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下望出去,是无边无际的银白,看上去茂盛动人。
厉倾羽看着他:“有人当初说了喜欢。”
雪闲含笑:“现在也喜欢。”
两人一路散步,来至林子中央。
雪闲挑个棵树,坐在树底,翻开书本。
厉倾羽也唤出羽熔,直接飞跃上空。
宁静的独峰上。
午后的树林里,一人练剑一人看书,衬着漂亮至极的叶林,一切和谐的刚刚好。
正当雪闲认真翻阅书籍时,一片落叶却往他发梢飘落。
雪闲抬起脸,发现厉倾羽就站在离他最近的对侧枝干上,手指一挑,又是一片林白落叶飘来。
雪闲笑道:“你练剑无聊了?”
厉倾羽:“并未。”
他只是想看人了。
雪闲:“上头的风景好吗?”
厉倾羽望着他,没有答话。
蓦然间脚步一闪,跃来他眼前。揽过雪闲的腰间,直接将人带上空中。
雪闲脚踏在高空枝干上,身旁的人将他环抱的很稳。
放眼看去,除了一片云白,还有浸雾峰整片景色,一览无遗。
他偏头道:“你说你以前曾看过我在山坡的小屋,就是在这看的?”
厉倾羽:“在浸羽殿的屋顶。”
雪闲笑道:“果然很有你的风格。”
树枝上,阵阵秋风软拂而过,将两人的长发吹起,乱摆的尾端也交缠在一块。墨色与栗色,丝丝缕缕缠在一块儿。
雪闲道:“要是每天都能欣赏到这么美的风景有多好。”
厉倾羽低头望他:“只要你想来,本尊随时能带你过来。”
雪闲抬起笑眼看他:“你说的喔。”
厉倾羽将胳膊揽紧了点,颔首。
枫叶渐红的秋日,雪灵树依旧是整片银色的惊人之美。
不断有带着青草香气的风儿吹过颊面。
雪色林子里,只有两个近身不时交谈的身影,偶尔传出温润好听的浅笑声。
其他的一切,仿佛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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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
在回峰隔天原本要去看鹿的计划,因为奚云奚雨抽不出空,故只能往后延迟。
因为几个外门弟子为了小事起冲突,得需佐右执法出面。
周衍之好奇地跟过去看,平时好说话的奚云,这时严厉无比。奚雨也冷着脸,对那两个打架的弟子训话。
这时,烛鹊正在自己寝殿里,挥着玉扇喝茶,十分悠哉。
周衍之不禁叹道,当浸雾峰的左右执法可真辛苦!
接连三四天都有不同的事物要处理,终于在奚云奚雨忙活告一段落后,烛鹊似乎也休息够了,便招集大家来他寝殿上,说要聚一聚。
周衍之第一次进到烛鹊寝殿,有些震惊这里的奢华。
跟奚云奚雨的房间一点都不同,虽然左右执法的住处也极好,可烛鹊这儿四处挂着绸缎,连墙柱都绕了好多圈,还是渐层色的,桌巾也同是丝绸质,上头摆放着精美瓷器,以及表面画着优美山水画的瓷壶,上头还用金墨点上几行字。
四面墙上挂了许多幅画,明显花了很多时间布置,到处都是精致。
更夸张的是房内那张床榻,一般修为高阶者不怎么入睡,烛鹊的床却挂满了帐幔,一层又一层,四侧还吊着一堆缀饰,光是枕头就有四个。
周衍之惊道:“难怪仙君一天到晚吵着回来,这里布置得太夸张了。是什么奢华世家吗?”
烛鹊得意的说:“全是我自己弄得。寝殿嘛,就该有寝殿的样子!”
周衍之好奇道:“可是仙君你平常入寝吗?”
这床铺布置成这样,不就是为了睡眠质量?
烛鹊道:“我偶尔才入寝,平时都坐在那张长椅上闭目修练。”
他指向墙边的一张长躺椅,上头铺满了丝绸,其中一角还落在地面,感觉真像是成仙的人在躺的。
奚雨只想翻白眼。
他每回看到了都是同一种感觉。
眼花缭乱。
周衍之认真听完烛鹊的解释,道:“那你们尊上的寝殿呢?也是这般吗?”
烛鹊立即用力摇头:“倾羽那朴素的很,就四面白墙,床榻也一片白,连个床帐都没有。殿内摆设少的可以,也就倾羽能够适应吧。不信的话你问问医君,他也住那边。”
周衍之闻言,便如好哥儿们般,又朝雪闲的肩搭上,道:“是这样吗?医君你讲给我听听吧。 ”
这回连奚雨都忍不住多看了周衍之一点,就对方这般大手大脚的,仿佛一点脸色都不会看。
周衍之时常搭着他们的肩说话,似乎聊天时一定得搭着别人。可唯独雪闲,每回周衍之手一放上,尊上的冷色就会降下三分。
雪闲只感觉肩上那条手臂沉重的很,说道:“对,就如仙君说的那样,浸羽殿上虽家具少,可却很整齐。”
烛鹊听不下去,干脆自个儿讲起来:“浸羽殿连一幅挂图都没有,四面墙白的让人眼瞎,摆饰呢,就只有一张桌子吧,其他的没了。”
周衍之放声一笑,整个人几乎倒向雪闲。
厉倾羽的脸色,已是冷的无法再冷。
雪闲耸了下肩,想把周衍之的手臂弄下来,可却没有成功,只好找话说道:“现在有挂图了,刺掌老仙送了我们一幅。”
烛鹊兴致一来,颇有文人雅兴,便道:“什么图样的?山水画?”
雪闲:“是…是两只鸟…”
奚云:“禽类的图画也很美,奚雨房里就挂着白鹤图,我一直很喜欢。”
奚雨道:“你房里不是也有同样一幅吗?”
奚云朗笑:“我就喜欢你那的。”
一群人欢欢闹闹,烛鹊也有主人模样,一面倒茶给大伙儿。指挥着大家落坐。
秋意的午后,大伙儿就这般聊到天黑,烛鹊和周衍之笑得开心,不断谈论著刺掌峰上各自听到的故事,奚云奚雨也因门外弟子的事情处理完毕,放松的笑聊起来。
雪闲也不时加入,只是周衍之的手臂不时会搭上他肩,像是在庆祝什么般,一定得这样搭着人摇晃。
雪闲看见厉倾羽冷了整晚的脸,心底不免意乱。
直到外头曙光升起一些些后,烛鹊一行人终于聊累了,讲了好几个时辰的话,就像家人般,什么事都能聊。
烛鹊伸着懒腰道:“咱们居然讲了整整一宿的话!”
周衍之:“那也要大家有默契才能聊开的。”
接着又揽了下雪闲肩榜,示意友好。
待大伙儿纷纷站起,出了烛鹊寝殿后,厉倾羽一句话都没说,唤出羽熔,待雪闲站上去后,就直接飞回独峰。
然后用袖摆挥开殿门走进。
雪闲见他这样,耳尖莫名地有些红,在厉倾羽后头也进了殿。见他一句不吭,连背影都充满不悦,便轻声问道:“你…你在生气吗?”
厉倾羽转身看向他,面无表情,“本尊为何要生气?。”
雪闲想了一小会儿,似在考虑用词,说:“方才衍之…那只是朋友间的示好而已。”
他婉转解释道。
厉倾羽却往他走了几步,将雪闲堵在墙前:“什么叫做朋友间的示好?”
雪闲脑袋慌乱,不知该摆什么表情。脸颊也微微发烫,垂着眼睫。
厉倾羽没有开口,直接便抓住他一手。
雪闲一愣,大股的热气随即从对方指间散出,顺着两人相牵的手,传递至自己身上。
雪闲浅吸一口气,想缓过那大片的热意,道:“你蛇毒发作了?”
“没有。”低沉的声嗓说道。
雪闲眼眶一震,立即抬头,道:“可是你…”
体温好高。
厉倾羽视线牢牢盯着他,只道:“朋友间的示好就需勾肩搭背?需站的如此靠近?时不时倒在你身上?”
方才一整晚,周衍之和雪闲不过半臂之距。
这迎面而来的一堆问话,饱含着明显怒意……
与显著醋意。
雪闲摇摇头,想平复盈.满身心的慌乱,“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厉倾羽盯着他,低声道:“那是什么意思?”
雪闲赧然道:“你…你先放开我。”
厉倾羽眼神半刻未离,“若我不放呢?”
这一句话让雪闲心头乱如撞鹿,只能试图解释。
“衍之他…只是朋友,他对我没有任何感觉,我对他自然也是。”
厉倾羽脸庞靠近他,用极低的嗓音说,“那以后便不许随意让他勾肩搭臂。”
雪闲轻轻点头,因两人靠的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故他已是半垂着眼。
厉倾羽:“不只他,谁都不行。”
雪闲同样点头。代表答应。
猛然间,他的后脑被一双大掌扶住,往上抬起。
脸面朝向对方同时,厉倾羽的唇瓣已压了下来,温热的触感,仿佛点燃的火焰,一路延烧至口腔。
看似没戳破的模糊地带,一旦有了引爆点,便是挡也挡不了!
厉倾羽的唇一直未离开雪闲,吻至怀中人气息紊乱后,才改为轻抵住唇,低哑道:“心悦你,想亲你,想碰你。只要你想听,本尊随时能说。”
雪闲眼角已染上淡红,眼睫不断轻颤,颊面深绯已不知是羞赧,还是被传递的热度所染。
厉倾羽望着眼下雪闲的模样,扶住后脑的指间,缠着自己碰触过无数次的浅栗发丝,可不论多少次,他仍是想将其拾在手中。
好半晌,雪闲才用极小的音量,道:“嗯。”
厉倾羽的热意仍是不停向他袭来,扣着他的五指不肯放开。
厉倾羽道:“倘若本尊想听,你也说给我听吗?”
雪闲这才微微抬起脸,浅浅换过一口气,道:“心悦你,喜欢你。若你想听,我…我也随时能说。”
厉倾羽眼眸一颤,唇间终于撤离,可却没退开身驱,而是将胳膊绕到雪闲腰后,用力收紧。
雪闲脸埋在他肩头,耳阔都是红的。
随即下颚再度被抬起,温热的亲吻,重重落在他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