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得罪了。”
他用手背抵开徐燕芝的?身?子,让她往边上靠,一步一步地走向桌案。
每一步,都踩在她颤抖的?心尖。
徐燕芝紧抿着唇,心道:要不算了,她已经帮崔决到?这里了,凭什么再帮他啊,又不是她把他叫这里来的?。
应该说,她凭什么要帮崔决啊。
但?也不中。不能让张乾和崔决闹掰。
唉,她太善良嘞。
“张乾。”徐燕芝先他一步走到?桌案旁,扳过板凳,还?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的?脸。
她学着他的?形式,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还?你的?。”
张乾的?眼瞳微微睁大,转过头,扶住徐燕芝的?腰,将?她从?板凳上扶了下来,“小心,你喝了酒。”
徐燕芝好?笑地说:“我又不会摔倒?要得了这么小心吗?”
她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他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在,她马上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要还?我?”他会错了意,老实巴交地说:“你不想等我了吗?”
徐燕芝赶忙摆手,脸颊滚烫:“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要走好?久,就带着我的?吻走吧,但?要记得再还?我喔。”
崔决在桌下听得一清二楚,他终于知道张乾和徐燕芝到?什么程度了。
他听见她亲他了。
【你还?没亲过徐燕芝吧,真可怜。】
你闭嘴!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握成拳,恨不得朝桌案砸去。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不是这样?的?。
他的?计划,本该让一切回归正规。
甚至他后来救了她,也只?换来一句假惺惺的?道谢。
表姑娘本就该一直心悦他。
他心上仿佛有一条细弦在不断地绷紧,藏在桌案下的?屈辱,滴蜡的?灼烧感,双目的?疼痛,统统化为越来越旺的?怒火,在琴弦断裂的?一瞬间,从?深处传来一声断裂的?轰鸣声——
崔决心脏一缩,视线一转,再拥有了“光明”。
他又跟前世的?自己交换了。
……
徐燕芝用一个吻化解了危机,对此她十分满意,并且沾沾自喜。
张五郎真好?,她想等他回来!
同?时,她的?心也跟着放松起来,她喜笑颜开,说:“你说的?动静是不是它们啊。”
她从?自己堆满杂物的?桌案上,抱出打整着十分暖和的?鸟窝。
里面两只?雏鸟一只?已经长出稀疏的?羽毛,另一只?像个毛球一样?,可爱极了。
看到?张乾,就冲他张开小小的?黄口,叫得可响。
“你忘了吗?我们一起养的?小鸟呀!我一般就放在桌案上,照顾地可好?了,再有半个月应该就能飞了。”她单手推着张乾这个高个子出门,“雏鸟要一个时辰喂一次食,不然会饿死的?。你有没有发现我这段时间都憔悴了?”
按照常理说,张乾是不可能被?徐燕芝推动的?,但?他因为一个吻,已经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了。
“还?是很好?看。”张乾边走边说,声音也染上了几分笑意:“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这不是平日也没事?做,教?习娘子觉得我顽劣,不教?我了。”
“你不顽劣。”
很美,很可爱,也很活泼。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你正好?来了就帮我个忙吧。”徐燕芝重新把鸟窝放好?,带着他从?耳房拿出一套锅铲,“我要熬一些米糊来喂它们,还?要去捉一些幼虫,你们这些贵姓郎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是不是没做过这些事??”
她这里距离膳房不近,晚上饿的?时候可没法解决,最?后她托人?去买了一口锅,时不时去膳房要点东西储存着,就放在耳房的?浴室中,烧水洗澡做饭两不误。
张乾没想到?徐燕芝在耳房中藏了一套如此烟火气,如此格格不入的?东西而感到?稀奇,不过他只?是为自己解释:“我没做过,因为这些不是我的?活。但?是我自幼学武,也会做粗活,我想试试。”
徐燕芝将?自己繁琐的?裙摆全部抓起来,捆在双腿上,蹲在地上,教?他煮粥,“过几日你去肃州了,说不定还?用得上呢,就是给灾民施粥什么的?,他们一定会记得你的?好?的?。不过你要记得是我教?的?喔。”
张乾看着她的?动作,点头道:“我会记住的?。”
煮粥这件事?,实在是简单。
阿爹去世之后,阿娘卧病在床,徐燕芝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粥,以至于现在她闭着眼都能将?这件事?做好?。
“正好?饿了,多做一点。”她添了一块柴火进去,“你饿了吗?我多放一点米。”
她心却飘着,他们都在耳房待了这么久了,崔决应该已经走了吧。
现在,窗户,大门,墙,哪里不都任他走!
待到?她们二人?端着两碗粥,和专门为小鸟准备的?米糊出来时,坐在石桌前许久的?人?闻声,也将?头偏向了他们。
风将?粉杏送到?了他的?发间,又悄然滚到?地面。
徐燕芝:……
崔决啊,崔决啊!!
她怀疑,他们煮了多久的?粥,崔决就在这里坐了多久。
她默念了几十遍浪费为耻,才忍住把粥往他头上暴扣的?冲动。
她偷偷瞄了一眼张乾的?表情。
很好?,看着更像煞神了。
双方看着都不急,只?有徐燕芝拼命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缓解气氛。
憋了半天,徐燕芝只?蹦出一个字:“哟!”
她觉得自己尴尬得脸都变形了,“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