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在面对李昂时,自己似乎特别容易愤怒,甚至失去理智。哥舒翰突然想起李昂说过的一句话来:一个人的愤怒,往往是源于对自己的不满或者不自信。
现在细想来,自己在李昂面前突然容易冲动,岂不是一种不自信的体现?
李光弼见他若有所思,认为是自己点醒了哥舒翰,便接着说道:“哥舒大使身为陇右主官,就应该有主官的气量,然而你一遇上李昂就变得特别冲动,乃至有今日之辱,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古人诚不欺我也!事到如今,哥舒大使再带人去拿李昂,即便你把李昂杀了,也难以再挽回自己的威望,相反,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被动。”
李光弼的话越来越刺耳,哥舒翰也越听越反感,他寒声道:“李光弼,照你的意思,我堂堂节度大使被人逼进粪坑里,便就此忍气吞声,不与计较了?真是岂有此理!滚开!”
“哥舒大使真想错上加错吗?李昂有圣旨在身,全权负责对吐蕃的交涉和离间,如何接待吐蕃来使,确实在李昂职权范围之内,他把吐蕃使者扔进粪坑里,是非错对,自应交由圣上及朝廷来公论,你强行阻止,本已是越权,紧接着恼羞成怒,先拔刀相向,械斗之中你被踢中,失足掉入粪坑,你道这完全是李昂的错吗?
再者说了,李昂又刚大败吐蕃,夺取了大非川等大片土地,圣上接到捷报,必是龙颜大悦,对李昂赞赏有加。另外,哥舒大使别忘了,朝中还有右相李林甫在力挺李昂,这件事经李林甫上奏到圣上面前时,一定会变成你哥舒大使忌妒李昂功战功高于你,你因而蓄意挑衅,引发冲突,最后,所有的不是一定都会落到你头上。”
李光弼的话,就象给哥舒翰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心头熊熊的怒火一下子几乎被浇灭了。上次回京受封,对京城的形势他了解得比李光弼还深。
可不是,现在京可谓是李林甫只手遮天,连战功赫赫的王忠嗣也因与李林甫不合而险些冤死狱中,堂堂的太子被李林甫打压得朝不保夕,战战兢兢。
而他为了救王忠嗣,本来就得罪了李林甫,如果与李昂的冲突进一步扩大,岂不正好给了李林甫可乘之机?到时自己还会有什么果子吃?
然而要是别的事情,哥舒翰也就忍了,可这回当众被李昂逼入粪坑,要是不找回个场子,以后他又怎么还有脸在陇右呆下去?
心里那难言的痛苦,让哥舒翰五官一阵阵的扭曲,对他来说,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忍不住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真让我哥舒翰忍下这样的耻辱吗?不!我一定要杀了李昂那贼厮鸟!”
李光弼见他还是犹疑不定,便接着劝道:“哥舒大使,要相信李昂并不是蓄意要把你逼入粪坑,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棘手之事。现在他一定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补救此事造成的影响。在这当口,对于哥舒大使你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把难题留给李昂,让他先伤神去吧。再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哥舒大使真的想杀了李昂,又何必图一时之痛快,马上去找李昂拼命呢?”
“说得轻巧,换了是你,你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吗?”
“我肯!”
“你!”
“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去,不但杀不了李昂,反而会让主动变成被动。”
因为预计哥舒翰随后会作出激烈的反应,伍轩已经派人去通知李晟、华秋、慕容和顺等人早做准备了。李昂的官邸里,更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只是预料中的事情没有到来,哥舒翰并没有带着人马很快杀过来,对此就连李昂也觉得有些意外。“南门!派人去打探哥舒翰的动静没有?”
“郎君,已经派人去了,使牙暂时没什么动静。”
李昂吸了吸鼻子,喃喃地说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哥舒翰屎吃多了?”
李昂并不太害怕哥舒翰,哥舒翰真要来打自己的话,除了他那些亲兵,恐怕指使动多少人。就算碍于军令,士兵们来了,但又有几个会真的出力呢?
不怕归不怕,事情闻成这样,终究是要解决才行,他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对伍轩说道:“南门,你亲自跑一趟使牙,就跟哥舒翰说,把他踢入粪坑这事我是无心的,如果他肯原谅,我愿携酒去向他赔罪……嘶!不行,不行,要不我也来个负荆请罪,显得有诚意些?不妥,不妥,万一哥舒翰觉得我是服软了,岂不得寸进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再者说了,这样也难以消除哥舒翰被踢入粪坑所产生的臭名啊!”
李昂说到一半,就负着手转过来转过去,象只热祸上的蚂蚁,这事情真不好解决啊!
突然,李昂一击掌,叫道:“有了,南门,有了,周瑜打黄盖,哈哈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