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送走了叶心柔,方笑语好不容易能静下心来看会儿书,只是没过多久,便见解语手拿着一盘雪梅软饼进了屋,附在她耳边道:“小姐,刚接到消息,那梅素惜让身边的小丫头出了府,去了三十里街一家叫做揽月楼的酒楼,见了一个女人。”
“女人?”方笑语抬头,眉眼间似笑非笑的看着解语,等待她说下去。
“是揽月楼的当家人。她们见了面之后便去了后头雅间,至于说了什么,因不敢离得太近所以不得而知,但那丫头鬼鬼祟祟的,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解语已经为梅素惜的举动打上了不怀好意的标签,反正她是忠于大小姐的,那么与大小姐为敌的夫人无论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另有所图。
方笑语却笑笑,道:“揽月楼是丞相府的生意,她派人去揽月楼的目的想想便知,却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可是小姐,若是她将将军府中的遭遇传到了丞相耳中,丞相是否会对将军有所埋怨与怀疑?”解语有些担忧。
方笑语放下手中的书,捏了一块雪梅软糕尝了尝,甜而不腻,味道极好。
见解语一脸的忧虑,她却笑道:“你当真以为她在将军府的遭遇能瞒得住丞相?”
“可是……”解语有些无话可说。夫人和小姐的冲突,整个将军府都有耳闻,谁能保证这些奴才丫鬟真能管得住自己的嘴?与其让丞相从他人处得知,还不如让夫人自己说出口吗?
“爹爹是将军,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喜怒苦乐,纵然这个人再是恩义无双,可毕竟人心也是肉长的。当年爹爹因为报恩而纳了梅素惜为妾,母亲死后更是将她扶正,甚至帮着养着别人的儿子,作为报恩,爹爹做的已经足够地道。就算丞相对爹爹有活命指点之恩,也不代表为了报恩爹爹就可能会对梅素惜下手谋害他的亲生儿女一事毫无怨言。若是爹爹一副宁可牺牲儿女也要效忠丞相的嘴脸,反倒是惹人生疑,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丞相,你的女儿企图谋害我的儿女,我很生气,必是要加以惩罚的。但是,因为你的恩情,我不能做得太过,若是换了旁人,我早就杀了拖出去喂狗了,若非是看在恩情的份上,她也活不到今日。你看,为了报恩如此隐忍委曲求全的爹爹是不是比为了报恩可以放弃一切这种脸谱化的大将军要值得信任的多?”方笑语冷笑。
“似乎……有道理……?”解语觉得方笑语说的似乎有道理。如果连自己的儿女被三番四次的谋害也可以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太假了?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如果她是丞相,也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吧?
“梅苍云是只老狐狸。可以花几十年的时间去布一个未必能用得上的局,这样的人,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就算是他自己的家人也可以利用,嫡亲的孙女也能当做弃子,又何况只是一个施舍了些许恩情的无关之人?无论爹爹做再多的事,再是忠心耿耿,他也不会全然相信爹爹,既是如此,又何苦巴巴的非去奢求他的廉价的信任?无非是看谁演的比较出色罢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还忍着、演着,可就算他知道了什么,怀疑了什么,大不了就是站在明面上敌对罢了。早晚的事,又有什么可担忧的?”方笑语想得开。
就在她一手设局诱导叶书成的人去杀梅春水,又亲自现身救下了梅春水嫁祸叶书成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到了要站到明面上与梅苍云和叶书成为敌的后果。
如果不是梅春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帮她隐瞒了消息,此刻的她早就已经出现在梅苍云和叶书成必要对付的名册之中了。
“是奴婢大惊小怪了。”解语见自家小姐不以为然的神态,不知为何,那担忧也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梅素惜想做什么,随它去。咱们且看着便是。”方笑语嘴角勾起。不是她看不起梅素惜,只是她对后院里宅斗那一套实在是熟得很,所以她也真的是对这些一生只知道为了些鸡毛蒜皮小事算计的女人们没什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