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疑看她绝望的模样,伸手碰上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粉末都拍干净,虚弱地说道:“对不起,其实那根尾翎我在幻境之中就毁了。”
“为什么!”她怒声问着,“你明明知道,只有尾翎能救你了!”
“用尾翎重造妖骨,是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他的手怜惜地碰上她的脸,“我怎么会让你做傻事。”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不断地掉下来:“随疑,你不要这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怎么办啊。”
她哭的小孩,手擦去他唇边的血迹,惊慌失措地说:“我,我,身上还有一根尾翎,我现在就给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一边哭,一边想变回去,但是随疑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让她变不回原形。
“茸茸,沈灵云的办法不是唯一的。”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咳了声,唇边的血更多。
她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抱着他崩溃地大哭起来:“随疑,你别离开我,求你了。”
随疑听着她不安的话,心都要碎了,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本想说句安慰的话,但是身体所有的力气被抽光了般,他最后艰难地说了两个字:“别怕。”
话落,他的手落在她的后背,眼睛紧紧地合上。
宛茸茸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重了许多,抬头一看就看到他双目紧闭的模样,一时失力跌坐在地,她的手紧紧地抱着他,下一刻就见他身体冒出一道光,本来的人形变成了一条小白蛇,安静地伏在她的腿上。
她看着宋轻云带着意意和浓浓慌张地跑过来,将随疑拢到手心。
宋轻云没看到随疑,焦急地问道:“随疑呢?”
宛茸茸垂眸望着自己手心里安静的小白蛇,再也忍不住将所有的眼泪都埋进自己的掌心。
她不知所措地自问着:“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啊,随疑。”
*
宋轻云带宛茸茸回了妖界,还叮嘱她,一定不能透露随疑重伤变回原形的事。
宛茸茸安静地听着,看起来少了许多生气。
圣瑜看她一直看着她手里捧着的小白蛇,宽慰地说了句:“君主只是重伤变回原身了,伤好了就能醒过来。”
“是的,你别太担心,随疑这人命大。” 宋轻云在一旁应和。
宛茸茸心里却知道,随疑的伤是妖骨,如果妖骨没回来,他就一辈子也醒不来。
“谢谢你们,我没事的。”她朝宋轻云和圣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看着从宋轻云怀里冒出来的意意和浓浓,伸出一只手。
意意和浓浓立刻就飞到她手里。
他们两像是知道她的难过,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宛茸茸抿着唇,忍着心里的情绪。
宋轻云和圣瑜看了对方一眼,便识趣地离开了,他们知道宛茸茸说的没事,其实是让他们别担心的客套话。
每次他们两来看她的时候,都能发现她越发的清瘦了,她每天除了照顾好意意跟浓浓,就是寻找各种重造妖骨的办法。
但是一连半个月过去,天气越发的冷了,宋轻云将正趴在窗台前,眼巴巴看外面的意意和浓浓裹到温暖的小窝里,敲这他们两的小脑袋:“你们娘亲出门还叮嘱我不能让你们两吹冷风,就跟我在这里迎风盼母的。”
“叔叔,娘亲什么时候回来。”意意问道。
他们两知道娘亲每天都要出门办很重要的事。
浓浓飞到宋轻云的头上,小翅膀扇着,圆滚滚的小身子缩成一团:“娘亲会给我带糕糕吗?”
“会的,会的。”宋轻云听着这两个小屁孩在耳边叨叨,有些不解,“你们两说话比李乌鸦生的小崽子还利索,他的崽都能光着屁股爬了,你们怎么还没变成人形?”
“为什么要光着屁股爬?羞羞。”浓浓说话的本事大概是学了宛茸茸,一句话能气死人。
意意倒是正经回答:“我们要等爹爹啊,爹爹说过,我们两变成人形他要第一个看!”
浓浓听到标准答案,立刻应和地点头:“对哒!”
“哎。”宋轻云看向一直安静的随疑,叹了口气,“你们爹爹会醒的。”
意意和浓浓也学他叹气:“爹爹不醒,娘亲就要总是很难过。”
宋轻云看他们两小屁孩一副愁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担心,摸了摸他们两的头:“你们娘亲太喜欢你们爹爹了,心里难过,以后娘亲哭了,就多陪陪她好吗?”
“好。”两小只乖乖地点头,像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急忙从他身上飞走。
欢快从窗户便飞出去,一瞬间就撞到宛茸茸怀里。
“娘亲!”意意和浓浓高兴地喊道,但是抬头却看到她脸上的伤,还有身上也是血痕遍布,顿时吓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轻云急忙拎着装着随疑的小窝出来,看到宛茸茸摇摇欲坠的模样,急忙将她扶着:“你怎么样?”
“没事。”宛茸茸摇了摇头,接过随疑,笑着说道,“宋大哥,谢谢你照顾他们,我带他们两回去了。”
“你这样子真的没事吗?”宋轻云怀疑地看着她。
“嗯,皮肉伤而已。”宛茸茸笑了笑。
“但是以前随疑这点小伤也不会让你受。”宋轻云这话,让宛茸茸脸色白了几分。
她近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
她第一次赤裸地面对失去随疑的痛苦。
曾经他舍不得她受一点上,但是现在她总是满身伤地回来。
宋轻云看她单薄的身影,又是深叹一口气:“随疑,你最好早点醒,要不然你媳妇真的要被折腾死了。”
宛茸茸带着意意和浓浓本来打算回住处,但是走在路上看到了安静地屹立在不远处的飞云宫。
想到曾经那里都是鲜红的绸布,还有大红的囍字,是随疑给她布置的婚房。
她缓步走过去,推开门入目还是红色,她迈步走近屋内,每一处熟悉又陌生。
大概是随疑又改变了一些装饰,连床上上次搅乱的喜被都换成了新的。
她倾身摸了绣着凤翎鸟的喜被,没有碰到上次咯人后背的果子。
她脑海闪过上次跟他在这里云雨时,他心疼地摸着她被咯疼的后背,皱了好久的眉。
她现在看自己身上的伤,确实如宋轻云说的那般,他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宛茸茸坐在床边,看着正安睡的小白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随疑,我受了好多伤,还很疼,可是我还没找到别的方法救你。”
意意和浓浓听到自己娘亲委屈的话,立刻飞过来,关心地问道:“娘亲哪里疼,我们给你呼呼。”
他们在她受伤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呼呼,鼓着小脸颊,可爱又认真,意意还奶声奶气地问:“还疼吗?娘亲,呼呼。”
“呼呼就不会疼了。”浓浓小身子圆滚滚地压着她的伤口。
宛茸茸看他们这认真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说:“娘亲跟你爹爹撒娇呢,其实不是很疼的。”
但是两只小崽崽还是很认真地呼呼。
宛茸茸也随他们两,这两个孩子真的懂事了很多,若是没有他们两陪着自己,或许她会更撑不下去。
她在屋内看了一圈,最后走到书桌前。
这里的书桌是在窗边,初秋的光刚好落在桌面上,她靠坐在椅子上,沐浴在暖阳之中,觉得疲惫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目光落在干净整齐的桌面,就看到一封红笺,压在一个檀木盒下。
她伸手拿过盒子,想打开看,但是盒子应该被什么封住了打不开,嘟囔了生:“还神神秘秘的。”
她只能将桌上的红笺拿到手里。
拿到手中就看到了上面写着两个漂亮的字——婚书。
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手中的红笺似有千万重。
所以他早已经写好了,却没敢给她。
宛茸茸眼眶红了彻底,翻开一页,就看到上面写着——
天地为上,今诚立婚书一封
两姓联姻,缔结良缘,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结成佳偶,欣燕尔之,谨以余生,
后面空了一行,他大概还来不及写完。
宛茸茸看着这几行字,唇边的笑意和眼中的泪水混在一起。
“骗我没写。”她擦干净眼泪,看向小白蛇,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骗子蛇。”
她怕自己泪水将婚书给浸湿了,小心地放回去,但是眼睛却挪不开。
宛茸茸看着四周的红,想到当初在凤缘树她和随疑拜的那三拜。
其实那三拜也算是成了婚了。
她推开窗,就能看到最为宏伟的凤缘树,跟随疑说的一样,这棵树其实一直屹立在妖界,没人会忘记凤翎鸟曾经的存在。
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听着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宛茸茸看着四周,觉得自由地在这里飞大概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便变回原身,将随疑放在自己的后背,朝意意和浓浓说:“跟娘亲去兜兜风。”
她说完就带着他们两小只从窗边飞出去,在高大的树木之间停留,飞跃,任风拂过她洁白的羽毛。
等飞到凤缘树上她看着寂静的四周,想到当初听到桃花姑姑的叫声。
她试着叫了声,清脆的鸣啼在寂静的深林中回想,意意和浓浓也有样学样地叫着。
宛茸茸本来只是觉怀念而已,却没想到树下居然长出了大片的凤翎花,雪白的花大片的铺开,成了一片花海,风吹过便扬起白色的花雨。
宛茸茸耳边想起随疑当初跟她说,凤翎鸟是意指白头的意思,伸手拿了片空中漂浮的话,贴在随疑的雪白的脑袋上。
而意意和浓浓早就已经滚到花海里去玩了。
她也飞落到地面,变成人形,站在凤缘树下,伸手碰上树干:“感觉没过多久,但是你这棵树都长大了许多。”
她怅然若失,想到了桃花姑姑,还有那些红着脸的少男少女们。
也想到随千流死之前跟他的那个秘密,将他的骨灰献祭给树,就能得到救随疑的办法。
她做不到献出随千流。
所以此时她只能跪在凤缘树下,虔诚无比地说:“小女愚钝,寻不到可以救我夫君的办法,若是您能知道,小女愿意付出一切。”
她说完便嗑了三下头,心里其实并没有很期待,但是这时凤缘树的树叶沙沙作响。
随即凭空出现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姑娘,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宛茸茸听到这话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凤缘树真的有用,急忙说:“是!”
她回答完,就意识到不对,她虽然是第二次到凤缘树下,但是第一次是在回转之境中。
凤缘树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几声:“我知道第一次,在别人的记忆了,但是老夫记得,你和你的小郎君在我树下定了姻缘。”
“是的!”宛茸茸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将随疑捧在手里,眼中都是渴望,“您能救他吗?”
“能救他只有你。”凤缘树说道,“你和他本没有缘,但是他上一世用自己的命改了你的命,所以他的命就不好了。”
“什么?”宛茸茸不解,“上一世?”
什么上一世?
“你梦里的那些就是你的上一世。”他说完便见几片落叶飞下,将一切都呈现出来。
包括在弄璋山她被沈无余强行拉进山洞后,随后便是随疑进来将沈无余一脚踹了出去,本想带她离开,却被已经神志不清的她困住了一晚。
再是后来,他去百鬼谷找到了沈灵云的精魂石,自己以身祭了精魂珠,利用精魂石的强大力量改了她的命运。
宛茸茸看着这一幕幕,往后退了一步:“所以现在也跟幻境一样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凤缘树慈爱地说。
宛茸茸缓了下大概明白过来,可能只是时光回溯罢了。
她看向随疑,着急地问:“那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随千流应该跟你说过办法。”
“不行,我不能那么做,死者已然安息。”宛茸茸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以为凤缘树会发怒,但是他倒是爽朗地笑了声:“你是个好孩子,你也救过凤翎鸟一族,身为凤翎鸟的守护神,我不会为难你的。”
“只要不伤及我的孩子,还有亲人,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的。”
“既然如此,你身上的尾翎,献祭一根于我便好。”
宛茸茸听到尾翎,抿紧了唇,她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尾翎。
“凤翎鸟的尾翎三根尽除,便活不下去了?”她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凤翎鸟的尾翎是性命的根本。”
宛茸茸握紧了裙摆,她身上只剩下一根了。
在一旁的浓浓飞到她的面前,乖乖地说:“娘亲,我有尾巴,你取我的吧,我不怕疼的,我也想救爹爹,爹爹睡了好久,我想爹爹了。”
浓浓说完就朝凤缘树说:“爷爷,我把我的尾巴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宛茸茸捂着她的唇,她完全没想到浓浓会这么说,急忙将两个孩子都抱到怀里:“以后不能随便说这样的话,意意和浓浓都不能受伤的,爹爹和娘亲都会心疼的。”
“可是爹爹不醒,娘亲总是很难过。”意意小尾巴缠着她的手腕,眼睛水汪汪的。
“跟你说了不是难过啦,是眼睛不舒服而已。”宛茸茸忍着眼泪,笑着朝他们说。
“小丫头,有两根尾翎给我一根便好,没有什么为难的。”凤翎树垂下叶子安慰似的摸了摸意意和浓浓的脑袋。
“可我并没有寻到我另一根尾翎。”宛茸茸叹了口气,“你能容我一些时间吗?”
“哈哈哈,另一根不就在近在眼前?”
宛茸茸不解:“什么?”
她问出来,就听到自己身上的芜生剑突然嗡鸣了一声,它直接飞出来,围着凤缘树转了一圈。
“芜生剑!”她想到之前芜生剑一直都是宛无源拿着,难道他当初将她的尾翎拔下后,就把尾翎藏在了芜生剑中。
难怪当初他在雪阳被随疑杀死的时候,只留下这把剑。
“另一根尾翎在里面,你将你的尾翎召唤出来,献祭于我,我便能救他。”
宛茸茸没想到会这样的惊喜,顿时喜极而泣,将芜生剑召回,手抚上剑上,闭上眼感受剑身,寻找自己尾翎的痕迹。
她心里惴惴不安,怕寻不到,却没想到在剑中心寻到了被困在其中的尾翎。
她的手引着那一片尾翎从剑身出不来,意意和浓浓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自己娘亲指尖的灵力慢慢地凝聚,最后抬手,就看到一片闪着银光的尾翎落在她的手心。
宛茸茸看着自己掌心的尾翎,兴奋不已:“我拿到了!”
她急忙跪下,将尾翎捧在掌心:“我愿将尾翎献于您,希望您能救回我的夫君。”
她的话刚落,尾翎便从她手心飞离,轻飘飘地往上飞去,最后消失在茂密的枝叶之中。
消失的瞬间,宛茸茸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念成了原身和随疑一起被一股力量拖着,升到了半空,之前消失不见的尾翎再次出现,围着宛茸茸转了好几圈,然后落在她只有一根尾翎的尾巴出,触碰到她的身体,一道光一闪,那根尾翎便重新回到她的身体。
宛茸茸一时间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凤缘树说:“你是他的共生果,他妖骨的重生需要依赖你。”
这话跟沈灵云说的一样,她以为大概也是随疑说的以命换命的法子,没有拒绝,她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随疑。
宛茸茸任由他控制,看着随疑像是活过来一般,攀上她的身体,之前一直没动的身子,此时像是寻到了温暖的地方,紧紧地将她缠绕在怀里,他的头压在她的头上。
宛茸茸感受到他缠绕自己力道,带着至死方休的力道,比每次她梦回之时,感受到的都真实。
她没感受到痛苦,而是一种相互融合的平和。
她看到自己的尾翎和他的尾巴碰在一处,便亮起一道光,陷入两人的身体。
随疑缠着她的力道紧了几分,像是在承受痛苦,她却没有任何不适,心想,难道死的时候都不会痛苦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随疑的身体在逐渐舒展开,她还发现随疑的身体比之前硬了几分,而她尾巴后的尾翎光芒渐消。
宛茸茸看着他心想,他身后的妖骨应该长好了,那她也该死了。
她浑身精疲力尽,所有的力气被抽了般,脑海闪过许多和随疑一起的场面,轻叹了声:“随疑对不起,我太笨了没找到别的办法,最后还是用我的命救你吧。”
她说完眼皮一沉就闭上了眼。
凤缘树:“……”
随疑身体的妖骨这时也缓缓地睁开眼,耳边还是刚才她那段话,被吓了一跳,急忙去碰她的鼻息,发现她的呼吸绵长。
随疑:“……”是睡着了。
随疑看她疲惫的连睡觉和死都分不清了,心疼不已,变回人形,将宛茸茸抱到怀里,意意和浓浓看到自己爹爹出现,立刻飞过去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爹爹你个大坏蛋,你一直不理娘亲,娘亲每天都好难过,娘亲还受了好多伤,坏蛋!”意意和浓浓一边哭,一边用自己的小脑袋撞他。
随疑怕他们两撞疼了,伸手按着他们两的脑袋,看他们两哭的一抽一抽的,心里愧疚,低头温柔地亲了亲他们:“对不起,爹爹是坏蛋,以后不会不理娘亲。”
“爹爹,我们好想你。”意意和浓浓又投到他的怀里,哭的直抽抽。
两个小孩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看着宛茸茸一个人偷偷难过,心里的不安害怕不敢说,现在在父亲身上都宣泄出来。
随疑抱紧了他们三个,看着熟悉的宛茸茸,她身上还有许多伤,遍布在身上,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随疑,你的妖骨因为宛茸茸才能重生,她的第二根尾翎已经埋于你的身体内,也算是在回转之境内,你和她定下的机缘。”
“感谢。”随疑诚恳地朝他一拜。
“你也算是凤翎鸟的一份子,我要托你和宛茸茸完成一件事。”凤缘树说完,只看到高树之中缓缓落下一个鸟窝。
随疑看到鸟窝内有数十颗雪白圆滚的蛋,心里已经猜到要做什么了。
紧接着凤缘树便说:“这是当初凤翎鸟一族被灭之时,桃花留在我树上的一窝凤翎鸟鸟蛋。这些年我一直未寻到合适的人去培育这些小后代。你和宛茸茸在回转之境救了凤翎鸟一族,我知你们两心中有情义,往后这些小后代,便交给你们培育。”
凤缘树叮嘱完,温和地笑了几声便停了声息,回归成一棵普通的树。
站在树下,随疑看着这些鸟蛋,知道妖界的凤翎鸟一族不久将会重新回归繁华。
*
宛茸茸睁开眼看着四周漆黑的一片,嘀咕了句,这阴曹地府真的这么黑?
她嘀咕完,身边就传来一声随疑没忍住的笑声。
她吓的一惊,正想着随疑难道跟她殉情了,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这时屋内的长明灯亮了起来,将屋内照的亮如白昼。
她被吓的急忙躲进被子里,转头怔愣地看着正撑着头,侧着身子看自己的人,揪着被子,咽了咽口水问道:“随疑,你做鬼了就开始这么妖娆了吗?”
随疑看她还迷糊地误以为自己死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疼。”她拍开他的手,还没不高兴完,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鬼好像不怕疼的。
她急忙去捏他的脸,是真是温热的触感。
“我跟你都没死吗?”宛茸茸不敢相信地问道。
“没死。”随疑把她抱到怀里,十分不解,“怎么觉得自己会死呢?”
宛茸茸想到当时的场景还觉得不对:“因为我当时全身没了力气,还呼吸困难,脑海不断地闪过许多我们的之前的事情,而且凤缘树说重造妖骨的办法,跟沈灵云说的一样,你自己说的,那种方法就是以命换命,我就以为你活了,我就死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
随疑看她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伸手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就算自己死,也要救我吗?”
宛茸茸沉默了一会,嗯了声:“失去你后我太痛苦了,你这么厉害,失去我应该不会有我痛苦。”
她说着便哽咽起来。
随疑轻抚着她的后颈:“你恐怕不知道,你死了,我真的会跟你一起死。”
宛茸茸手紧紧地搂着他,哭的泣不成声,她知道,无论谁离开,谁都是痛苦不堪的。
“随疑以后不要离开我了,我真的很害怕。”
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百般疼爱的姑娘受了多少伤。
“不会,永远陪着你。”他低头吻在她的眉心,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的眼中是无边的眷恋。
宛茸茸抬头吻在他的唇上,轻啄着,一下碰一下。
两人正情浓之时,门被嘭嘭地敲响,宋轻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疑,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宛茸茸不解地问道。
随疑没想到这么大晚上还有不速之客,脸色恐怖的不行。
宛茸茸看他一脸不悦,伸手拉着他起来:“去看看吧。”
随疑不情不愿地跟她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宋轻云到了他一张欲求不满的脸,看到宛茸茸泛红的唇,立刻就明白自己大半夜扰人好事了。
十分惜命地先问了宛茸茸身体好没好,紧着就朝随疑说:“你那几十颗蛋,有几颗蛋孵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