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一声叹道:“让公主见笑了,我的字确实上不了台面,小时候我跟着先师四处漂泊,饥一顿,饱一顿,没钱买笔墨,先师教我识字,都是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来的。这两年才有机会使用笔墨。”
他这么一说,王维才稍为释然。
玉真公主心有同情,同时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生活。
别看她出生在皇家,但小时候武家当权,大肆迫害李氏宗室,她父亲李旦被迫两让皇位,她的生母被迫害致死,连尸骨都找不到;
她们早年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虽然不至于象李昂一样吃不上饭,但生命时刻受到威胁,日子并不比李昂好过。
想起这些,玉真公主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慨,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让人送上茶来,和李昂闲聊起来。
李昂已经从李腾空嘴里探知,玉真公主这次见他是因为外间传言他是嫡皇孙的原因,大概她是帮着皇帝多了解一点情况,以定真假吧。李昂故作不知,和玉真公主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
果然,玉真公主不久便将话题转到他的身世上,和声问道:“外间都在传说你在陇右大败吐蕃的事迹,这些事,我一个出家人不感兴趣。但眼下又有传说你是我那侄儿的孩子,我便不能不问问了。”
李昂一听这话,立即正色地说道:“公主殿下,外间的谣言岂可轻信?我一个从小游离失所的孤儿,怎么可能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外间的传言,实因王忠嗣而起,前两日在朝堂之上,王忠嗣受众多御史弹劾,他大概是被逼急了,所以想以此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而已。”
玉真公主神色平静地说道:“王忠嗣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再急,也不会信口开河。”
“这……”李昂这下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
玉真公主接着说道:“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想起了谁吗?”
李昂老实地摇头道:“下官不知。”
玉真公主却没有直说自己想起谁,而是接着说道:“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和我说说吧。”
她的态度,就象对待自家子侄辈,没有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态,倒象是自家人在拉家常。
李昂按照以前的说词,把自己所谓的经历又简略地说了一遍,想就此应付过去。
结果玉真公主却没这么好打发,她听完之后,开始往细里问,比如以前都去过什么地方,有什么见闻,甚至去过那些城池有几个城门都问到了。
李昂回答起来看似很随意,实际很谨慎,侃侃而谈时尽量避开州县,虽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马脚,但玉真公主听了之后,还是有些怀疑。
“公主殿下,我十二岁之后,便随我那先师归隐四姑娘山了,以前的事,由于时日久远,加上年纪不大,难以事无巨细记得。不过有一点,我想再次强调一下,公主殿下不必费心了,我和大唐皇家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外间的传言实不足信。”
李昂不管在什么场合,一率否认自己和皇室有关系,他这态度反而让玉真公主放心多了,李昂自己并不承认和大唐室有血缘关系,态度坚定,照此看来,他就没有必要说假来说骗人了。
只是当年她是看着废太子瑛长大的,李昂的模样,确实有些神似当年的废太子瑛。而且那枚玉扳指已经查明,确实是废太子瑛当年之物。两想印证,如果还说这是单纯的巧合,就教人难以置信了。
只是如果李昂真是废太子瑛的孩子,又为什么会被遗弃在剑南那么偏远的地方?
见玉真公主还有疑虑,李昂索性说道:“公主殿下如果是要查我是不是和皇家有关系,那大可不必再费这个事,我就是一个从小被遗弃在路边的孤儿,不可能和皇家有任何关系。公主若没有别的事,那李昂就先告辞了。”
玉真公主露一抹苦笑道:“李昂,你是不是对当年三庶人之事,还耿耿于怀?”玉真公主觉得,大概是这个原因,让李昂对和皇家扯上关系很反感。
李昂神色一变,立即正色地说道:“公主殿下,冒充皇家血脉那可是死罪,李昂再次声明,我只是一名弃婴,和皇家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和圣上自然会查,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便一味的否认,是否已经打算拒绝认祖归宗了?”玉真公主说到这,微微蹙起了眉头。
“下官没那个意思,只是下官认为,自己不可能是皇家血脉,公主您自己想想,如果我真是皇家血脉,怎么可能被弃于唐蕃交界的荒野?这根本说不通。”
“如果你的母亲是吐蕃苏毗部的卓玛公主,或许那就说得通了。”
“公主,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