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韦亮工八岁了,却没读书,他正在做风筝:“翰表哥,马上就好了,咱们拿着去甸子上放风筝。”
大房的人,一个个面色黑沉,钱先诚压抑得连头都抬不起,他真想点头答应,至于闹成这样吗?走到街上,他不以为意地说韦氏:“不就几只鸭子……”
韦成岚没想到姐夫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简直能抵前面十几年的总和,不由得愣了一下。
程家的地和钱家的相邻,文瑾有意和程家交好,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呀,程家人也不错,听说文瑾要去韦家湾,主动让他们搭乘牛车。
“我,我不想入仕。”
“我这就回去了。”钱先诚终于憋出一句话,狼狈地低头退出,韦氏紧随,文翰拉着文瑾的手,也跟着走出钱家大房的黑漆木门。
钱先诚忽然明白过来,只是他本来不在乎几只鸭子,张嘴还想答应,被韦氏连连使眼色阻拦了。
“哎,哎,快进来坐。”
“呿!”韦亮工不高兴。
“既然如此,今后咱们钱家,便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的便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如何?”
“二伯!”文瑾终于等到钱先贵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赶紧插言道,“二伯,大伯吃穿用度,可有比你差的?”
“先诚,你这是,几只鸭子几条鱼也舍不得了?”钱先贵还不死心。
“那,先诚,咱这穷乡僻壤的,哥哥也没什么好点的礼物,你看……”
一个驴车,拉了东西,就坐不下四个人,文瑾早安排好了,程昱的老舅家在陈庄,距离韦家湾有五里路,他爹程克明要和妻子孩子去岳丈家,祖父陪老妻去舅子家。
初一,就在这样郁闷怪异的气氛中度过了。
“你能卖?”
文翰带着文瑾,去找韦家表弟韦亮工。
“嗯,支持,支持!”钱先诚点头如那鸡啄米。
但人前教子,背后教妻,他不能现在发火。
“他手可巧了,做的公鸡,还有小猴子跟活的一样,比舅舅的都好。”
“你冬天做什么去了?”文瑾很奇怪。
“如此甚好,这样吧,初八日,哥哥想去县里拜访王主簿,你和我同行吧?”
“哼!”
“没叫你也入仕。”钱先贵说道,“母亲的意思,你可是支持哥哥所为?”
韦家以前的地,全葬身新河道了,不然,日子不会成这样。
韦亮工翻了她一眼:“跟我爹卖人呢。”
正月初二的曙光照进庭院,钱家二房的人终于露出笑颜,开开心心收拾东西,准备去韦家。
难怪不读书,文瑾想起过了陈庄后看到的风景,不说话了,津河改道之后,虽然莫凌山的溪水还是注入在旧河道,但水流小多了,韦家湾就建立在裸露出来旧河道上,地里全是细沙,没有肥力,产量太低,村里人几乎都有些小手艺,不然没法生活。
“你放心,就是爹爹被骗住,我也不会答应,我会帮你的。”文翰安慰道。
韦成岚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让一家人填饱肚子,实在太难了,也实在太不容易了。
“哥,你说,舅舅能不能搬到山窝去呀?咱今年还想多养猪,还要多养鸭,还有种莲藕,哪里忙得过来?不如请舅舅帮忙吧?亮工弟弟这么小,不能不识字呀。”
文翰闻听,微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两眼发亮,右手握拳,往左掌一击:“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舅舅过得太苦了。你知道吗?韦家湾这一片的几个村子,‘种一坡,收一车,打一簸箕,蒸一锅’,不管多勤快,种多少地,都难吃饱。”
这样的环境,韦成岚还能那么爽朗乐观,他的心智得多坚强呀,文瑾对这个艰苦生活中挺立不倒的硬汉肃然起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