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拒绝, 微笑道：“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言素素没想到会被拒绝, 苦恼道：“你女朋友比我更好看吗？”

林小姐倏然握住她的手腕，遗憾道：“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来比较？”

言素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目光愈加温柔。

林小姐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拒绝，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幅画面是郁兰若，可怜敏感的孩子躺在床上, 不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拒绝，折腾狠了便像一只小猫崽子埋在她胸口。

林小姐心中白月光和替身之间的鲜明分界线开始模糊。

一场舞结束后，言素素像仙度瑞拉似的跑走，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只留下一纯白色的背影和漫天飞舞的金色气球。

林小姐站在原地，冷风在耳边呼呼吹，手指上残留那人蕾丝手套下的体温。

一定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她手机上是那位小姐微信, 空白的对话框等待她去探索。

但林小姐却没有丝毫兴趣去了解一个陌生女人的一切，她满脑子全是在别墅中辛苦等待自己的郁兰若。

有了家政人员的帮助, 她是否还会每天不停歇地打扫卫生？自己不在家里, 她想必不会做满桌子的菜。

她的小替身太辛苦了了，需要好好休息。

然而……另外一边。

系统调侃道：“网上很多女人作死搞小号试探对象，结果对象跟人跑了痛哭流涕, 没错, 我说的就是你。”

言素素哼哼唧唧道才不会, 她脱下惹人注意的白色貂毛大衣，塞进行李箱里，道：

“大猪蹄子不是个会乱|交女朋友的，她就算要和人处对象, 对方一定是白月光，或者白月光的替身。”

“就算处对象，也未必会上|床，她内心煎熬，不想背叛她。”

系统：“是吗，我看你玩的挺嗨的。”

系统看了一眼剧情道：“按照流程推理，马上会面临你被林小姐发现和别人亲密接触，林小姐怀疑你出轨，被关在外面淋雨，不给进家门。”

言素素挠挠头，把林小姐的大外套塞进行李箱里，道：“是不是和这剧情沾点边就算完成？”

系统：“理论上是这样。”

言素素在宾馆房间里看剧情，打开地图道：“a市是原主的老家，从小在这里长大，以前还未发达时住在城中村里，郁兰若现在去回忆回忆，和邻居小帅哥聊天，不过分吧？”

系统往嘴巴里塞了一把烤大蒜，想给宿主尝尝，道：“不过分。”

大蒜是系统在主板上烤的，香气四溢，蒜香浓郁，一口下去销魂得灵魂都在飘。

言素素：大可不必，被主系统知道后你屁|股该疼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把林小姐吸引过去。

上赶着让对象发现自己疑似出轨，也就言素素独一份儿了。

现实中她从小体弱多病，被全家人精心呵护，什么事情都不允许做，没想到小时候看狗血豪门剧的脑洞被实践在自己身上。

言素素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卡其色的羊绒外套里面是象牙白色高领毛衣，手上提着个酒红色的小包，手腕上只戴上个素净的银手镯，乌黑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松松垮垮没有半点装饰，镜子中的她是个带点贵气的婉约女性，眉眼中没有攻击性，眼睛水汪汪地，被随便欺负会哭唧唧的类型。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却因为表情的变化，气场相距甚远，原先是姐就是女王，现在是男人很喜欢的好嫁女孩。

系统悄默声叹气，明明别人都羡慕它有美人宿主，却没人知道系统过得很苦。

言素素为了能确保和林小姐偶遇，特地让系统查了她的行程，道：“检测林小姐两个小时后经过高架桥，错过老城区，已自动减去百分之八十的油量，迫使林小姐在老城区加油站停留。”

没收的汽油，全部上交给主系统。

言素素出门后站在酒店门口打车，为了低调错开林小姐可能在的社交场所，她住的是平价酒店，来往都是些游客，门口的出租车整装待发。

言素素上了其中一辆，司机眼熟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又见面了。”

这人是昨日搭载她从火车站去公司总部的司机，司机本以为乘客是个来找大老板讨风流债的，想来过得是个相当滋润，可没想到居然住在如此朴素到简陋的酒店里。

言素素报出地名，道：“在加油站前停下，谢谢师傅。”

司机踩下油门，闲聊道：“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言素素一晚上没有睡好觉，没日没夜通过系统的上帝视角追踪林小姐，精神早已疲惫，将头歪在车窗上，沉沉睡去，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豆沙色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

是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司机八卦之心平息，把出租车开得更稳了。

不论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光凭借这幅长相，必然是个单纯的性子，是比白雪中白梅花更皎洁的存在吧。

司机感叹这世道太不容易了，女娃娃真难。

……

言素素全然不知自己在司机眼中变成了何等小可怜，快到目的地时被系统喊起来。

系统道：“林小姐在五十米外加油，你注意点。”

系统补充说明道：“林小姐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会在老城区散步，请宿主做好两手准备。”

言素素利落地付好车钱后在司机关爱的目光下推开车门。

言素素站在路灯后面用郁兰若号发朋友圈，复制网红语录：

好想念小时候，家人围坐在小桌板上等待跨年，从前最开心的事是穿上新衣服，现在虽住在大房子中，可冷冷清清，孤寂萧条，人生所求到底是什么？

配图：从网上找的小平房。

系统道：“太刻意了姐妹，林小姐是大猪蹄子，不是蠢。”

刚发三十秒后，林小姐点赞，言素素立刻删掉，小窗解释道：“别误会，我发错了……话不是我写的，我点错分享了，抱歉……”

林小姐：没事，快过年了，你理解你的心情。

父母双亡，没有亲戚可以依靠的可怜姑娘，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有安全感，连好好享受日子都不会。

言素素用郁兰若的语气急忙回复：我生活在您身边很开心，新的一年请多指教（爱心）

刚发完，不看林小姐如何回复，言素素立刻切换成另外一个号，在蒙面派对上强行加了大猪蹄子的微信。

小甜甜：林总林总在吗？

林总：？

小甜甜：你可爱的预备役小女朋友给你发来了新年祝福，啾咪啾咪~

小甜甜：我从小生活在老城区，现在不晓得拆迁了没有，真可惜，林总小时候一定在大豪斯里面过年吧（猫猫哭泣.jpg）

小甜甜：林总不要不理我哇，昨天明明和人家贴贴，叫我小甜甜，今天如此冷漠，怪伤人心（猫猫暴风哭泣.jpg）

林总无奈在对话框中输入：我小时候经常去发小家串门，她家也住在老城区……

小甜甜：我开始吃你和发小的醋了，快点哄好我。

林总微笑：吃醋是应该的，我喜欢她。

输入完这段话，林小姐成功回想起和钰钰生活的时光，她家在老城区有个四层楼的小房子，是过去军官的家属区域，现在也不晓得有没有被夷为平地。

言素素从路灯下探出脑袋，对系统比个wink

系统：“？？？？”还有这种操作？

一环套一环，成功勾起林小姐对白月光钰钰的想念和浓浓爱念，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在言素素的认真调/教下，建立了“白月光=郁兰若”的神奇脑回路。

当情不自禁想念白月光阮大小姐时，脑海中的人像倏然变成了活灵活现的郁兰若。

把林小姐吓得一个机灵，言素素见林小姐恍惚地摇摇头，在寒风中打了一个颤。

为了稳固脑海中白月光的坚实地位，她从副驾驶位上拿出手提包，将车子停到空位处。

她站在墙皮剥落的小巷子门口，地上铺设鼠标大小正方形石头块，地面上有些泥泞，黑色羊皮小靴子踩在上面留下一连串脚印。

周边的房子全部空出来，白色发黄的墙皮上写上了大大的“拆”字，红色的油漆滴下来凝固，像是暗红色的鲜血。

林小姐眼中全是回忆，寒风挂在脸上都有了几分回忆的气息。

她以为自己在回忆，其实全部的行为被言素素掌控。

……

老城区中小巷子错综复杂，言素素所在的另外一条巷子刚好是出租车司机的家，他拉完最后一个客人后，回家吃中饭。

最后一位客人正是言素素。

司机家中老母亲坚持不搬家，为的就是想抬高拆迁费用，趁此赚上一笔。

出租车司机在门口晒衣服，见言素素来，招招手道：“好巧，第三次偶遇你了。”

言素素笑嫣嫣道：“好巧，我从前住在这边，后来搬家了，今日得了空来瞧瞧。”

司机家里传来饭香味，年轻的大小伙子脸色一红，用尽毕生的勇气道：

“小姐吃过了吗？来我家填填肚子吧！”

屋子里的老母亲以为是儿子新找来的媳妇，脸笑成一朵菊花，“快快快，今天炖骨头汤。”

系统：“……”宿主的又一个受害者诞生了。

……

林小姐走入小巷子中，依照记忆，找到从前钰钰所住的房子，经过岁月的腐蚀，墙体四处漏水，外头被染成难看的墨绿色，爬墙虎藤蔓攀岩在柱子上，后院的水池里只剩下难闻的臭水。

林小姐细细走过每一个房间，其中地板塌陷，爬虫四起，小臂长的红蜈蚣大大咧咧地蜷缩在柜子抽屉里过冬。

墙角的大蜘蛛网上粘着一只死去的麻雀。

每一样事物都在提醒林小姐，曾经的美好生活已经过去了。

心口说不出的难受，林小姐的记忆开始模糊，让她更加窒息的是脑海中如何都想象不出成年后钰钰的长相。

在国外读研时，坐在她旁边百无聊赖的翻动书本的，不是白月光，竟然变成了郁兰若。

辛苦学习一天后买菜做饭，从后面拥抱住他的不是白月光，那张脸变成了郁兰若。

林小姐从来杀伐果决，在工作上精密的像个机器，所有的感情被隐藏在了心中最深处的角落，里面住着白月光。

现在那个角落得挤一挤了，不止有白月光还有郁兰若……

想起郁兰若……林小姐不止一次听别人说，性格越是温文尔雅，顺从听话的女人心中越是有野心，看郁兰若茶里茶气的模样，说不准在外面早就有了情人。

林小姐对此不相信。

出了白月光的旧居，林小姐下意识。翻开微信通讯录，找到“小甜甜”对话框。

斟酌语句，写了洋洋洒洒三百个字，总结成一句话“如何辨别女朋友是否出轨？”

内容含蓄到不完整读完还以为在秀恩爱。

发完信息后，林小姐顿时觉得自己卑劣无比，立刻将对话框撤回，“抱歉，打扰了。”

郁兰若是个好孩子，没有安全感，心思细腻敏感，需要被放在掌心呵护，可林小姐知道自己不能照顾她一辈子。

如果只有一个人对林小姐说，郁兰若有可能出轨，她绝对不会相信，可融子萱在看守所里泪声俱下，甚至不惜浪费宝贵的探视机会也要告诉她……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融子萱没有理由说谎。

助理小王作为人精，不止一次说过郁兰若深不可测，眼神竟有些畏惧……

纵使林小姐再不想相信，可一旦心中有嫌隙产生，裂缝会越来越大，直到把整段感情都吞噬掉。

林小姐在宅子前拍了张照片，烈烈作响的寒风中传来骨头汤的香气，伴随着锅碗瓢盆撞击的脆响。

还有人住在这？

林小姐中我没有吃饭闻到家常骨头玉米汤时，无端想起了郁兰若的手艺。

媲美淮扬菜老厨子，刀功和技法都没得说，如果这顿汤由她来做……

林小姐无知无觉中，郁兰若的身影已经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像一只细密的蜘蛛网逐渐铺开，等待猎杀体型大数倍的雀鸟。

林小姐寻着香味，拐入巷子中，那家的窗户被擦得透亮玻璃，如若无物，里头结了一层浅浅的水气。

老母亲把吃饭的大好时光留给姑娘和儿子，独自在外面打水洗脸。

林小姐透过窗子，浑身僵硬，血液如同倒流般直冲脑门——！

是郁兰若。

郁兰若笑眯眯的瞧着身边的男人两人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只得瞧见郁兰若璀璨的眸子盛满的笑意。

那健硕的男人不到三十岁，有很大的啤酒肚身体，没有半点肌肉，身上套了一件旧毛衣，笑起来脸颊红红的，像个年画娃娃。

朴素的男人，衣着昂贵的女人，在此刻和谐如夫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系统提醒：“林小姐在外面盯着你。”

和宿主在一起就是好，专治低血压。

低情商：血压爆炸。

司机给言素素盛了一碗汤，“真没想到咱俩从前是邻居，对了，你之后搬去哪里？”

言素素捂着嘴轻笑，“这是个秘密。”

司机耳朵又红了红，心里万般感情，无法说出于口，眼前的姑娘，这身衣服一看就很贵，虽然特地打扮成朴素的模样，可周身散发的气质却是小门小户无法比拟。

他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搁在古代就是个马车夫，不像这位小姐出口成章，他只会大老粗讲脏话。

“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真不容易，有男朋友了吗？”司机整张脸变成猪肝色，目光不敢看言素素。

言素素放下白色瓷碗，擦擦嘴道：“我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司机一愣，“女，女朋友？！”

言素素温柔笑着，从外头看去，真相是浓情蜜意的小夫妻。

戏精本精。

突然之间言素素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林小姐”

系统：“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一切的误会都是在为火葬场做准备。

系统老补出林小姐，火葬场痛心疾首挽回老婆的大狗狗样子，爽的头皮发麻。

郁兰若按下通话键，对面寒冷如冰：“出来。”不等她解释电话立刻挂断。

郁兰若吓的全身打哆嗦，嘴唇颤抖，眼神差点聚不上焦，脖子僵硬的往窗外看，只见外面那女人面无表情，无论怎么看往日的浓情蜜意化作虚无。

心中的某样东西碎掉了，郁兰若匆匆和司机大哥告别，提起包立刻夺门而出。

不能让曾经的邻居卷入这荒唐的爱情中。

郁兰若双手紧紧握住包带眼睛，不敢看林小姐，全身冷汗浸透衣服，在风中一阵刺骨的冰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郁兰若干涩道，“听我解释好吗？”

郁兰若正处在震惊当中，用手紧紧抓住林小姐的手腕，桃花眼中是哀求。

她怕邻居看到这幅场景，赶紧拉住林小姐，走到无人的角落。

林小姐的步伐很慢，甩手挣脱开郁兰若。

冷笑讽刺道：“解释。”

口中虽说解释，但瞧那神色已经给眼前可怜的小替身定了罪。

林小姐心口喘不上气，满脑子浆糊一样，只剩下冲天的愤怒，胃部和肋骨下方隐隐疼痛，红血丝充满眼眶，表情却冷若冰说拒绝任何情感交流。

郁兰若喜欢圈内的任何一个人，林小姐都可以把这归结于喜欢钱，他可以花更多的钱让小姑娘待在自己身边。

可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别告诉她那是真爱。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快解释，信一个字算我输。”

言素素让它闭嘴，听到系统欠揍的语气，差点笑场。

郁兰若擦擦眼泪，想去抓林小姐的手腕，可在半空中瑟缩，最终双手艰难地握在一起，眉眼中尽是萧索。

“我以后总得结婚生孩子吧，我可不想找个有钱的大老板嫁了，那和给人做小妾有什么区别……”

系统：！！！

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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