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相并不重要

“赵九州……”刚刚半分钟前通过简单的跨单位调阅申请，然后就毫无秘密可言地被打印出来的复印件上，还带着打印机器给予的温度。

柳子青手里拿着赵九州那份单薄的个人资料，单薄到甚至连两页公文专用纸张都填不满。他好奇地念声下赵九州的名字，然后抬眼轻轻一瞥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

在他对面，正坐在黑虎岭分舵城防部夜班处处长办公室里，全身上下被冲洗过两次的赵九州身上，似乎依然飘荡着一些气味。他突然脖子一硬，很欠砍地来了句：“没错，就是老子。”

但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冲着一直跟在柳子青身边的那个女人。

夜班处副处长柳亚红。

马拉个币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

原本老子应该稳稳当当过了考试，然后去学术院读三四年书，毕业后堂堂正正考进来，再堂堂正正地找个办公室坐下，然后顺顺利利一路升官发财也好，混吃等死一辈子也行，但总之就该很特么舒坦地过完这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浑身屎味地像被你们施舍一样，三更半夜被拉到这种地方来！

草拟大爷！老子这辈子都让你毁了！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想，赵九州都只会越想越气。

然而柳亚红却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愤怒。

“两点。”赵九州表情骄傲地，说出了这个可怜的数据。

夜枭，可不算简单的事情了。

柳亚红细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了。

赵九州于是就这么骄傲地看着柳子青。柳子青看着赵九州得意的表情，有点忍俊不禁，嘴角一咧，露出了对底层穷逼充满无限同情的优越感满满的微笑。

谁让赵九州自己倒霉，就刚好让他遇上了。

多了这五十块，他能多吃两顿肉！

“我没看清啊……”赵九州为难道，“我一拳头过去，它就没了！”

“没测过。”

柳子青淡淡看了眼身边的妹妹。

而这十分之一的人当中，又有相当一大半是纯粹的废柴，也就是各项数据，全面垃圾……

赵九州却不管这么多，顿时惊喜道：“难道我是玄术师？”

柳亚红顿时眉头一紧，怒吼：“你还是人吗？你给我滚！”

至于2点……

怪物甚至都没能从巷子里走出来……

“哦，对了。”柳子青轻轻拍头。

他最少能和韦绵子一样，靠着蹭工龄，一步一步，蹭到白银猎魔师的职称。

“什么鬼的炸弹……”

“呵呵。”柳子青笑了笑，“你爸是执事吗？”

“嗯……嗯！”赵九州满脸诚实点点头。

柳亚红说着，两只漂亮的眼睛也不自觉地瞪了起来，原本长得不错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出了几分狰狞和霸道：“我没道理吗？我有的是道理！倒是你，无理还要闹三分！我要把你这种人放进学术院，那才叫失职！”柳亚红逐渐火大，音量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柳子青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个狗东西，有点意思。”

“妈的，你懂个瘠薄！你特么读过书吗？”

“扯你妈的蛋！老子又没作弊！你特么撕我卷子干什么？哪次考试没人多写几笔的？”

而第二只夜枭……

那盟主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觊觎一下。

“两点。”

办公室的房门一关，柳家兄妹俩互相看了眼。

她反正觉得自己没错。

柳子青放下手里的资料，伸手拿过赵九州的哨子，仔细端详。

然后立马又皱起眉头：“那我们报告怎么写啊？说他用一个警戒哨，干掉了夜枭？”

促使他来这里的，除了野心和抱负，还有规矩，和权力运作的惯性。

所以他这辈子绝不可能永远只是青铜猎魔师。

他这样的人，要不是必须遵守白银盟的规矩，又怎么可能和赵九州这种小人物发生交集？只是他不像柳亚红那么沉不住气，会当着赵九州的面说出“你算什么东西”这样的话。

“闭嘴！”柳子青抬手一挥。

柳子青顿时有点懵逼，表情显得难以置信，“你是说……赤手空拳？徒手？手刃？”

但有什么办法呢？

第一个字刚出来，他立马就闭上了嘴。

“试试就试试！你特么……”

算了吧，不说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形成猎魔战斗力的，也就5%的人口左右，加上有先天疾病的，意外残疾的，或者精神和心理出问题的，那可能就连4%都不到了。

现在分数都出来了，就算是盟主的亲孙子也别想改，你一个学徒临时工还说个毛线？

柳执事完全没办法跟赵九州有半点共情，他只关心自己现在手里的活儿。

通识91分，物理88分，化学100分，黄金盟语65分，数学0分。

赵九州一听柳亚红说话就恶心，光听她声音都想给她一巴掌，不耐烦道，“我特么是临时工，他们就给我发了个哨子！就这个！”他从兜里拿出站岗用的警戒哨，一把拍在桌上。

第一只屎莱姆到底是怎么被打死的，连点细节都没有。

最多只有他手里的那份档案上，写着他的进学成绩。

“别的呢？”柳子青继续问，“灵能力？”

他的同事，当然就是42岁的大龄处男韦绵子。

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了，又何必说出来？

更何必对这种小人物说出来？

“那结论不就很明显了吗？”柳子青道，“一只史莱姆，被一个猎魔师，用警戒哨打死了。因为这个猎魔师觉醒的技能，刚好就是以哨杀怪。”

全过程不到一秒。

“先看看录像吧。”柳子青淡淡说着。

“大概半个小时吧。”

“一拳头？”

那可是三级幻灵体，再往上爬，就是俗称的“凶灵”了，社稷城主办全球猎魔世界杯期间，城内突然冒出这样的玩意儿，万一闹到要封城，那还得了？

“还需要多久？”柳子青问道。

能活过白银盟内的平均预期寿命就不错了。

过了半小时后，视频终于传输完毕。

“那我……明天能转正吗？”赵九州这时候，倒是老实了，想起来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我当然会问的。”

然后堂主，然后如果四十来岁就能做到掌门……

柳亚红的脸上，却露出充满嘲讽的表情，语气也变得极尽刻薄起来：“啧啧啧，刁民就是刁民，连点起码的规则意识都没有……像你这种人，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进门派？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情，别人还杀人放火呢，怎么的，你觉得你也行？啊？你多写几笔，被我看到了，我不能管你吗？我就是把你的卷子撕了，我就是有这个权力！”

而不同的是，这次，鞭子打在了他的脸上。

“灵感力呢？”

柳亚红眉毛一挑，声音也尖利起来，针锋相对：“两三秒就不算违规了！？”

兄妹俩就这么干坐着。

痛。

常规五项灵能数据中，灵击力作为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一项直接杀伤数据，半数所谓的猎魔师，通常都只有可怜的1点。也就是除了屎莱姆，别的全都打不过……

正常情况下，普通猎魔师的灵击力数值，都是1到10点之间。

不封城，大家都能赚钱才重要。

柳子青打住两个人无聊的对喷。

话没说话，柳子青阴沉的眼神，就已经扫了过去。

今晚发生了什么，真相并不重要。

柳子青和柳亚红面面相觑。

“我看看……”柳亚红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内部软件，“在传了。”

“哼。”柳亚红冷哼一声，“有什么意思？”

“太敷衍了吧……”柳亚红好纠结，“那第二只呢？怎么解释？”

只有各种特别异禀的，会突破10点的限制。目前的世界纪录，连天赋带嗑药，最高的是32点。而眼下正在这边参加比赛的选手们，九成九以上都是20点以上。

他有2点。除了能打过屎莱姆，还能打过点别的。

赵九州愤怒地盯着柳子青。

柳子青想了想，把录像重新放了一遍，指着画面道：“你看，他是不是挥拳的手里，拿着警戒哨？”

柳子青低下头，对赵九州的不满，也很快退去，像赵九州这样的小人物，实在是不值得也不配让他生气。别说赵九州，就是那些学术院的教授、研究员，那些王者猎魔师们，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在普通人面前再光鲜亮丽，但在他眼里，无非也是一群打工的罢了。

却见柳子青脸色也阴沉下来，沉声道：“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盟法能保你一命，我就动不了你。让你滚出分舵，我只用动动嘴就行。你要是不信，可以尽管试试。”

不过对绝大多数底层人来说，这个秘密其实根本无所谓是否保密。就像赵九州在通过灵能测试后，没被戍卫堂也就是俗称的“白银军”军部要走，那就说明，他的数据不高。

“我草拟大爷！”

“没有。”赵九州道，“不信你去问我同事！”

所以客观上，完全没有保密的意义……

他在社稷会当执事，那只是出于白银奖礼盟几百年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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