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到的门的厚度，是因为这道门……被强大的力量破开了。

周围的场景也浮现出来了——这里的确是一栋科技大楼。

它们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二十四层，白雾注意到，在二十四层的入口处，这些血管也好，藤蔓也罢，总之如同条状的黑色物体，还在不断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精锐短刀：恶堕必须死。攻击力+9，可升级，持久度20/20。无法出售。】

“人命关天，先救人再说。”

“是的，在你看来这些话都是假的，因为谢英杰的离开，让你看到陶先生的构思迟迟无法达成。你对井六的预言持有怀疑态度，你认为那只是一个稳住你的谎言。2127年的时候，高塔即将封闭，在你看来那座塔一旦完全关上，万事皆休。”

整个神塔，就是一重他对那个预言的隐喻。

白雾很坦然的说道：

恶堕永远不会被驱逐，人类也永远无法再从高塔里走出来。

五九点点头：

“你也一样，万事小心！”

哪怕这一切，并不是井四的本体，本体去了何处白雾不知道。但井四的这颗心，确确实实是白雾见过的，最为强大的扭曲之源。

“这些话曾经一度是你的信念支柱，是你守住本心的锚点，在2115年，你和井六能够前来灯林，自愿被研究，就代表着你们内心至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

白雾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道：

“我们现在面临二选一的难题，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要么救人，要么杀死大boss，队长你认为该怎么选？”

“以队长现在的武器耐久度来说，就算总部的怪物，也能一刀毙命，队长你需要计算好路线，击杀恶堕的时候，确保自己杀的都是必须要杀的，你的属性远远高于我，一定不会有问题。”

白雾说道：

这个地方自然不是灯林市。

毕竟没有无限金币，所以货物有限白雾也能接受。

普雷尔之眼的备注，表明了游戏里强化武器，的确能够增强武器的真实属性。

这颗内心里所蕴含的希望……越发的黯淡。

【恶堕必须死，一把能够对弱小恶堕产生破甲和腐蚀的武器，哦，这把对恶堕充满了恨意的武器，似乎变得锋利了一些。】

这一句发问，让整个二十四层的戾气，瞬间消散了许多。

但并不是灯林科技总部，真正的灯林科技总部，是黑色区域，而这里是曾经陶先生待过玄回市。这是2115年，陶先生和谢英杰一起上班的地方。

井四有些困惑。

只是这些记忆如今……对于情绪残缺的白雾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锋芒。

它感受着与井四一样的症结，一样的痛苦与绝望，但同时，它也还有着井四在灯林科技总部时，种种美好的品性，这颗心的深处，还有着井四所竭力想要留住的善念与希望。

二人分道扬镳。

这次商人可没有再给白雾什么好东西。他走的极为利索。

怨气……

而如今过了十三年，井四变成了二十五岁。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高塔这样的生存环境，为什么会有队长你这样正义的人。”

既然是最后的大决战，而且还是二十五分钟限时任务，这个任务忽然弹出来，意味着他已经找到了能够通关的所有线索。

“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井四的咆哮让那些黑色经络瞬间如同蛇一般鼓动起来。

五九相信白雾的判断，哪怕井四似乎该比二十层的恶堕们都要强大，但既然白雾这么选了，他便不去质疑。

“科学家们则一样会困在二十层，不知尽头，直到有人进入了十六层，启动了游戏。下一次循环又将开始。”

“但你错了。”

“现在的队长很强大，不选择击杀怪物么？”

五九还是没太懂，白雾为什么这次不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雾与五九来到了十六层的门口。

【井四，攻击力：9999，防御力：9999，生命力9999。】

井四的眼里浮现出惊骇。

五九听出来了，问道：

“你是打算独自面对井四？”

现在白雾猜测，要么击杀井四，让区域不再危险，要么营救科学家，让他们与谭蕾团聚。

“你……”

所有怪物都聚集在了第二十层，而更高的层级，它们去不了。

它在这场游戏里，给了许多的暗示……尽管这些暗示就像希望与绝望一样，一个只能隐晦的藏着，飘摇欲坠，一个则越发肆无忌惮的扩散着，无休无止。

更让白雾惊叹的是，矮哥现在手里的这把刀，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神器。

白雾不为所动，说道：

五九越发疑惑，白雾则加快了语速交待：

“接下来我要说的很重要，队长你一定得全部记住。”

“没错，我负责杀boss，队长你负责救人。”

谭蕾，莫承，陶先生的回忆录，都在提及一件事，井四变得暴躁。而如今白雾也感受到了，这个被“井水”洗礼过的存在，到底是活在怎样的痛苦中。

井六变成了欺骗他的人，这些科学家们的努力都变成了笑柄。他在绝望之际，扔掉了自己的心，最后彻底的归于黑暗。

“你不拿着？”五九很奇怪。

正如白雾所判断的，这栋总部大楼，从十六层后，基本就没有遇到任何怪物。

白雾竟然走到了黑色经络的深处，与漆黑的脸只有三步之隔。

而普雷尔之眼给的关于井四的备注——

五九还不清楚井四是谁，但他能猜到，既然是任务要求击杀的，显然和这些路上遇到的恶堕，不是一个等级的。

“没有未来，没有救世主，陶先生和科学家的努力都是白费，人类不可能再从高塔里返回这个世界，你在这样的狂躁中，丢失了越来越多的本性。也在这个过程里，你犯下了一些错误，因为这些错误，你又越陷越深……井六口中的预言，让你觉得更加虚假。”

井四的脸浮现出痛苦与挣扎。

……

“交易之前，我有个问题，黑金岛在哪里？”白雾问道。

一颗心……

在无尽的怨气里，白雾不自觉的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

“预言是真的，井六也没有骗你，救世主是真实存在的，他也许已经出现了，也许还在等待着时机，井六所看见的未来，陶先生所期盼的未来，必然会到来！”

“等级强化呢？”

整个游戏过程，也都是他的症结！

但这一切不是来自于商人，而是来自于区域的创造者井四。

但凡对方说出了“不可能的”四个字，白雾就知道，这是他的回合了。

“不要乱跑，不准离开十六层。”白雾最后叮嘱。

就像是一道天光瞬间冲破了无尽的黑暗，白雾原本的身体，已经被重重叠叠的黑色物质缠绕住，却又在这一刻，露出了一部分身体。

现实反而越发接近预言里，那个让人绝望扭曲的世界。

“看来你已经没有了金币，那么~再见！”

白雾在想，如果没有矮哥的参与，自己作为单个玩家挑战，那么游戏应该是另外一番场景。

“终有一天，我们会从高塔里回来，这些占据着我们领地的恶堕，会被我们一个不剩的驱逐出去！”

所有的细节都被白雾串了起来。

商人果然已经在等他们了：

“哟嚯嚯嚯嚯，小家伙们，你们积攒到了金币吗？这可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们提供物品了。”

黑色的血管，或者说黑色的藤蔓，经络。

但七百年来……内心的症结一直在等着有人告诉它——预言是真的，救世主是存在的。

比如门。

无数声“救我”响彻在这间屋子里，重重叠叠，语气竟完全不同。

“所有的线索里都提及到了一件事，你变得越来越暴躁。我想这并非是你的本意，只是被井水洗礼过，让你的意识变得狂躁起来。”

无法让那些真实活着的人类，变成游戏里的npc，也无法操控整个区域所有的恶堕。

“再来一张。”

他的语气忽然间有了一丝悲悯：

“七百年来，你困在症结里，有不自量力的贪婪者，以为能够靠不断堆叠战斗力，一次次挑战你，也有善良正义者一次次救出科学家。但是谁来救你呢……井四？”

五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白雾继续说道：

井四甚至能够从白雾愤怒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错愕的照影。

营救谭蕾的任务，其终点在于哪里白雾也不清楚，救下这个女人后，任务没有提示结束。

那些如同黑色藤蔓一样缠绕着白雾的物质，宛若飞灰一样被风拂去。

“你这样强大的存在，我根本没有想过击杀你，我就算有无数的复活币，陪你永生永世都耗下去，也没办法在这场游戏现有的资源里，找到能够杀死你的办法。一定有人这么试过，但结局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白雾在见到红殷本体的时候也遇见过。

但它还是想要听到，有个人告诉它，井六的预言是真的。

“救世主是存在的，陶先生的努力没有白费，人类不会永远的困在高塔里！躲进高塔也许是对你们的背叛，但我们是不会屈服于那座塔的，七百年的时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出去！也一直在变得强大，我们已经找到了能够对付恶堕的办法！而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前面只有两个案例参考，但只要是关于救人的任务，一旦失败了，整个游戏就失败，所以我们要做的，要么不救，干脆不接这个任务，接了就得确保他们活下来。”

“还剩六张。”

“你做错了选择，准备好承受死亡了么？或许我可以将你变成这座城市里的一部分。”

白雾直接升级了恶堕必须死。

一瞬间，白雾看到许许多多的幻象，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白父拿着银针，和蔼可亲的对他做着各种残忍的事情。

“救我？”

“救人。”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即便像素画风，那张脸也能隐约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脸。

而这颗心，保护了这个区域的人类七百年，虽然这些人类……是以npc的方式活着。

最后的最后，白雾没有看到任务完成的提示，而是看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看着斑驳的墙壁，他对着已经消散为烟尘的井四之心说道：

“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