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兴许，而是一定。

当自己面对叶曼时，并不是对待爹娘那种温暖的感觉，而是心房的颤动。

很陌生，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兴奋感。

*

拿出浑身解数的阿曼对着孟莲花撒了一整日的娇，总算是同意她带着小妹来豫州了，同行的还有大姐叶芽。

稻香村的村民想要去豫州，需要乘坐村长的牛车，走上半日才能到达豫州。

阿曼把背后的篓子放在了腿边，这次去豫州的人不多，所以阿曼才有机会把篓子放下来，放在平时那都是需要背着的。

这不是阿曼第一次去豫州了，抓了那么多次野鸡，她偶尔也会拿野鸡去豫州的酒楼卖给银朱婶子的儿子，毕竟是一个村里的人，银朱婶子也不会坑骗了阿曼。

“姐，你能不能给我买个红发绳啊？”小妹抓抓脸颊，她现在梳着双丫髻，头发上没有什么首饰，只有一对叶芽阿曼曾经都用过的发绳。

阿曼想了想自己的私房钱，点了点头。

“二姐！你现在是越来越疼我啦！”

这话引来牛车上其他人的关注，一个嘴角有颗痣的妇人笑了起来，道：“我听说阿曼现在也变勤快了？到底是大了，看来是想嫁人咯。”

阿曼看了她一眼，想不通这个妇人是怎么把这两者的关系给串到一起的，“桂花婶子，你当年想嫁人的时候就是和我一样变勤快了？”

“那谁能跟阿曼你一样啊，有爹娘姐姐疼着，我可不能偷懒，我从记事起就勤快得很，我婆母可不就是看上我这一点么？要不然我怎么会嫁进咱们稻香村呢？”

她颇为得意，说着话还对阿曼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的炫耀阿曼就会给她个反应似的。

阿曼两眼一闭，阖上了，倚着叶芽的肩头，没接她的话。

接什么接啊，跟她压根不是一路子人，反驳她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眯一会儿。

桂花婶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凝滞，尴尬地很，她身边的妇人忍不住大笑起来，促狭道：“桂花啊，你快别炫耀自己的勤快了，你娘家一兄一弟，两个大老爷们儿不下地干活全指望你一个人，你不勤快能行么？

你啊，都快把自己累成老黄牛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我啊，给你个建议，别补贴娘家人了昂，没用，照你这架势，小心里外不是人哟。”

她的话激怒了桂花婶子，两个人破口大骂了起来，小妹看着两个人凶悍模样，下意识地抖了抖，把自己塞进叶芽的怀里，说道：“大姐，你说我老了以后是不是也这样？”

叶芽含笑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个鬼机灵，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睡一会吧，学学你二姐，等到了豫州，姐叫你们。”

“诶！”

小妹乖巧地眯起眼睛，村里人都说自己没有哥哥弟弟，哼，有姐姐的好处，可多着呢，万一真有个哥哥，说不定自己就像桂花婶子，跟头牛似的埋头只会哭干，噫，简直太可怕了。

再说了，自己也有弟弟啊，虽然他是抱来的，但他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嘛！哼，说自家坏话的人，祝你们没有肉吃！

当到了豫州后，阿曼就先领着小妹去了一家店铺，这里是专卖一些不算精贵的头绳头花，最贵的也就是一些绢花了，阿曼小声地趴在小妹的耳朵里说道：“等姐姐赚钱了，领你去首饰铺子，买金银珠翠！”

小妹甜甜地说道：“二姐，这样就够啦，我超级开心哒！”

叶芽惊讶地说道：“阿曼，看来你之前把豫州的铺子打听了个遍啊，连这家铺子都知道。”

这里的掌柜从前是个走货郎，后来生意越做越好人又勤快，他狠了狠心干脆就拿出了全部的钱开了这家铺子，又请了几个妇人做些低廉便宜的发饰，之后把这些货卖给了周边的货郎，他干过这一行，当然最清楚货郎最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的铺子里不仅有发饰，连其他的物件也都有，小到芝麻粒，大到盘碟之类的。

“没事就四处转转啦。”阿曼笑着说道。

掌柜没在，他的夫人倒是在。

柳夫人见到阿曼时，眼底掠过惊艳，又看她们三人的着装，心里就有了数，做生意人，一双眼睛必须是利眼。

“姑娘，想要买什么呢？”

阿曼说道：“想给这个小女娃买点头绳。”

“好，请这边来。”

结果阿曼一看上面摆着的头绳绢花，虽然不够精致，但做工还算不错，可是样式真的很老套，照她的眼光来看，这其中的一朵绢花完全可以改成另外一个样式，阿曼拿起了这朵绢花，放在了叶芽的发髻上比了比，说道：“姐，这朵你戴上真好看。”

叶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绢花，问了问：“夫人，这朵怎么卖呀？”

“这个啊，姑娘好眼光，这是铺子里最受欢迎的一个样式，十枚铜板。”

阿曼眨眨眼睛，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绢花，就这个，十枚铜板？她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一个比养兔子还要来钱快的主意。

“夫人，这是十枚铜板，你数数。”

叶芽低呼了声，握住阿曼的手，小声说道：“太贵了，二妹，我不要。”

阿曼失笑道：“姐，我之前送去万客来酒楼的野鸡卖了不少钱呢，这事儿我偷偷的攒着呢，都没告诉娘，你千万别给我露馅了。”

“二姐，你偷藏私房钱！”

阿曼似笑非笑，“叶妙，你敢通风报信，我就没收了你的发绳。”

“不敢不敢嘛。”小妹转了转眼珠子，没再去招惹阿曼，问了问柳夫人，买了一条最便宜的发绳，姐妹三个就走出了这家百货铺。

“阿曼，你长得漂亮，这朵绢花还是你戴上吧。”

听见叶芽的推让，阿曼知道，这都是家里穷造成的，她拿起绢花给叶芽直接戴在了发髻上，说道：“姐，你既然舍不得收下这朵绢花，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了。”

叶芽追问道：“什么忙？”

全家属她心灵手巧，所以阿曼想要叶芽帮做绢花，她画样式，叶芽来做。

“等回家你就晓得了。”不过还得先买笔墨纸砚，要不然怎么画样式啊。

阿曼一想到这个那些价钱，肉疼地皱起了眉头，还是要多赚些钱啊，这样家里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以后和圆圆在一起了，也不会让她吃苦。

这次跟着阿曼出来买东西的叶芽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家妹子是真的舍得花钱啊！

叶芽和小妹已经麻木了，她们现在只盼着回家不要挨骂。

但是，孟莲花在看见背篓里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时，还是冲着姐妹三个骂了好大一会。

“娘，我买的都是最便宜的呢，我为了跟她们讨价还价，嘴皮子都快磨干了。”

“你还敢顶嘴？叶曼，你给我进屋去，闭门思过，今晚不许吃晚饭，阿芽，小妹，你们谁敢送我揍谁啊。”

阿曼委屈巴巴地拖着鞋回了屋子，一关上门，就露出了笑脸，变脸速度极快。

她得赶在叶芽进来之前画好那些样式，若不然让她看见自己有这本事，那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夜里，烛光驱走了黑暗，姐妹俩凑在一起说着一些悄悄话，当夜深时，还在对着烛光绣花的叶芽，用绣针擦过自己的发丝，余光看见已经睡着的阿曼，笑着给她盖上了薄被。

自己得帮阿曼做好这个活计，可不能让她失望。

阿曼本是打算买些布料丝线做绢花，但有些东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买不着，所以她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让叶芽把样式绣出来，这样带有色彩，绝对比简单用墨汁画出来的样式更吸引人的目光。

这天，阿曼在正屋里拿柳夫人给的布料子做绢花，看着手里团成团的东西，阿曼尴尬地笑了笑，在孟莲花和叶芽不满的眼神下，她往自己的绣筐里装了些东西，随后拿起就跑。

“娘，午饭不用给我做啦。”

“你又跑哪里去野啊？”

阿曼回头一笑，“去找圆圆帮我呀，她啊，最擅长这些东西了。”

她并非不是不会做绢花，只是她需要一个去找顾圆圆的理由，这不就来了吗？

阿曼狡黠地捂着嘴笑了起来，若是自己万事都会，那还怎么跟圆圆撒娇，让她帮自己呢？

孟莲花对叶芽摇头叹气：“也就顾员外和顾夫人心善，愿意善待阿曼这个闹腾玩意儿。”

叶芽反驳道：“娘，你以后少骂二妹，她现在变乖了许多呢。”

“也是奇了怪了，你这么一说，倒让我觉得阿曼在遇见顾姑娘后，她就懂事听话多了，肯定是受了顾姑娘的影响，阿芽，你说对不对？”

叶芽点点头，讨好道：“娘说的都对。”

不管娘说什么，只管应着她，那就对了。

那边阿曼抱着自己的绣筐来到了顾家，自来熟的推开了顾家的大门，唤着：“圆圆？圆儿呐？”

吉祥走了出来，道：“叶姑娘来了？不巧了，姑娘正在沐浴，劳烦叶姑娘稍等片刻了。”

“现在沐浴？这不是圆圆的习惯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吉祥解释道：“也不是什么事儿吧，顶多就是意外，表姑娘送来了些燕窝，奴婢就给姑娘做了燕窝粥，但是姑娘喝的时候没端稳，洒衣裳上了，万幸没烫着，所以姑娘就想着沐浴了再换新衣裳。”

“表姑娘？”阿曼站了起来，一想到她身上绑定的系统，害怕顾圆圆已经入口喝了，她跑到门外敲了敲，问了声：“圆圆，你没事吧？我...我可以进去吗？”

吉祥错愕地看向她，正要阻止阿曼，却听见房里传来一声：“...你进来吧。”

“嗯？这还是自家姑娘么？”吉祥呆呆地看着那扇打开又合上的门，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这还是我那文文静静，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