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十八涧被围八卦阵  浩荡江湖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一个穿天蓝色长袍的中年人,背着手缓缓接近了小亭,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大八字胡已出现灰色,身材修伟,气概不凡,目光不住在两人身上转。

赵羽飞不加理会,向蒲毒农会意地一笑。

中年人站在亭口,目光最后落在大拜匣上。

蒲毒农若无其事地替赵羽飞斟酒,笑道:“大爷,天色不早,还要不要游南屏?”

赵羽飞道:“你该说去爬雷峰塔,雷峰只是南屏的一峰,游雷峰并不等于是游南屏。”

中年人突然举步入亭,含笑道:“游南屏雷峰,不如去净慈寺礼佛,看看天下闻名的五百罗汉,这时下山前往,恰好可听到著名的南屏晚钟。”

赵羽飞道:“其实,晚钟令人生出苍茫孤寂之感,不如晨钟般令人奋发。”

中年人突然伸脚急挑拜匣,出其不意,捷途电闪。

可是,蒲毒农已留了心,酒壶一伸,恰好挡在拜匣前,尖尖的壶嘴正对踢来的靴尖,咧嘴一笑。

如果中年人不收脚,势将与壶嘴接触,看谁功力深厚,不是壶毁就是脚伤。

中年人没有必胜的信心,及时收脚跃退八尺。

蒲毒农呵呵一笑,道:“尊驾十分机警,揭破了在下的底细。”

赵羽飞也笑道:“阁下,你这一脚几乎踏入了鬼门关,危险得很,只要阁下的靴尖沾上了壶嘴,保证你快活得如同羽化登仙,一会儿就会魂游地府。”

中年人哼了一声道:“两位真人不露相,请教来此有何贵干?”

赵羽飞笑道:“来游西湖,登孤山总不会犯法吧?阁下。”

中年人道:“拜匣中藏有兵刃,用意何在?”

蒲毒农道:“孤山经常发现有强盗,带兵刃保命呀!”

中年人道:“带兵刃反而会送命的。”

赵羽飞道:“挺身而斗因而送命,总比乖乖让人把脑袋砍下来英雄些,是不?”

中年人道:“阁下定是有为而来,何不打开天窗说亮活?”

赵羽飞道:“尊驾知道在下为何而来?”

中年人道:“为梅园?阁下探道的手法拙劣得很。”

赵羽飞笑道:“梅园在下已来过了,老马识途,何用探道?阁下料错了。”

中年人道:“不管你为何而来,在下担当得起,两位身手不凡,请教两位高名上姓?”

蒲毒农道:“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江湖人多少有些不便通名道姓的习惯,何必多问。”

中年人冷笑道:“那么,两位该是落了案的朋友了。”

蒲毒农道:“你怎么什么都说,反正咱们知道阁下的来历就够了。”

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道上的朋友,知道我赛孟尝尤四海的人并不少。”

蒲毒农道:“当然当然,树大招风,要找你赛孟尝晦气的人也不少,一个人出了名并不是好事,像我老不死就是活榜样,有些人把老夫看成毒蛇猛鱼”

赵羽飞道:“尤兄,说起来也是巧遇,咱们并不希望在此地见到尤兄,既然碰上了,就请尤兄替在下带口信给梅园吴家。”

尤四海道:“梅园吴家不与江湖人往来,口信不带也罢。”

赵羽飞道:“阁下带不带无所谓,反正今晚在下要去的。”

尤四海冷笑道:“在下当扫径以待,恭候大驾。”

蒲毒农道:“上次江湖四异也夸过海口,可惜并未保住梅园不使外人入侵。”

尤四海吃了一惊,悚然道:“尊驾是……是赵羽飞?”

蒲毒农向赵羽飞一指,道:“那位就是,老夫可不敢冒名顶替。”

赵羽飞道:“请尤兄转告江湖四异,如不将吴瑶姑娘交出来,今晚梅园恐怕不得太平。冲四异与尤兄的金面,赵羽飞特地先期前来示告,言尽于此,尤兄请便,恕不留客。”

尤四海傲气全消,脸色时红时白,苦笑道:“赵兄,吴姑娘已失踪多日,因此触怒了吴老太爷,吴老太爷听信谗言,一怒告到官里,这……”

赵羽飞一怔,问道:“吴姑娘应该在大前天返家,怎么失踪了?”

尤四海道:“尤某以人头保证,吴姑娘确未返家。上次四位前辈将赵兄的话转告,在下曾经彻底调查,无奈吴家的人矢口否认受到胁迫,众口一词称吴姑娘是真的吴府千金。在下以往极少见过吴姑娘,难辨真假……”

赵羽飞点头道:“在下十分同情尤兄的处境,可是,这样吧,尤兄可知道唆使吴老太爷诬告在下的人是谁?”

尤四海道:“一个姓王的人,在下不知他的来历,吴老大爷也坚拒吐露内情。”

蒲毒农向赵羽飞道:“果然不出所料,姓王的。”

赵羽飞向尤四海道:“这件事在下自己去查,请尤兄转告吴老太爷,他的爱女早在半年前西湖覆舟之日,便已不在人间,目下的吴姑娘,已经不会回来了,她是水仙舫二号主持人凌春风,水仙宫的重要人物,李代桃僵的诡计已被在下拆穿,她不敢回来了。”

尤四海张口结舌,盯着赵羽飞发愣。

蒲毒农道:“谢谢你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赵羽飞也道:“今晚在下不去吴家,吴老太爷如不及早醒悟,不撤消诬告,吴家将有横祸飞灾。请记住,在下已经严重警告过他了。”

蒲毒农又道:“以牙还牙,江湖报复手段之可怕,相信尤兄比咱们更清楚。”

尤四海流着冷汗走了,赵羽飞两人不久后也下山他往。

这一夜,四大世家的宅院附近,有不少夜行人出没,但并未侵入宅院,在附近时隐时现,宅中的护院与家丁,莫不心惊胆战,时虞大祸之将至。

这些人皆是冯百韬的手下弟兄,全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他们负责骚扰,显示实力,令对方寝食难安。

回到冯百韬所安排的吴山住处,冯百韬仍在客堂秉烛相候,厉英与查三姑娘亦在座。

东门方田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问道:“赵老弟,江湖四异态度如何?”

赵羽飞道:“江湖四异并未出面,打交道的人是尤四海。”

冯百韬笑道:“这位仁兄一向自命不凡,骄傲自大,恐怕不好说话,势必与老弟冲突。”

赵羽飞笑道:“他十分机警,起初确是气势汹汹,蒲前辈露了一手,把他镇住了。”

蒲毒农道:“后来他态度软化,而且相当合作,赵老弟警告过他,大概不会变卦。”

冯百韬道:“老弟既然已弄清了他们的底细,何不直截了当逼他们现出原形?难道老弟不打算大举结算?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最好是速战速决。”

赵羽飞道:“冯前辈,不管怎样,咱们不能大举袭击,哪会把事情闹大,不可收拾,在城内咱们不能任意而为。”

东门方田接口道:“如不把事情闹大,怎能擒贼擒王?那么,老弟到底有何打算?”

赵羽飞胸有成竹,泰然道:“水仙宫的妖孽,分别藏匿在四大世家中,为避免官府为难,唯一的办法是逼她们势穷逃窜,离开四大世家托庇所。”

冯百韬道:“这……可能么?”

赵羽飞道:“可能。咱们慢慢加强压力,制造让她们情急出逃的情势。”

东门方田道:“那么,老弟是成竹在胸了?”

赵羽飞道:“不错,我已经拟定了行动计划,须按部就班进行。在下猜想,她们并不知狐狸尾巴已经露出,只须加强压迫,她们就会慌张失措了。诸位请早些安歇,在下要和冷凤好好谈谈。”

查兰姑娘笑道:“要不要我帮忙?女人对付女人,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不怕她不合作。”

赵羽飞道:“谢了,在下应付得了。”

查三姑娘道:“姓华的小辈,能不能交给我处治?”

赵羽飞道:“冯前辈的弟兄中,不乏逼供的行家,但依然间不出口供来可知他的确不知道汪楼主逃至何处藏身,他要是落在你手上,不死才怪。”

查三姑娘道:“听你的口气,你还不希望他死呢。”

赵羽飞长叹一声道:“我希望利用他,以便找到于娉婷。”

查三姑娘哼了一声道:“那贱女人几乎坑了你和吴姑娘,你对她依然未能忘情?”

赵羽飞再次长叹道:“查三姑娘,因此而责备她有失公允,情势迫人,她也是迫不得已,我……我不怪她。”

查三姑娘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呢。好吧,我不过问这件事。”

冷凤被囚禁在后院的一间小房内,囚禁了好几天,被迫供的人一而再播弄,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气色甚差。

赵羽飞进入囚室,冷凤一惊而醒,挺身坐起恨恨地瞪着他,眼神相当复杂,有深深的恨意,也有恐惧的神情流露。

赵羽飞走近床前,顺手挑亮桌上的油灯,在床沿坐下笑问:“冷姑娘,这几天苦了你了。”

冷凤哼了一声道:“你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我不吃你那一套。”

赵羽飞道:“冷姑娘,何必呢,你我……”

冷风尖叫道:“我不听,不听,本姑娘硬软都不怕,要杀要剐请便,要口供没有。”

赵羽飞道:“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我曾经放过你,再放你一次并无不可,只要你供出令堂的藏匿处。”

冷凤抢着接口道:“不要说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赵羽飞心中一动,笑道:“其实,在下早已探出令堂的藏匿处,汪楼主可能与她躲在同一地方,只是不愿打草惊蛇,且让她暂且再逍遥三五天。”

冷凤撇撇嘴,冷笑道:“你这一辈子休想找得到她,可能她已经离开杭州了,天下茫茫,何处不可藏身。你想找她,不啻大海捞针,白费工夫。”

赵羽飞道:“正相反,她就希望我作如是想法,我已经知道她的藏匿处,用不着你招供。”

冷凤道:“那你打算……”

赵羽飞道:“我打算放你走。记得上次在镇江,在下捉住了秦美姬的妹妹孙玉如,放她走她居然不肯走呢,在下释放你,你不会赖着不走吧?”

冷凤一惊,道:“你在玩什么花样?真的要放我走?”

赵羽飞笑道:“在下要的是元凶首恶,你这种已没有用处的小鱼小虾,杀了你对我也无好处。”

冷凤讶然道:“你的话不像有假,真的不是诡计?有没有条件?”

赵羽飞道:“不是诡计,没有条件,在下的信用十分可靠。”

冷凤道:“你敢放,我就敢走。”

赵羽飞站起,微微一笑,道:“你暂且忍耐,天一亮就放你走,也许我会把华斌也放了,让你两人一同离开。”

他真的要放冷凤和华斌,放长线钓大鱼。

冷凤一听赵羽飞要放她,甚至可能连华斌也释放,先是颇感意外,最后恍然大悟,冷笑道:“赵羽飞,你的诡计瞒不了人,你不会如意的。”

赵羽飞笑道:“我与令堂经过多日周旋,斗智、斗力可说棋逢敌手,每一举动皆各怀机心,胜负互见,谁也未能取得绝对优势。不过,到目下为止,令堂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界,在下当然不会就此罢手,令堂也不会就此甘休。”

冷凤冷冷接口道:“些少挫折,算得了什么?家母实力仍在,阁下的胜利维持不了多久。”

赵羽飞道:“在下作事,从不掉以轻心,对令堂的最后反击,已作了充分准备。释放你的用意,便是希望你能说服令堂,立即遣散余众,从此洗面革心,永不再在江湖兴风作浪。”

冷凤哼了一声道:“你要家母自剪羽翼任你宰割?做梦。”

赵羽飞道:“你中毒已深,执迷不悟,在下万分失望。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在下不再浪费口舌。你好好准备,天亮后你便可恢复自由。”

他举步出室,冷凤突又叫道:“且慢,你不向我问于娉婷的下落?”

他在门口止步,转身问:“你肯说?”

冷凤道:“你对她依然有情?不恨她?”

赵羽飞黯然叹道:“令兄范南龙早已警告过我,事情已经发生,我不怪她,你能告诉我她在何处?”

冷风道:“你准备如何安排她?”

赵羽飞道:“我必须见到她,希望能将她接走,日后如何,听由她自己选择,她如果愿意的话,我娶她。”

冷凤叹息一声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不是一个薄情人。”

赵羽飞苦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圣贤,也难免会犯错。”

冷凤道:“很难得,至少你并不摆出一忖道学面孔,自命圣贤。自从擒住你之后,于娉婷已失去利用价值,华斌当天便将她送走了。”

赵羽飞问道:“送到何处去了?”

冷凤道:“家母身边,有两位心腹,她们的身份我不知道,我称她们为四姨、五姨。此外还有一位三姨,她才是家母真正的妹妹,已经……”

赵羽飞道:“她已经在黄山死于自己的五雷珠下。四姨定是方青萝,她是令堂早年的两名仆妇之一。此外还有三位心腹,早年称为武林三娇,你大概也称她们为姨。”

冷风道:“不,她们其实是家母的亲传弟子,我称她们为姐,她们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五姨柳紫烟,当年在外奔走,负责至各地掳幼有根基的女童,带回加以调教,也负责筹措财源。”

赵羽飞道:“柳紫烟与于娉婷有关?”

冷风道:“本来人应该交给方青萝处治,但方四姨已奉召离开杭州了,因此华斌便将人送至柳五姨处,于娉婷是柳五姨带回来的人,来本宫那年,还不足五岁。”

赵羽飞道:“她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不过……恐怕在方四姨未返之前,大概不会有危险,但活罪难免,柳五姨为人外表深沉,内心暴烈,心狠手辣,铁石心肠。如果她看于娉婷不顺眼,这……这就难说了。”

赵羽飞倒抽一口凉气,悚然问:“柳紫烟目下在何处藏身?”

冷凤面有难色,转首他顾,沉吟不语。

赵羽飞催促道:“冷姑娘,我在求你。”

冷凤道:“你在逼我背叛。”

赵羽飞道:“冷姑娘,难道你还不了解她们的事。”

冷凤道:“我不要听你那些假仁假义的话,本宫行事,并没有什么不对,尘世滔滔,谁不为名利打算?有能力的人,争江山争社稷,懦弱的人,争口食争温饱。本宫的人,有能力争名利,乃是最平常的事,你无权责备我们不当。”

赵羽飞气往上冲,但随即忍住了,道:“你这人怎么无是非之心。”

冷凤大叫道:“不要说了,你知道十八涧么?”

赵羽飞道:“知道,在风篁岭,九溪之西。”

冷凤道:“柳五姨在十八涧一座别墅中。”

赵羽飞道:“十八涧偌大的地区,如何找法?”

冷凤道:“你放了华斌,他必定前往会柳五姨。”

赵羽飞道:“谢谢你,明天你走的时候,我不送你了。”

冷凤道:“你不会跟踪我吧?”

赵羽飞道:“人格保证,绝不跟踪。”

冷凤道:“你跟踪我也不怕,要扔脱你容易得很,女人永远比男人占便宜,有些地方男人是不便去的。”

赵羽飞告辞出室,奔向另一间囚室。

这间囚室比起冷凤的囚室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女人永远比男人占便宜,这间囚室小得像站笼,人关在里面几乎连躺下都不能。

华斌所受的待遇,与赵羽飞被囚时的遭遇完全相同,双手被牛筋反绑,二十斤重的脚镣,加上三斤重的锁。

看守者将灯移至门侧,拉开门叫道:“姓华的,你给我爬出来。”

华斌气色灰败,显然吃足了苦头。

一阵链子响,华斌拖着沉重的脚链出室,看到了抱肘而立的赵羽飞,一咬牙,沉声道:“你要亲自动手逼供?来吧,华某虽不是铁打的人,但想要华某屈服,除非日出西山。”

赵羽飞示意看守离开,等看守走后方谈谈一笑道:“听冯前辈说,你熬刑的本领不错。”

华斌傲然道:“除非在下的脑袋被砍下来,不然要不了在下的命,你有什么绝活,使出来好了。”

赵羽飞道:“确是一条汉子,可惜走错了路。”

华斌道:“你如果要说什么仁义道德的骗人道理,在下可要骂你了。”

赵羽飞道:“对你这种绝对自私,一切为了自己胡作非为的人,说道理等于是对牛弹琴。阁下,你走得动么?”

华斌傲然道:“在下支持得住。”

赵羽飞道。“目下已是四更天。”

华斌冷笑道:“四更天杀人并不犯忌,在下不会变成冤鬼缠你。”

赵羽飞一把将华斌拖向走道,沉声道:“走,下次见面,咱们凭真本事公平决斗。”

华斌一怔,止步不走,问:“什么?你……你要……”

赵羽飞道:“不是要你上法场,虽然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但在下仍然放你一马,上次在下落在阁下手中,并未丢掉性命,因此在下也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不赶快叫你那位老鬼师父滚离杭州,在下必定杀他,你也一样,走!”

转出一处小厅,看守人将赵羽飞迎入。

赵羽飞挥手示意,看守一言不发,取锁匙打开脚镣,再解开了捆手的牛筋索。

赵羽飞在一旁背手而立,沉下脸冷笑道:“阁下,有多远你就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下次你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华斌一面活动手脚,一面冷笑道:“放了我,你将后悔一辈子,后会有期。”

赵羽飞向门外一指,道:“你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外面不会有人拦你。”

天大黑,华斌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好在有一条小径,便沿着小径前走。

不久,他看到右面不远处的山顶,耸立着一座十分眼熟的高台。

他心中一宽,自语道:“是大观台,原来是吴山。”

知道地方便知道方向,他转身向后咬牙切齿道:“姓赵的,你不要得意,咱们终有结算的一天。”

他的内腑因熬刑而受伤不轻,手脚的筋也受了伤,无法轻松逃命,一步一拐地寻路下山。

后面,赵羽飞鬼魅似的跟了来。

风篁岭在南高峰前,岭最高峻,嶙峋怪石罗布,风韵萧爽,龙井于其下,众山之泉,皆汇于山下的九溪,西面便是十八涧。

到十八涧有十余里,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以免暴露行迹。

为怕有人跟踪,他先在城内大街小巷迷踪术绕了好几圈,方越城而出,走上至南屏的大道。

他以为即使有人跟踪,也该被他摆脱了,跟踪的人必定在城中穷找。

当然,如果他知道冷凤已出卖了他,怎敢投奔十八涧?不先躲起来才怪。

其实,他也不得不走一趟十八涧。老师父是死是活他不知道,死了当然一了百了,活着也必定早已逃往他处,绝不敢返回秘窟,谁知道藏匿在何处?还是去找水仙宫的人比较稳当些。

他像个丧家之大,凄凄惶惶踏着晚风残月,到达了南高峰。在赵羽飞被擒之前,他虽然并未占上风,但赵羽飞也并没占多少便宜,虽损失了一些党羽,但实力未损,依然处处取得主动。

他做梦也没料到,擒住赵羽飞之后,未能及时处置,最后落了个全军尽没,失败得很惨,精英全失,所有的党羽几乎被赵羽飞一网打尽。

他伤心极了,不知老师父是否仍在人间?

自下老师父生死不明他唯一可以投靠的,自然就是水仙宫了。

这一带地势隐蔽,平时甚少游客光临,小径在修竹密林怪石中穿梭,幸而天快亮了,在小径行走真是不便,天不亮很难分辨径通何处。

在一处小山谷的谷口,他发出三声干咳。

片刻,右侧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