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李林甫端着茶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才几个月,他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不少,清容也更清癯了。
现在人人都只看到他权倾天下,风光无比的一面,又有谁知道他有多辛苦呢?
为了得到皇帝的宠信,他日理万机,夙兴夜寐,把国家军政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同时还要耗尽心血来对付太子,以免将来受其反噬。这事事都要耗费心血,鬓边白发不增多才怪。
在李林甫面前,龚少辞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暗暗咽了几下口水,平顺了一下心跳。
却听李林甫说道:“董延光的奏疏,本相看了,这其中颇有矛盾之处。他既声称王忠嗣与李昂虚报战功,却又说吐蕃遭到重创,正是夺回石堡的最佳时机,对此,你何以解释?”
龚少辞为之一窒,他暗暗一咬牙,壮着胆子说道:“回相公,董副使只是依据事实,如实上奏而已。李相公是千古未见的贤能宰相,所有的矛盾到了李相公这里,相信李相公都能轻易捋顺……”
李林甫双目之中,突然精光大盛,如两柄利剑直刺龚少辞身上。
龚少辞心头一颤,说到一半的话再也接不下去。直到李林甫收回目光,龚少辞才感觉身上一轻,背上竟已微微汗湿。
李林甫继续喝着茶,为了提神,他现在一日也离不开“明前玉女”茶了,那缕茶香在书房里弥漫着,过了须臾,他才徐徐说道:“那李昂带五十轻骑,深入吐蕃,破伏俟城,生俘吐蕃大论莽布支,可是事实?”
龚少辞不敢再隐瞒,连忙答道:“回李相公,确实有消息传来说伏俟城被焚毁了,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被焚毁,谁也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吐蕃大论莽布支确实已经被俘回了陇右。”
“李昂与那什么苏毗公主有勾结,这可属实?”
“回李相公,这应该属实。李昂此人,身世如谜。去年春,李昂被剑南野戎城的守军以吐蕃奸细抓回,在此之前,谁也没有见过他。
被野戎城守军抓回之时,李昂身上带着一把金刀,金刀上铸有‘苏毗卓玛’四个吐蕃文字。这次李昂领五十骑深入大非川,在那位卓玛公主五千骑兵围剿之下,竟能安然无恙,据说其间李昂还与那位卓玛公主私会过,具体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龚少辞添油加醋,处处映射李昂是苏毗部奸细,极尽诋毁之能。
李林甫听了大为意动,只是表面上还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对他来说,李昂还是其次,关键是王忠嗣。
现在吉温等人在地方上搜集了大量的罪证,却仍然奈何不了李亨,如果能从王忠嗣身上着手,机会就大多了。
王忠嗣虽然深得圣宠,但身兼四镇节度,兵权过重,本就是人臣大忌,如果有证据证明王忠嗣与李亨暗中勾结,图谋篡位,那就好了。
在这个时候,董延光无疑是上天送给他一个机会。李林甫和龚少辞又密谈了一会儿,最后对他说道:“你回信告诉董延光,让他放手去做吧,朝堂之上,自有本相为其说话。”
得了这句话,龚少辞大喜,连忙起身拜道:“卑下代董副使谢过李相公,李相公栽培之恩,董副使定会牢记在心,容后再报。”
龚少辞退出之后,李林甫当即着人准备车马,入宫求见皇帝。
李隆基现在就像个初恋的少年,对杨贵妃迷恋不已,政务几乎全交给李林甫来处理。
不过对于开疆拓土,却仍十分热心。他让战功显赫的王忠嗣坐镇陇右,本来就是对付吐蕃。一听说事涉吐蕃,李隆基便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接见了李林甫。
李林甫深知皇帝想要的是什么,参拜过后,立即说道:“陛下,据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所奏,吐蕃大将达扎路恭率五万大军入犯陇右,为董延光所败,达扎路恭丢下辎重,大败而归。加上吐蕃君臣不和,相互倾轧,尺带珠丹正在对大论莽布支一族大肆清洗,致使吐蕃人心惶惶,士气全无。董副使以为,现在更好的是重新夺回石堡这个战略要冲的最佳时机。”
李林甫刚说到这,李隆基便不禁龙颜大悦。
现在,大臣们上奏国内一片歌舞升平,百姓富足,国库充盈。国家已经治理得如此之好,对他这个皇帝来说,还能给他龙冠增辉的就是开疆拓土了。
听了李林甫的奏报之后,李隆基立即召集大臣,商讨攻打吐蕃的事宜,竟是一刻也不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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