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离眉心一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为何这么问?”
阿璨耿直道:“前日夜里,阿璨在门外听到小爹爹哭了呢。”
果然。
云江离心想这要是让小王爷知道了,定是要臊的几日不许他亲近了。
正在想着怎么能封了崽子的口时,便听他又补了一句:“还听到小爹爹骂‘老混蛋’。”
有点想揍崽子,怎么办。
饶是再如何冷静睿智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对着一个不足六岁的崽解释这事。
于是云江离选择了沉默,顺便做了个决定——
将阿璨住的小院子,再挪远一点。
今年京城的冬来的有些早,刚入十一月,安亲王府上便已烧起了地龙。
这会儿小王爷正围着裘毯坐在榻上与世子爷热热闹闹的吃着茶点。
“我方才进来时瞧见尘墨了,怎么不见老齐?”尉迟昭眸中的八卦之火都快要冒出来了。
燕穆宁饮了口茶道:“年尾了,仁济堂忙的很,阿离带着他们几个去堂里了。”
“欸,那他俩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尉迟凑近了些,手肘撑着榻案低声问道。
小王爷点点头:“定了,也跟五哥那边儿说了。我原想着送他一处宅子,结果他俩都不乐意,索性我府中空着的屋子多,便由着他二人去吧。”
尉迟昭歪歪斜斜的靠着软枕,轻叹:“哎,阿宁,你这府上桃花是真旺。”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的世子爷,噌一下坐直了,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阿宁,你可有动静?”
小王爷瞧着好友那眼神儿直往自己的小肚子上瞟,便知他问的是什么,无奈的摇头:“还没。”
“啧啧,你怎么回事,有阿璨的时候那可是一次就中啊!怎的这次…… ”
尉迟昭话未说完,羞恼的小王爷随手掷了个果子过去,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燕穆宁自己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可他现在不敢问云江离,上次不过随口一问,便被那老混蛋用这借口摁着他折腾了大半宿,小王爷这把小骨头险些就散了架。
尉迟昭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贴着小王爷耳语了几句。
燕穆宁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真的,你试试嘛。”
尉迟昭格外正经道,“我这可不是随便说的,别害羞,我将阿璨带回府上小住几日,你放心大胆的试试!”
尉迟昭不遗余力的鼓动了小王爷半晌。
小王爷踌躇再三,总觉得不能依着损友的话来,不然就自家大美人那一入夜便似是换了个人的脾性,一个不小心可能遭殃的就是自己啊。
然而事实证明,入夜换性子的人除了云江离,还有燕穆宁。
在夫夫间的那些亲密之事上,燕穆宁总是能被云江离那个妖精蛊的上头,而且这上头的结果最终次次都是小王爷哭着骂骂咧咧才算完。
这次虽然尉迟昭说的时候,小王爷还能理智的拒绝,可真到了关键时候,他瞧着近在咫尺的大美人长发凌乱的垂在胸前,凤眸中水光潋滟,时不时又凑在他耳边沉着声用微哑的嗓音哄着他时,理智便早已烟消云散。
小王爷这会儿脑子中不断的回响着最佳损友的话,不由自主的便开始顺着那些话,软着声音缠着云江离要这样要那样。
云江离本还克制着些,却不知今夜的小王爷为何突然变得格外缠人。
以往的小王爷虽然也直白的很,却总还是害羞些,偶尔云江离想拿个世子爷送来的小玩意儿,都要哄人许久才行。
却不曾想今夜的人竟主动的要命,忍得云江离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阿离……”
小王爷呢喃,指尖轻轻捏着云江离耳垂上那颗诱人的红痣,又抚着他那暴起的青筋反复摩挲。
云江离眸色再次暗了几分,他忍得辛苦,凝视着小爱人罩着层迷离水雾的眸子,咬牙道:“你又这样不要命的撩我,嗯?”
边说边用了些力气。
小王爷颤抖着,红着脸瞧着大美人一贯清冷的凤眸中映着自己的影子,冷艳的面容染着薄薄的红。他心中倏然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满足,似是因那九天之上的谪仙为了自己堕入凡尘的满足之感。
这中满足感让他脑海中一阵晕眩,好似被酒意熏了神志,小王爷陡然疯了两分,他主动大着胆子迎合了几下。
软着嗓音小声道:“嗯,命都给你。”
清冷的云少堂主想骂人了,自己忍的快爆炸了,都是为了顾忌这小没良心的身子骨,结果呢?
云江离那点子仅存的理智随着小王爷方才的动作碎成了齑粉,彻底被逼疯了的老狐狸哑声狠狠道:“王爷等下可别哭着求我。”
随着话音一道落下的还有那柔软的床帐。
冬日的厚帐子隔开了卧房内的烛火光芒,帐子内昏暗旖旎,帐子外只能听到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和低沉的嗓音交替响起。
卧房内地龙烧的暖烘烘,卧房中的烛火渐渐燃尽了,始终弥漫着的淡淡草药熏香中逐渐混进了些暧昧的气味。
床榻边的地上瞧着有些惨兮兮的,凌乱的散落着不知何时被主人推下的枕和裘毯。
直到窗子外都泛起了浅浅的白,床帐内的那小王爷可怜的声音才逐渐低了下去。
安亲王府上静悄悄的。
小王爷整整两日未踏出卧房门,说是身子不适,王妃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两日。
虽然外人只当是天寒地冻,安亲王染了风寒,可实际情况却非如此,小王爷的确是身子不适,只不过……
是因折腾的太过罢了。
那日昏睡了将近六个时辰才缓缓醒来的燕穆宁,一开口嗓子哑的险些发不出声音,有些内疚的云江离细心的喂了他小半盏温热的枇杷梨羹,才勉强润了些。
自知理亏的某小王爷,纵使浑身上下都似是散了架,却也不能发作,只能在心中暗暗骂着那不靠谱的尉迟,顺带骂几句沉迷美色的自己。
说起来,这也是二人成亲几年来最不节制的一次了,竟还是小王爷自己主导的。
这次二人疯到什么程度了呢?
两日后,小王爷才颤颤巍巍的勉强能将自己挪出卧房。
七日后,好容易才能正常的迈开步子走来走去。
十日后,一身斑驳的痕迹,才算是堪堪消了下去。
云江离更是连着半个月,一日三餐顿顿亲自下厨,给小王爷做些滋补养身的药膳,拼命给人补着。
半个月后,燕穆宁坐在榻上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发呆——难不成,阿璨那招还真的灵了?
小王爷皱着眉摇摇头,不对,就算是真的灵验了,也不可能半月的功夫长出这么些肉肉。
那就是,自己这些时日吃得太多?长胖了?
毕竟有了先前怀阿璨的经历,小王爷阖眸,仔仔细细的体会了一番,觉得自己除了小肚子有些软乎乎的肉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异样。
行吧,小王爷迅速接受了自己长胖了的事实。
可能是因这次着实折腾的有些过,云江离竟也忍了近一个月的时日没再与小王爷亲昵,愣是没发现燕穆宁长了小肚子。
转眼进了腊月。
天儿越发冷了,燕穆宁更是懒得动,吃得好睡得香,连每年年尾前来王府走动的人都不想见,挑挑拣拣的让老管家退了许多拜帖。
仁济堂忙得很,云江离每日早出晚归,甚至是回了府上还不得闲,等他瞧出小王爷有了变化的时候,连腊月都过了大半。
“小七,你近来是不是……胖了些?”云江离与燕穆宁对坐在桌案前吃着宵夜。
小王爷正专心致志的喝着自己碗中的汤,没心没肺的应道:“是呀,我也觉得,长了好些肉肉。”
云江离拧着眉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瞧他脸蛋儿红扑扑的,近来气色似是很好,收起了心中的那点疑虑,应着:“再长些也好,你太瘦了。”
用过宵夜,云江离去沐浴,再回到卧房时,只见小王爷立在窗子边吹风。
连忙大步上前将窗子关上,冷着脸将人拎着塞进被窝儿:“这样吹着染了风寒怎么办。”
小王爷鼓着脸顶嘴:“好热!”
边说,边扯着云江离的手往自己的脑门上摸:“你看,都热出汗了。”
细心的云江离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燕穆宁向来怕冷,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热?
他蹙眉反手握住小王爷的手腕,凝神探了下脉。
这一探,云江离整个人都怔住了,难得有些茫然的抬眸瞧着小爱人,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怎么了?”
小王爷被他这眼神儿瞧的心慌,磕磕绊绊的问道:“阿、阿离,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云江离松开了燕穆宁的手腕,没有应他,直接掀开了被子,将手覆在了他柔软的小肚子上。
小王爷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的问:“难、难道是?”
已然恢复了平静的云江离,抬手将他的小爱人搂进怀里,哭笑不得道:“是,你怎的都不告诉我,我们又要做爹爹了?”
小王爷推了推他,有些疑惑的问:“会不会你诊错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云江离挑眉逗他:“你竟质疑我的医术?”
不成想,燕穆宁认真又无辜的眨巴着眸子点头:“可我当真没有感觉啊!除了有点肉肉。”
他边说边戳了戳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异常笃定的样子。
云江离说服不了小王爷,无奈只得唤了十一进来,吩咐他去将老堂主和章大夫请过来。
这大晚上的,同时寻老堂主和章大夫,甚是惊动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不多时整个王府便灯火通明了起来,老堂主和章大夫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瞧见的便是小王爷正在信誓旦旦的对着云江离列举着当初揣阿璨时的各种反应。
“小王爷这是……”
两位老人家欣喜的对视了一眼。
云江离无奈道:“父亲,劳您给诊一下?”
老堂主乐呵呵的坐在小王爷身旁,捏着他的腕子一探,那笑得更是连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哎呀,好孩子!辛苦你了。”
燕穆宁瞪圆了一双眸子道:“当真!”
老堂主笑着嗔道:“傻孩子,老头子还能拿这事逗你不成。”
转头冲着傻站在一旁的云江离埋怨道:“你也太不仔细了,这都快要四个月了你才瞧出来?”
小王爷更震惊了,四个月?那岂不是在津州时便……
云江离自责道:“是我大意了。”
老堂主欣喜的嘱咐着小王爷:“这次稳得很,你和崽都很是康健。不过这双胎定是辛苦,往后这些时日,定要万分仔细着些。”
这次震惊的不止小王爷,连云江离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双、双胎?”
燕穆宁觉得自己有些晕,茫然的问道。
得到老堂主肯定答复的小王爷彻底呆住了,连老堂主和章大夫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直到小王爷回过神时,卧房中已经安安静静的只余他与云江离二人了。
云江离矮身蹲在小王爷面前,温柔的望着自己魂不守舍的小爱人:“小七,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小王爷摇摇头,不说话。
格外有耐心的云江离将小王爷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那是太欣喜了么?我是欣喜的,可又心疼你。”
小王爷再次摇摇头,撇了撇嘴。
云江离暖声安抚着他:“别怕,我一直在。”
默了许久后,小王爷才委屈巴巴的带着哭腔开了口。
“我、我欣喜的。我不怕。”
“可是,呜呜,两、两个……我生不出来哇!”
第二年初夏,六岁的阿璨,瞧着两个刚出生的白团子陷入了小小的困惑——
自己要个妹妹,怎么还送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