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0章  朕只想要GDP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没了功名身?份,里正多得是办法拿捏他!

金裕想到此处,心头的不安便如同浪潮翻涌,看了眼旁边宛如木偶的母亲,他颤声道:“娘,我们还是搬走?吧……”

邹氏木然的转过头去,双目无神,语调宛如游丝:“我们能搬到哪儿去呢?搬家不要钱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初金裕中了举人,有多少人主?动上门送礼,今天就有多少人上门做客,话也简单:“从前借的那笔银子,您手头宽裕的话,赶紧给还上?”

金裕当然不想还,进了嘴里的肥肉,哪里能再?吐出去?

可是随随便便就能送钱投资的人,当然不会是乡间农夫,起码也是条地头蛇,金裕没了功名,他们有一千种办法叫他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趁早还上,这事儿就算结束了,要是想跟他们耍横的,他们比你更横!

金家孤儿寡母,又?跟西堡村人不睦,当然不敢迟疑,老老实实的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眼见着刚富裕起来的家庭马上破产……

至于搬走?,又?能往哪儿搬?

他们的名籍都在?西堡村,想要走?,必得经?过里正——可里正哪里是这么?容易松口的?

至于老家……

要不是在?老家混不下去了,谁会想背井离乡!

当年金裕的爹病重,看病要把?家底都耗空了,人也没救过来,以后留下孤儿寡母怎么?办?

金家人就想了个损法子——让金父去借钱。

亲朋好友,同村故旧,没有写借条这个事儿,尤其金父还算是个读书人,谁能想到他会赖账呢?

没过多久金父死了,被他借钱的人傻眼了,上门一看家徒四?壁,只留下母子俩哭得跟泪人似的,怎么?张得开嘴要钱?

算了算了,自认倒霉吧!

只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金父借了那么?多人,债主?们之间也不乏彼此熟悉的,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起来,可不就回过味儿来了吗。

能被金父骗的,只能是信得过他的人,如是一来,金家人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邹氏母子去给金父上坟,就发现有人把?金父的坟墓当成公共厕所?用了……

邹氏且气?且恼,心知已经?将人得罪死了,即便再?把?钱还回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儿,索性厚着脸皮忍了,到里正那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搞了母子俩的名籍出来,远走?他乡将户口落到了西堡村这儿。

他们这一走?也就是十几年,当年的债主?肯定?没死光,再?这么?灰溜溜的搬回去?

唾沫星子也能把?他们淹死!

走?,无处可去;

留,风雨加身?。

金裕母子俩进退两难,一夜无眠。

就这么?枯坐了一宿,到第二天,便有人来叫金裕,硬邦邦的丢下一句:“里正找你说?话!”就走?了。

金裕惴惴不安的去了,就见里正和气?的坐在?椅子上抽旱烟,见到他就笑:“小金来了?”

这会儿也不叫举人老爷了。

金裕脸皮一抽,又?不敢作色,头往下一低,客气?的叫了声:“张老。”

张里正就说?:“小金,可不是我难为你啊,只是你如今没了举人功名,名籍又?在?西堡村,按制每家抽一个男丁服役,你们家也只有你一个,你说?该怎么?办啊?”

金裕不由得将拳头在?衣袖中捏紧了。

服役……

从前这种琐事,都是姜家帮他打理的,要么?出钱赎买,要么?姜家父子代劳,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哪里做得了粗活?

真要是去了,备不住性命也得丢在?那儿!

金裕低着头,没说?话。

里正也没指望他说?话,自顾自道:“那我就把?你报上去了啊,回去让你娘帮着准备点干粮,过几天就出发吧。”

金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里正家。

只知道恢复意识之后,听见有人在?议论:“听说?姜家兄妹三个,都跟石公走?了?”

“是啊,真是好福气?!”

“那可是石公啊!”

姜家兄妹三个,都被石公收为弟子了?

连那个蠢笨无用的姜宁,都成了石公的弟子?

凭什么??!

妒火毫不留情的灼烧着金裕的五脏六腑,他被刺痛了。

周围人发现了他,嘲弄与?讥讽的目光瞬间将金裕包围,他几乎是狂奔着回到家中,狼狈的关上了门。

邹氏被儿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里正都说?什么?了?”

金裕这才想起自己要去服役的噩耗,一时之间,只觉天地之大,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金裕死死的咬住嘴唇,力气?之大,甚至咬出了血。

他恶狠狠的说?:“没有了功名,我们母子俩就是路边的野狗,任谁都能来踢一脚,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

邹氏耗费多年心血,才将儿子栽培出来,如今儿子前程一朝被毁,她更是不甘,闻言先是意动,继而黯然:“那可是石公啊。”

金裕发狠道:“这天下也不是石公说?了算的!”

他一把?抓住邹氏的手臂,语气?咬得很死,像是在?给邹氏鼓劲,更像是在?给他自己鼓劲:“我在?书院的时候,听说?司徒耿彰,向来与?石筠不睦……”

……

长安城。

“裴少监,再?往前走?三百步,就是西市了。”

引路的小吏满面殷勤,分外恭谨,不仅是因为这差事乃是上官分派下来的,更因为这位裴郎君出身?名门,年纪轻轻便因政绩斐然而被调任廷尉少监。

而这位裴少监生得一副好相?貌,矫矫不群,恺悌君子,即便是对待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吏,也都是温声细语,端方有礼。

他很乐意做这种差事。

裴仁昉谢了他,递过去一枚银角子:“我想自己逛一逛,不必跟随了。”

小吏有些迟疑:“这里边鱼龙混杂……”

裴仁昉道:“天子脚下,即便鱼龙混杂,又?能混杂到哪里去呢?”

继而向他点头致意,自己孤身?一人往西市去了。

这是裴仁昉的习惯。

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必定?先要往街头集市去走?动一二,听取民声。

不辨菽麦,不能治田,不闻百姓疾苦,又?怎么?能堂而皇之的盘踞在?庙堂之上?

裴仁昉正想往西市去,就听一个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老夫见你印堂发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只需花费二十个大钱,买下我这枚转运符,必定?能够逢凶化吉,免除灾厄——”

“老东西,滚!”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

老者的声音马上降了下去:“不买就不买,怎么?还骂人呢。哎,别?砸我的招牌呀——”

裴仁昉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弓着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神算子”布旗,旁边签筒也被打翻,签子撒了一地。

他暗叹口气?,近前去帮老者将散落一地的签子捡了起来。

老者赶忙道谢:“哎哟,谢谢谢谢,帮大忙了!要不说?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呢,我这几天腰疼,实在?弯不下去。我免费帮你算一卦,好不好?”

裴仁昉不接茬,反问他:“您多大年纪了,出门在?外,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老者嘿嘿笑了两声,比划了一个手势:“老夫今年八十有九了!”

然后不等裴仁昉反应过来,就叫住了过路的一对母子:“这位娘子、这位小郎,还请留步!”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道:“老夫见你母子二人印堂发黑,霉运罩顶,三日之内必有皮肉之苦、牢狱之灾!只需花费二十个大钱,买下我这枚转运符,必定?能够逢凶化吉,免除灾厄——”

裴仁昉满头黑线的听着,心说?不怪别?人掀你摊子,你这见谁都是同一套说?辞啊!

那对母子脚步匆匆,陡然被人叫住,听了这么?一席话,显然也颇觉晦气?,狠狠剜了那老者一眼,扭头便走?。

老者还在?叫他们:“别?走?啊,我算卦很灵的!连窦大将军都找我算卦——你们知道窦大将军是谁吗?那可是当朝皇太后的爹!”

那对母子走?得更快了。

老者徒生无奈:“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找死呢!”

裴仁昉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归置好的经?桶搁到他那张旧布上:“真看不出来,窦大将军还找您算过命呢?”

“是啊,”老者说?:“算过好几回呢。”

裴仁昉摇摇头,看他搁在?一旁的钱匣子是空的,料想今日还不曾开张,再?想到家中同样?年迈的祖父,不禁凭空生出几分感慨来。

他取出一枚银角子,递到老者手上:“老人家,骗人可不好。您也有了年岁,赶紧回家去吧。”

又?问:“朝廷每年给八十岁以上的老者十斗米,一石酒,肉一百斤,您都收到了吗?”

老者不答话,将那枚银角子收起来,说?:“他们不识货,由得他们倒霉去,你心肠好,我来给你算几卦吧!”

裴仁昉:“……”

大可不必。

紧接着就见老者端详着他,说?:“印堂发黑,霉运罩顶——你这个命,也不太好啊!”

裴仁昉:“……”

又?来了!

老者继续道:“你的命,跟刚才那位小郎有些像,只是比他还苦。他幼年便没了父亲,而你,是遗腹之子!”

裴仁昉悚然一惊。

因为他的确是遗腹子,生来便没见过父亲!

是巧合之下,被这老者蒙对了,还是此人的确有些本领?

“别?急,别?急,叫我再?看看……”

老者继续看着他,又?点点头,说?:“没错,你的命比刚才那个小郎要苦,他旬日之间,只有皮肉之苦、牢狱之灾,而你,却有杀身?之祸!”

然后取出一张符纸递给他:“带回去烧成灰,冲水服下。”

裴仁昉迟疑几瞬,到底还是接到了手里,又?踌躇着问:“如此,便可免除灾厄吗?”

老者先是点头,既而摇头:“只能免除杀身?之祸,后半生却要劳碌度日,不过,这也是求仁得仁。”

裴仁昉:“……”

裴仁昉不由得厚着脸皮问了一句:“难道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老者哈哈大笑:“自家事,自家知,你难道不知道祸事的根由,究竟来自哪里吗?”

裴仁昉心头一震,脸色顿变,回神之后,郑重向他行礼:“多谢老丈指点迷津。”

老者笑:“我不也是收了钱吗?”

然后便收了经?桶、钱匣,打算离去了。

裴仁昉怅然若失,追上去几步问:“以后我还能见到您吗?”

老者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不会再?见了。”

又?说?:“裴郎,要做个好官啊!”

裴仁昉赶忙应声,继而又?觉后背生汗:他怎么?知道我姓裴?

再?去找那老者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只有手里那枚符纸,提醒他并非是一场幻梦。

……

此时,朱元璋正在?上林苑bbq,冷不丁听空间里老伙计们道:“哎?白绢来了!”

朱元璋便支起了一只耳朵,听嬴政念给他听:“裴仁昉,本朝最年轻的新科状元,初为障南县令,考核甲上,迁凉州右曹掾史;考核甲上,又?迁决曹掾,以勤勉安民,明断狱案闻名,任期结束后调为廷尉少监,所?有人都说?,裴仁昉前途无量。”

“只有那位邪肆俊美的巴陵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伏在?他耳边说?:裴少监,我府上有个姓柳的接生婆,她告诉我,多年前裴夫人诞下的,仿佛是个女儿……”

嬴政将手中白绢丢开:“没了。”

李元达居然有点吃惊:“这世?界的女主?,看起来很正常啊!”

李世?民也很吃惊:“居然真的很正常啊!”

刘彻无语道:“女扮男装考科举,还在?朝堂混的风生水起,这正常吗?”

再?一想上个故事里的先帝跟他的好大女,他马上改口:“好吧,不能再?正常了!”

嬴政也不以为意:“才干这种东西,哪里分男女呢,有能者便可用之。”

几个人挨着点评了几句,忽然察觉到空间外老朱一直没说?话,齐齐转头去看,就见朱元璋坐在?烧烤架前,双目发亮,魂游天外,隔了几瞬,猛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很能干活……身?份还有瑕疵……以此为由不给她发俸禄了……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敲诈一点,让她付费上班……”

皇帝们:“……”

付费上班……

真是资本家看了落泪,犹太人看了下跪,比尔盖茨看了连夜拉着巴菲特买醉!

嬴政都沉默了几秒钟:“老朱,别?这样?。”

李世?民:“你做个人吧!”

李元达:“老朱你这样?迟早被挂路灯!”

刘彻擦了擦汗:“格局小了——凭着咱老朱这本事,挂路灯上也能偷人家两度电!”

朱元璋若有所?思:“还有这个世?界的男主?,你们觉不觉得他……”

刘彻皱眉:“很油?”

朱元璋:“不,有点本事。”

皇帝们面面相?觑。

朱元璋:“裴仁昉能藏住女子之身?,科举为官多年不露马脚,裴家肯定?是出了大力的,可即便如此,都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李世?民感慨道:“巴陵王的手下有点本事啊。”

嬴政记起上一世?的剧情来:“他是皇室宗亲啊!”

李元达警惕道:“这人有问题,得查!”

朱元璋立即拍板:“决定?了,把?他抓起来打工!干不好就干掉他,干得好就榨干他!!!”

刘彻:“……”

一句骚话憋在?嘴边。

其余皇帝们:“……”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朱元璋兴奋的声音响起:“女人是老虎,婚姻是坟墓,只有同僚之情永流传!本朝七十岁致仕,只要他能活,至少能再?跟他的裴少监相?亲相?爱五十年!”

巴陵王:?

栓q,有被感动到!

……

“海阳侯裴仁昉,是明宗皇帝太傅裴显的孙子,世?祖皇帝司空耿彰的弟子。”

“裴仁昉少年状元及第,自请离京前往偏僻的县府,当时的人知道这件事,都称颂他的德行。此后数年,每一次考核都是甲上,政绩斐然,明断如神。”

“后来世?祖皇帝继位,裴仁昉被右迁入京,为廷尉少监,恪尽职守,孜孜矻矻。”

“当时廷尉散值的时间是申初(下午三点),裴仁昉说?:“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官员怎么?能不这样?呢?于是每天直到日落才离开官署。世?祖皇帝褒赞他的勤勉,后来,朝廷便将散值的时间改为日落时分。”

——《旧昌书-裴仁昉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