着,突然记起了“枯木大师”,这位出身少林的高手,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可是五旗帮的暗杀组织,居然能找到他头上。虽说这线索可能是由沈家的行踪追查而得,但亦可能是由于无欲出卖情报,把驻镇江的“联络人”卖给对方。

天色渐渐昏暮,徐少龙看看时间,又觉得奇怪起来,心想:“那笔店为何还不把文具送来?”

本来他可以立即对无欲禅师采取行动,但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一次被人跟踪,可能是无欲与“一号”约会,是固定的,所以对方一直在暗中窥伺查探,若是因此阴差阳错的碰上了,却把通敌罪名加诸无欲头上,岂不是大大的冤枉?

因此,他必须再作一次试验才行。

他的恩绪,被一个仆人打断了,原来店里派人送东西来,请他查收。

徐少龙走到厅中,下人已点燃灯烛,甚是明亮。

他看了送物之人一眼,但见他个子矮小,相貌普通,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向这店伙道:“你们店里没有什么好笔和好墨……”

那店伙道:“大爷您没提起,小店也就忘了拿出来,给大爷挑选,小的这就回去拿些好笔好墨来……”

徐少龙摆摆手,道:“改天吧……”

他一面检视各物,眼见仆人已退出厅外,当下低声道:“你是阎炎么?”那店伙眼中顿时射出精明锐利的目光,躬身道:“小人正是。”徐少龙道:“为何这么久才来。”阎炎道:“小人接获一个命令,要小人等一等,直到刚才方收到第二个命令,连忙赶来禀见。”

他停歇一下,又道。

“帮主有秘密指令给您,请您顺便查一查屠龙计划的内容,密令中解释说,属龙计划是‘五老会议’推动的,而主持此一计划之人,年纪相当轻,称为‘大尊者’。他们见面时的口令,是‘老君赐福’和‘佛祖慈悲’。”

徐少龙沉吟一下,问道:“你私人方面,可曾得到什么消息?”

阎炎道:“关于屠龙计划,小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大概是别的组织在追查,小人发现今天本帮之人,甚是忙乱,想是与此事有关。”

徐少龙表现出深思熟虑之状,缓缓道:“假如此一计划,乃是对付咱们,则问题就大了。因为这一现象,不啻证明咱们方面,已经泄露了秘密,才会被人注意,以及设法来对付咱们。”

阎炎服气地道:“副座说的是。”

他本来对这个青年,还存有疑念,怀疑他的能力,达到什么地步,由于阎炎本身乃是属于帮主直接指挥的最秘密的部门,所以他势大权重,五旗帮中好些香主阶级之人,他都不放在心上。

目下这个青年,由帮主派出,权力比他大,身份比他高,阎炎内心中已存有敌意,先来看看苗头,如果徐少龙不行,则他随时可以使坏,把他绊倒。

但徐少龙分析的话,显然是才智极高之人,加上他过人的武功,阎炎马上发现此人作对不得,于是暗中改变了心意。

徐少龙又道:“你给我报上去,我请求同时进行两件事,一是调查屠龙计划内容,及‘大尊者’的真正身份。一是着手清查各部门的安全问题,首先要查的,就是阎炎你这一个,你可别多心,咱们为求万全起见,须得先把自身搅妥,方可免杀身之祸。”

那个矮小精干,外号称为“黑蝎”的阎炎,点头说道:“副座打算如何着手?”

徐少龙道:“我另负重任,恐怕不能分身亲自调查,而你本人由于身份和关系上的牵制,亦不便正面出马。”

阎炎面色微变,道:“莫非你打算另委别人,负责调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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