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马车已经驰近,魔剑郑敖健腕一抖经绳,车子戛然而止。
那蒙面人双目灼灼,打量着史思温。原来史思温自从打通了生死玄关之后,当真是神莹外宣,眼中神光不同凡俗。
郑敖冷森森地喝道:“你挡住去路,可是想试一试我们的实力?”
仙人剑秦重目下全身功力已经恢复,自然不怕郑敖他们,淡淡应道:“随便你怎样想。在你旁边的少年是什么人?”
郑敖道:“他就是石轩中大侠的传人玉亭观主史思温。”
秦重一听那少年原来是石轩中的徒弟,无怪神情气势与众不同。
但一方面也放了心,只因他初见之下,本以为史思温武功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眼中方会露出那种惊人的神光。如今既知乃是石轩中徒弟,心想就算他天资再高,目前也无法和石轩相比,只不过所学的是正宗神功,故此眼中神光特别充足。
他轻松地道:“我要跟石夫人谈一谈。”
魔剑郑敖装着没有听见,厉声道:“老胡打他几拳,他就是那神秘凶手。”
胡猛大踏步走上来,相隔尚有一丈,便提起拳头,遥击过去。拳头出处,发出一阵风力呼啸之声。
仙人剑秦重见他拳力重不可挡,微微一凛,心知本应用神速身法避开他这一拳,然后迫近他身边,改用肉搏方式。谅他一个笨人,必难接住近身巧疾的招数。但他又不想示弱,于是运足功力,左掌起处,迎劈敌拳。
但听砰的一响,那两人竟是功力悉敌,身形晃都不晃。
郑敖心头一震,暗想当今宇内真没有几个人能够硬接住胡猛一拳,这蒙面凶手不但接住,而且身形也不晃动,可见得功力之深厚,就算时下各派的掌门长老,也未必及得上他。
这时胡猛仗着天生神力,眨眼间又连环打出两拳,他的拳力一拳比一拳沉重凶猛,声势惊人。
秦重一看不对,知道要是让那猛汉拳势打顺之后,只怕力道有增无减。自己就算可以支持??底,但也犯不上和他这样硬拼,白白耗损元气。当下疾闪开去,左掌使个卸字诀的手法,把他第三拳拳力卸开,然后疾如电掣,欺近胡猛身前,双手一分,左手是擒拿手法,右手骤如风雨般急点对方穴道。
车辕上的郑敖把经绳交给史思温,迅速地拔出白虹剑,纵落地上。
那仙人剑秦重一心以为在一照面间就可以把那猛汉击倒,谁知胡猛右手拳路一变,不但闪开他的擒拿手法,还封住他点穴之势。
跟着呼呼呼一连数拳,硬是把秦重迫开五六步之远。他怎知道这胡猛自从跟随石轩中之后,左手居然学会了一招达摩三式中的天网逃刑。
右手学会由石轩中师门剑法中变化出来的伏魔十一招,是以威猛之中,’复又精奥无比。
加之他拳力之重,天下第一,身上又有极上乘的横练功力,连琼瑶公主一脉的玄冰掌也忍受得住,他既不怕别人击中身体,又力大招奇,这等情势之下,就算武功比他高上—‘倍的人,赤手肉搏的话,也难以和他相拼。
史思温一向离开师父,所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胡猛动手g但见他威风凛凛,禁不住大声喝彩。
胡猛天生精力过人,一生不知疲倦二字为何物g此刻打了十几拳之后,越打越有劲,耳中听到史思温喝彩之声,精神大振,拳头越发有力,直把仙人剑秦重迫出一丈以外。
魔剑郑敖一声不响,等到秦重移到近处,突然从左手衣袖内射出一道白光,直取秦重。
他功力本高,这两手三剑的绝技,更是威震武林,这刻一声不响’暗袭过去,实在不易发觉,更别说躲避了。
仙人剑秦重正以全力应付胡猛,刚刚动念亮出长剑,突觉金风讽然,暗袭背后。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因等他发觉时,已经无法闪开。
马车内突然射出数点金光,叮地微响,把郑敖那道白光荡了开去。
郑敖迅如掣电收回飞剑,面罩寒霜,望着马车内的朱玲,朱玲左手揭起帘子,右手纤掌内还捏着四五支夺命金针,她一见到郑敖神情不善,连忙柔声道:“郑大叔别见怪,我是怕你弱了一世英名。”
郑敖怒哼一声,还未说话,忽见朱玲纤掌一扬,数点金光疾射而来,其中有两支金针射得偏了一点,但有三支金针则分别罩着自己身上三处大穴。
他这一怒非同小可,但因那三支金针来势神速,所取部位又是致命的大穴,是以不暇责问,赶紧纵开。
眼角但见一道剑光电掣闪过,却是那蒙面人已亮出长剑,突然袭击:恰好他因闪避朱玲金针之故,也就同时避开蒙面人毒辣的一剑。
这一来郑敖才明白朱玲发出金针竟是要迫自己避开,又因对方剑术奇高,假如刚才他不是闪开,而是出手抵御的话,可能马上就得吃亏,故此她的金针不得不袭射大穴、迫他非纵开不可另一方蒙面人也被朱玲另外两支金针挡住去路,无法乘势追击。
郑敖一振手中白虹剑,虎躯一翻,猛扑蒙面人,刷刷刷一连发出数剑,剑剑都是拼命的招数。
仙人剑秦重每一出手反攻,最受威胁的反而是那胡猛。原来胡猛虽是拳拳隔空击到,但他施展的是由石轩中剑招变化出来伏魔十一式,恰好被蒙面人的剑法克住,直是有力难施。
如果不是郑敖在一边奋不顾身地忘命进攻,因而牵掣住对方的话,只伯数招之内,胡猛就得伤折在对方剑下。
朱玲见他们实在无法取胜,她曾经亲眼见过仙人剑秦重一个人力敌当世几个高手如张咸、宫天抚、左寒子、慧力禅师等人时的雄风,深知他功力深厚,剑法精奇,往往有死中求活,反败为胜的妙着。目下郑敖的一股锐气被抵御住的话,说不定一下子反而伤亡在对方剑下。她当机立断,娇声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胡猛最听石轩中夫妇的话,闻言立刻撤退。但魔剑郑敖却充耳不闻,仍然疯狂殷进袭。
仙人剑秦重眼中射出凶光,随手数剑,就把郑敖攻势完全化解,口中厉声道:“郑敖你真不识进退,你以为我伯你么?”
朱玲心中一急,怒声道:“郑敖你疯了,是不?”她情急之下,居然叫出他的名字。
魔剑郑敖突然倒纵寻丈,目光缓缓移扫到马车内的朱玲面上,朱玲这时也怒目注视着他。
郑敖冷冷道:“哼,你已经不当我是你孩子的大叔了”是也不是?”
朱玲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面上怒气登时消失,柔声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郑敖见她柔声作答,便已发作不出,转眼再瞧见史思温错楞之色,心中不禁叹口气,忖道:“目下如若与她争吵,就算揭发她的鄙贱行为,也不过白白使石大侠名誉受到损害。不如忍藏在心中,找寻机会把那蒙面凶手杀死。”
当下点头道:“这就是了,我还以为你向着外人哩!”
他转面向仙人剑秦重道:“你拦住我们去路,是什么意思?”
秦重收回长剑,傲然道:“我特地来警告你们。”
郑敖、史思温、胡猛都面色一变,个个凶恶地瞧着他,这一回连朱玲也温怒地哼了一声。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重道:“别紧张,我可是好心好意。就算石轩中和你们同行的话,我也会跟他这样说。”
史思温第一次开腔道:“我们可没有请求你说,你高兴就说,不高兴就算数。别东拉西扯说到我师父头上。”
秦重道:“你院得什么?我跟你师父曾经在京师并肩作战,击退鬼母、星宿海二老及碧螺岛主等强敌,因此交结为友。目下前面又是那批人在等候你们送死,试问我该不该出头警告?”
朱玲惊道:“又是他们?”
仙人剑秦重道:“不错,又是他们,其实只须星宿海两老怪就足够解决你们。”
史思温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见得。”
秦重转眼望着他,道:“这不是仗着不怕死的决心就可以解决的,老实说目下就算加上我,只怕也难以和他们相抗。”
史思温微微一笑,道:“尊驾不必看轻了自己,假如我们这几个人,再加上你,总可以跟他们拼一拼。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在哪里等候我们?”
秦重悴天大笑道:“想当年我何尝不是这等目空四海。好吧,如若我今日退缩的话,只怕你一辈子也瞧不起我。”
他停了一下,又道:“说老实话,我只见到星宿海两老怪,他们在前面不远,假如他们想出手的话,等一阵儿就会现身。”
魔剑郑敖已决定设法暗杀此人,外表上态度大大转弯,含笑道:“原来你是好意,我记住你曾在菩提淹行凶之事,因此疑惑你别有阴谋,冒犯之处,祈为有谅。”
秦重鼻子里咽一声,道:“没有关系。”态度甚是高傲。
郑敖又道:“不过尊驾蒙住头脸,如果这样走路,不免十分惹人注目。“仙人剑秦重伸手解下黑巾,露出他英俊的面孔,一面道:“我自己也感到十分气闷,等碰上敌人时再用。”
郑敖见他长得宛如玉树临风,英俊不减于石轩中,只是双眼隐隐流露出阴险恶毒的光芒。不觉厌恶地疾扫朱玲一眼,忖道:“怪不得她肯跟这小白脸相好。”同时之间,又发觉朱玲见到秦重真面目之后,竞无一丝惊讶之色,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秦重自己报了姓名,郑敖因昔年在南方,未曾听过他的姓名,故此不知道他的来历底细。当下跨上车辕,执经上路。那秦重却步行跟在马车边,和朱玲交谈起来。
郑敖越来越恨秦重和朱玲,只因他们居然谈得甚是融洽。直到第二日傍晚,仍然没有碰上星宿海两老怪。
翌日他们向东南进发,这天郑敖一反平日神态,居然和朱玲及仙人剑秦重有说有笑。
黄昏时到了汉水边的一个市镇,他们必须渡过汉水然后再向东南走。因此大家找船渡了河。但镇外竞无一船空船,他们找来找去,只寻到一条没篷的小船。
那船家本来不肯,后来郑敖取出一大锭银子,船家才答应了:首先由胡猛牵了马匹落船,史思温看还有一点点地方,便也落船,于是这艘小船渡过辽阔的江面,到达彼岸。
小船回到这边来,郑敖运足气力,托起车子,走落船中,他自然不肯让朱玲、秦重两人有机会在一起,便叫秦重来帮忙。
第二批又过了江,暮色渐浓,已瞧不见对岸。那艘小船又回去载搭朱玲,但去了许久许久,小船还未到达。
仙人剑秦重突然大吃一惊,道:“不好了,会不会水面上有人闹鬼?”
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惊慌起来。魔剑郑敖本来在南方出身、谙晓水性,这时急得就要落水泅出去找寻:史思温把他拦住,道:“假如师母被敌人在水面上拦劫,那些船只在水上行驶比人泅水快得多,师叔就算下水找寻,也不中用。”
郑敖跃足道:“那怎么办?凭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却让石夫人被人劫走,传扬出去,我们全都得自杀,哎,怎么办?”
仙人剑秦重也空自锁着双眉,想不出主意。
史思温寻思片刻,道:“目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分作两路或三路,沿着江岸分头追查。就算没有碰上敌人,但也找得到船只渡江。记得刚才那船家说这里叫做新湾,我们就在这新湾岸边做会合之处。”
他转头望了一阵,又接着道:“那边有三株大树排在一起,我们认住那三株大树,在树下等候便是。”
仙人剑秦重道:“这主意不错,我猜他们或许会出其不意,溯流而上,我到上游那边看看。”
他匆匆去了之后,史思温和郑敖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史思温设法渡河,郑敖和胡猛则在这一边江岸上下游细查。
于是史思温先向下游奔去,暮色苍茫中,用足眼力,小心地查看江中。
他奔了一阵,已走出十余里地,在这一段路中他曾见到有好些渔船,可以乘搭渡江。但他却不敢停留,心想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师母那艘小船可能远在十余里外的江上,而假使郑敖没有想到这一着的话,则朱玲虽是正值最需要别人救援之际,却无人及时赶到。
他一边走动脑筋,暮色中忽见岸边有理小船半沉在水中。
史思温发觉这艘小船很像早先渡江的那艘,心头一震,直扑下去。到了水边俯首一瞧,只见那艘小船船底有一半破裂,一望而知乃是被人用力震碎。
他呆呆暗想:小船既已漂到此处,则此事应该早就发生,他想立刻沿岸转回去,但他为人沉稳精细,此时心中尽管焦急如焚,可是没有立刻走开,眼光仍然在小船上与及岸边溜来溜去。
突然问他眼中发亮、纵身轻轻落在小船上,低头细看。只见船底的破洞大约有两尺大小,呈长圆形,边缘处还有锯齿状的碎刺。
他一望之下,就判断出这个破洞一定是被人用掌力由上向下击成,而这个破洞,乃是两掌以上才开得这么大。于是他心中生出疑窦,第一,师母断无自己把船打个洞的道理,则此洞必是别人所为。
但师母怎会让敌人站在船上击穿船底。
第二,击穿船底之人掌力不算十分高明,显然武功比师母差了一级,难道此人能够擒住朱玲之后,才击穿船底。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假定就是这艘小船乃是朱玲走开之后,才被人用掌力击穿。
他在焦急之中,仍然为这一发现而微笑起来。他的目光开始向岸边搜索,忽见近水处的泥土上好像有个脚印,定睛一看,当真是个脚印,不过如不留心细看,极易忽略。
对方既然把小船搁在岸边,又击穿船底,显而易见其中必有用意。他想道:“我且静心回忆一下当初见到小船的情形时,有什么想法。”
“对了。”他继续忖道:“当初我一见到小船及这种情形,马上就想到师母早在上游那边已经遇难,而这只小船则是漂流至此,于是立刻想回转去查看。敌人既是要诱我回转去,他们一定不在上游的了,那么是在下游的江中呢?抑是上岸?假如是岸上的话,是这边岸上抑是对面岸上?”
他困惑地付思了一阵,随即立定主意,先搜查岸上数里之内的地面,如果没有发现,便设法渡江。
这时夜暮开始垂下,天上只有群星闪烁,光线暗谈。
他望了一阵,发觉右边的丛林之间似是有人影闪动,立即疾奔而去。
穿过了七八片树林,估量已达到刚才见到人影闪动之处,但四下似是不闻丝毫人声。
他定一定神,开始四下游走搜索,突然一缕萧声,传人耳中。
那阵萧声吹得昂仰顿挫,美妙绝伦,宛如天上仙籁,在这等黑夜之中,使人听了但觉胸襟为之一爽,疑虑全消。史思温面色一正,摸一下背上的长剑,然后向萧声之处疾驰而去。
萧声突然转变为抑郁幽怨之调,史思温煞住去势,忖道:“吹萧之人就在前面,我知道那人必是宫天抚无疑。除了他之外,当世之间恐伯没有人吹得这么美妙。”
他侧耳听了一下,又想道:“宫天抚好像有满腔哀愁,都寄托在策声之中。但我却奇怪那宫天抚为何在此地吹起萧来?”
他轻轻地向前移动,借着树木或山石掩蔽住身形,最后他跃登一株大树上面,分开枝叶,向前面瞧去。只见七八丈外有片草坪,一个人站在草坪之中,双手按萧,仰天吹奏。
那人正是风流潇洒的宫天抚,此时相隔虽远,但从他一举一动之中,也令人感到他的俊逸。
史思温正在寻思他在此吹萧之故,忽见有个人缓步走人草坪。
史思温大吃一惊,原来那后来出现的人影竟是白衣胜雪的绝世美人朱玲。
但见她似是深受萧声感动,怔怔地走向宫天抚。
她一步入草坪之内,四周黑暗中闪出六七条人影,不过只有两个人迅疾地纵入草坪之内,而且立刻分头向朱玲包抄过去。
那两人行动神速如电,功力奇高,因此朱玲竞没有发觉后面左右两侧都有敌人。
史思温远远望去,已认出那两条人影正是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心中一震,赶紧跳下大树。
在草坪内的朱玲因为谙晓音律,是以听出宫天抚萧声之中,蕴藏着无限的悲哀。于是她心中充满了怜悯之情,现身和他相见。
官天抚全心全意淹没在玉萧曲调之中,他仰面向天,用策声诉说出他悲哀的长相思。他连朱玲出现也没发觉,更别说天残地缺两老怪下jg天残老怪阴森森笑了一声,策声突然中断。朱玲霍地转身,迅速瞥扫过天残地缺两人,然后又转回头,恼恨地望着宫天抚,冷冷道:“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人,是也不是?”
宫天抚面上流露出奇异的表情,但因朱玲所问乃是事实,只好点一点头。
朱玲又冷冷道:“我当真想不到宫天抚你会用萧声引我自投罗网c我觉得你此举太过于下流卑鄙了,但我还是感激你以前对我的好处,现在你赶紧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要和你动手,更不要再见到你。”
宫天抚嘴巴张开几次,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等到朱玲说完话冷漠地瞧他一眼,然后掉转身。他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皿。
朱玲听到声音不对,回头一望,只见宫天抚面色苍白异常,唇角边还有少许血迹,一双手掩住胸口,似乎是那颗心已经碎了。
她立刻又觉得不忍起来,缓缓道:“你怎么啦?唉,我不怪你就是。”
宫天抚长叹一声,突然疾扑向地缺,手中青玉萧宛如急风骤雨,直取地缺老怪。他一向武功博杂异常,手法奇奥:招招都是天下名山大派的绝艺。这一轮急攻,直把地缺老怪迫得手忙脚乱。
旁边的天残老怪一挥手中青竹杖,快如电光火石船跃到战圈,出手帮助地缺。
星宿海两老怪本来练有合壁数招,但对付宫天抚却还不须施展出来。只见天缺老怪加入之后,三招不到,宫天抚已由凌厉进攻的局面一变为竭力防守。
要知宫天抚一身功力,本就比不上星宿海两老怪之中任何一人,加上他刚才心中情绪激动太甚,吐了一口鲜血,本身功力已打了折扣,全仗青玉策的招数变幻无方与及不惜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才把地缺老怪打得手忙脚乱。
天残老怪加入之后,无异变成泰山压卵之势,宫天抚纵想与敌倍亡,也不中用。
白风朱玲好生讶异,定睛瞧着激战中的三人:此时她心中转着一个念头,就是在思忖宫天抚此举是真是假?他会不会故意这样来骗取自己的同情和信任?她缓缓道:“宫天抚,你和他们是真的拼命,抑是骗骗别人?”
她的话字字清晰地传人宫天抚耳中。宫天抚脑轰的一声,忖道:“她已经不信任我了……”
他情绪激动之际,手中招数微微一滞。天残、地缺两老怪何等厉害,登时乘隙而人。天残老怪一杖挑开宫天抚的青玉萧,地缺老怪的青竹杖急如掣电,直扫入去。
只见他青竹杖扫击得快,收得更快,仅仅用杖尖轻点宫天抚胸前一下。
宫天抚哼了一声,瞪瞪瞪后退了三四步,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的眼光竞不看星宿海两老怪,却凝注在朱玲面上,手中的青玉萧迂缓无力地垂下。
朱玲修长的眉毛轻轻一皱,掣出长剑。但这刻她仍然不敢确信宫天抚是不是真的被对方太阴真力击伤内脏。
宫天抚极力忍住胸中翻腾欲出的热血,他知道那天残地缺两老怪乃因自己在琼瑶公主手下身份特殊,所以不敢当真一杖把自己击死。
仅仅以星宿独门太阴真力把自己震成重伤。
目下他只要静心定虑,调息运功,把内脏受伤溢涌的鲜血导引回去,则此后最多休养一年半载,仍可无事。
但如果不能把握这一线生机,则就算最后幸而不死,一身武功却难以保存:朱玲美丽的眼中露出怀疑的光芒,缓缓道:“你怎么啦?当真受伤了么?”
宫天抚一听此言,登时激动得不能自制,心中大叫一声罢了,但觉事到如今,除非是死在她面前,才可使她相信,而到了那时,她就算悲痛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这种强烈地要刺伤对方的欲望使他感到一阵快意,就像是孩子们故意弄伤自己以刺伤母亲的心一样:只见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昏眩,但他用全身最后的气力支持住,惨然一笑,道:“现在我可以跟你说话了。”
那天残、地缺两者怪本应立即出手攻击朱玲,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宫天抚往昔苦恋朱玲之事,也知道宫天抚近来的经过,此刻见他已自毁誓言和这等形状,两者怪心头都一阵茫然,不知不觉退开几步。
朱玲疾然跃到他身边,珠泪夺眶而出,道:“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接过他的青玉萧,扶他在草地坐下。
朱玲又柔声道:“若果不是那两个老怪窥伺在侧,我就可以助你行功运气。”
宫天抚身躯微震,生像从美丽的梦境之中惊醒,他嘱叹一声,道:“不用了,我已不能活下去啦!”
朱玲吃一惊,忖道:“他若然自愿一死,谁也无法挽救他一命。”
宫天抚眼神已经黯淡涣散,声音也变得微弱无力。
他道:“我想借别的女人的力量忘掉你,可是一见到你,就觉得此情难禁……唉,我真是一个无用处的人,你赶紧走吧!”
朱玲坚决地道:“不行,我走了之后,他们为了掩饰曾经向你下毒手,势必立刻把你灭口,并且会毁尸灭迹。”说到这里,她打个寒嗓。
抬目一瞥,只见那两老怪站在一起,生像在商量目前的局势。
宫天抚道:“不会,他们决不敢杀我,你快走。我一个人就容易应付他们……”其实他深知朱玲的话没有说错,那星宿海两老怪为了免得多费唇舌向琼瑶公主解释,或者伯琼瑶公主她们不肯相信,势必立刻弄死自己,同时会想法子毁灭尸体,以免她们从尸身上验出致死之因乃是独门太阴真力。
朱玲己瞧见那两老怪齐齐向她望来,跟着天残老怪发出冷森森的笑声,首先举步走来。
天残老怪冷冷道:“朱玲,你如果想得到全尸,不如自己动手,免得让我们兄弟毁损了你的绝世容颜。”
地缺老怪接声道:“这主意敢情好,但她决不会听从,她和普通的人并无分别,一定要等到受伤被辱之后,才后悔不早点儿自尽。”
朱玲怔了一下,道:“你们的话不无理由,世上之人谁不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