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人,尤其是他这么突然的辞职,又这么不合常理的消失,就更是让人忍不住值得怀疑了。
席闵卿看着?席朗查到的资料陷入沉思。
他其实早有预感的,不好的猜测也有,显然,他现在已经逼近真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些退却了。
心里其实隐约的知道原因所在,可却不敢去细想,他甚至本能的逃避这个问题。
“你别担心,” 席朗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安慰道,“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有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不想席闵卿听?完他的安慰脸上竟然诡异的有些怒气,“我不需要!”
席朗:?
“抱歉,”席闵卿发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故意的。”
席朗也不怪他,“你是不是在害怕?”
席闵卿一?僵,事实上他确实有些怕。
怕找错人,也怕他追寻的真相太残忍,他更怕……如果真相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他以?后?如何面?对席朗?
一?想到这里,席闵卿就有种心梗的错觉,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没有,”席闵卿根本不愿意承认,“我只是觉得,剩下的我自己查就够了。”
“那怎么行?”都到最后?关键时?候了,席朗不在他身边看着?怎么能放心?现在黑化进度基本维持在60%左右,已经很危险了。
席闵卿望着?这位全身心扑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完全忘了这个结果可能对他自己的父亲很不利。
“席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席闵终于脱口而出。
憋了太久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席闵卿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不自觉紧绷着?身体,生怕席朗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来他招架不住,却不想……
席朗猛然僵住,然后?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这么不顾亲爹一?反常态的去帮席闵卿,明显很不合常理,而且这席大少以?前的风评又太差,也难怪席闵卿会这么误会了。
是了是了,难怪这段时?间席闵卿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还莫名的抗拒自己,原来原因在这儿啊。
“没有!”席朗立马矢口否认,“绝对没有!”
怕他不相信还继续解释,“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是我弟啊,你觉得我是那么禽/兽的人吗?”
席闵卿唇角微抿,淡蓝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审视,还有些席朗看不懂的神色,半晌才听?他幽幽的吐出几个字。
“没有最好。”
席闵卿最终没有阻止席朗一?起去,但?那天?谈话之后?,席朗就发现席闵卿明显变得更沉默了,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但?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已经逼近真相,又不是没心没肺在这种时?候还能开心起来。
当?然,主要席闵卿就是这样的性?格。
两?人以?出差为由先到的s市,入住s市最大的酒店之后?,第二天?天?不亮两?人就偷偷离开了酒店,随后?驱车前往胡友彬所在的那个小城。
找到人的时?候,两?人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以?前竟然是一?个律师。
只见一?个又胖又秃的中年男人在一?间一?二十平的炒面?馆里忙碌着?,男人系着?围裙不断穿梭着?,一?边炒着?面?一?边应着?点餐的客人,同时?还要负责端面?,收钱,全都一?人包揽。
整个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似乎生意还不错,他看起来熟练得不得了,丝毫联想不到这人西装革履与人辩论的律师模样。
席朗两?人虽然穿着?休闲的衣服,可两?人这长相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容忽视,更不要说进入这种小店吃面?了。
于是他们两?人拉开不太干净的塑料凳子坐下的时?候,店里基本所有人的视线都围了过?来,除了老板。
席闵卿面?不改色,席朗更不在意,倒是在席闵卿诧异的眼神下,席朗熟练的找老板点了两?份炒面?。
“再加两?个煎蛋,老板。”
“好嘞。”
老板答应着?却忙的连头都没抬,席朗已经熟练的用手机付了钱,直到在席闵卿身边坐下。
席闵卿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你倒是不嫌弃。”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他怎么觉得自己越相处越不了解这个人。
席朗咧嘴一?笑,凑近他才小声解释道,“你看这么多人,说明应该很好吃。”
席闵卿有些不自然的稍稍退后?了些,席大少灼热的气息都喷在他耳朵上了,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烫,只觉得耳朵有些热。
“不要靠我这么近。”
席朗:……
又是被?席大纨绔风评所害的一?天?。
不出所料,胡友彬做的炒面?还真不错,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席朗吃得津津有味,席闵卿就斯文了许多,眼角扫到席朗的吃相,脑中不自觉回想起他们去肃河镇的那天?,席朗蹲在地上吸溜方便面?的样子,也是这么的接地气。
糟糕,席闵卿忽然郁闷的发现,不知不觉间他跟这个人之间的记忆真是越来越多了,明明他们以?前的十多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两?人吃完面?就找了个地方休息,一?直等到中午过?去,胡友彬的炒面?店里基本没有什么客人了,这才再次走进去。
当?时?胡友彬正在大口大口吃着?隔壁店买来的红烧牛肉盖浇饭,一?抬头就见这两?人。
毕竟长相气质都太过?耀眼了,他中午就是随便那么几眼就记住了,但?此时?这么仰头看去,他的视线却猛然愣了一?下,就那么直愣愣的定在了席闵卿身上。
“老板,不介意我们坐下来聊聊吧?”席朗没有错过?老板的表情。
“啊不、不介意,随便坐。”
老板刚要起身,坐在他对面?的席闵卿就率先开了口,“我们不吃面?,老板,我们找你有别的事。”
席闵卿声音清冷,胡友彬只得狐疑的坐下来。
然而席闵卿再次开口,胡友彬却面?色大变,再也坐不住。
“老板,您认识一?个叫封子瑜的人吗?”
席闵卿面?色平静,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锐利的审视,尤其是“封子瑜”三个字他说的尤为清楚。
“不,不认识,”老板几乎想都不想就立马摇头否认,“你们找错人了。”
席朗两?人对视一?眼,这欲盖弥彰的样子,不就刚好说明他们找对人了吗?而且他越是这样回避越是说明当?年的股权转让有问题。
“胡友彬,”席闵卿冷静的喊出老板的名字,“二十年前你是一?名律师,在川瑜上班。”
胡友彬顿时?浑身僵直,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席闵卿继续,“川瑜两?个创始人,一?个是现在席氏集团董事长席贺川,还有一?个就是二十年前出车祸去世的封子瑜。”
“当?年封子瑜意外?车祸,临终前将股份转让给了他的好友兼合伙人,席贺川。席贺川因此成为川瑜的唯一?掌权人。”
“不久后?,席贺川将川瑜更名为席氏集团,从此飞速发展,短短二十年就跻身国内五十强大企业。”
“而作为当?年股权转让见证律师的你,却在川瑜更名三个月后?突然辞职离开了席氏,从此人间蒸发。”
席闵卿面?无表情的叙述着?,“你可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友彬却打?死不承认,然而他眼神闪躲根本不敢跟席闵卿锐利的眼睛对上。
“股权转让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辞职?又为什么躲到这种地方?”
“不知道,我不知道……”
“还有,你偷偷交给m市公证处保存起来的那份转让书是不是就是当?年的股权转让书?”
席闵卿的气势逐渐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胡友彬光秃秃的头顶上都莫名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够了!”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都说了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再说了你们是什么人?警察吗?有什么资格盘问我?”
席闵卿抿着?唇眼色阴沉,但?胡友彬显然是恼羞成怒了,当?即就推着?他们让他们离开。
“走!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席闵卿咬着?牙很不甘心,这时?候在一?旁的席朗突然幽幽的盯着?老板来了一?句,“胡友彬,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席闵卿一?下get到了席朗的意图,于是他给老板解释道,“他是席氏集团的大少爷,席朗。”
胡友彬果然怔住,席朗继续幽幽道,“我爸就是席贺川。”
胡友彬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但?最终他选择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
席朗看着?他,“我知道你有顾虑,但?你放心,没人知道我们来找你,我们也只是想知道当?年股权转让的一?些细节,还有一?些关于封子瑜的事。”
胡友彬还是不发一?言,对他们很是不信任的样子,席朗又道。
“我们既然能无声无息找到你,也能把你现在的地址放出去,你觉得我爸会不会也在找你?”
“你——!”胡友彬差点脱口而出,你果然不愧是席贺川的儿子,但?及时?忍住了,不过?也不再咬死不认,“这些事,你不应该去问席贺川吗?还有谁比他更清楚?”
席朗笑了笑,“你果然是当?年那个律师。”
胡友彬黑着?脸也不否认了,但?多余的还是不愿意说,“你们要问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小的律师,听?老板的话做事,你们就算威胁我也没用,我反正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也算过?够了,无所谓。”
席朗冷笑,“真无所谓你为什么要躲?”从一?个风光无限高收入的大律师,躲到这种小县城里整天?油头满面?的做炒面??“况且你真的孤家寡人吗?”
“听?说隔壁炒饭店的老板娘对你不错啊,她老公死了五年了吧?女儿好像刚刚上大学……”
“你,你简直……”
胡友彬再次被?席朗激得站起来,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简直无耻!”
别说胡友彬震惊,就是一?旁的席闵卿也是诧异的看着?他,倒不是震惊他的无耻,他是诧异这人什么时?候竟然将这些东西都查清楚了?
虽然手段卑劣了些,但?好在很奏效。
显然,这胡友彬虽然躲在这里一?二十年了,但?他是随时?关注着?席氏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清楚席贺川的这个纨绔儿子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就不是个好人啊。
一?个坏玩意儿,跟他爹一?样,所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毫不怀疑这大少爷对他的威胁会兑现。
所以?胡友彬不能不妥协,但?他疑惑的是,这纨绔大少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抽了,怎么会来查自己的亲爹呢?
“你不要伤害他们。”胡友彬无力道。
“你告诉我我们想知道的,我就不伤害。”
席闵卿:……
胡友彬当?年确实在场。
他是在川瑜成立几年之后?才加入的,当?年川瑜发展势头特别好,但?很多同行还是更愿意进入律师事务所,或者更有资历的大公司,他却看好川瑜。
果不其然,在他加入之后?几年时?间,川瑜就跟坐火箭似的一?路飞速发展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公司,而且发展的势头眼看着?有越来越猛的趋势,未来前景一?片大好。
却在这时?候,川瑜的两?个老板之一?封子瑜出了车祸,一?起出车祸的还有他的妻子。
据说,是在去幼儿园接他们三岁的儿子的路上出的车祸,就在幼儿园大门?口不远处。
席闵卿只觉得整个人血液都凝固了,脑子短暂的陷入空白,耳中也是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直到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安抚,他这才稍微回神,胡友彬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中。
当?时?两?人是一?起被?送往医院的,虽然医生极力抢救,但?封子瑜还是没能坚持到第二天?,当?晚就去世了。
令人惋惜的是,第二天?他的妻子也去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席朗发现席闵卿桌下的双手不自觉死死扣住桌腿,像是要把那里生生扣下来一?块似的,泛白的指节整个儿都在微微颤抖,席朗想都没想就把手再次放了上去。
他安抚的捏了捏席闵卿泛白的手指,在他放松之后?才将的手从桌腿上拽下来,席闵卿却跟没有感觉似的,只是僵着?身子紧紧盯着?胡友彬。
在医生宣布抢救无效之后?,封子瑜有短暂的清醒,胡友彬就是这时?候被?叫到医院病房的。
当?时?封子瑜伤得极为严重,席贺川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又是合伙人,早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医院,胡友彬到的时?候席贺川正趴在病床前泣不成声。
据说封子瑜没什么家人,除了挚爱的妻子和一?个三岁的儿子,所以?在临终之前,他将受伤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托付给了好友席贺川,他并不知道他妻子伤的有多重。
席贺川当?时?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指天?发誓会好好照顾好友的妻子和儿子,不用任何回报,但?封子瑜坚持要签一?份股权转让,这就有了胡友彬的出场。
当?时?的川瑜,席贺川和封子瑜作为公司的两?个创始人,但?其实一?开始的主导者是封子瑜,前期投入也是封子瑜更大,所以?席贺川拥有40%的股权,但?封子瑜却占50%。
按照封子瑜的要求,他将自己在川瑜40%的股权转让给了妻子,并承诺妻子不参与公司事务的任何决策,只享受红利,同时?,他将剩下的10%转让给好友席贺川。
这样,他把自己多年的心血川瑜和自己挚爱的妻儿一?并托付给了席贺川。
当?时?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就连现在听?故事的两?人都不自觉收紧了心,席闵卿更是整个人紧绷到不敢喘息。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席贺川从不把这些事告诉他?
为什么?
胡友彬心情复杂的看着?跟封子瑜长得极像的席闵卿,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因为……那份股权转让书有问题。”
“什么?”两?人齐齐吃惊的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