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独树进一步打听:“你们是惊烽门弟子,还是朝贡修士?”
那老汉与老太婆对视一眼,心想方独树连朔州是哪一座宗门的领地都不清楚,要么是外地来的修士,要么就是不问世事闭关太久。
“回禀道友,我与内人并非宗门弟子,而是在朝贡城池修行。”
那老汉简要作答:“我名乌目叟,这是我道侣,唤作焦婆,居住在朔州乌焦城,朝贡宗门是万蛊教。”
“万蛊教?朔州领地易主了吗?”
方独树很早就打听过方家覆灭的原因,主要是家传城池与钟鼎被惦记,元凶就是乌氏与焦氏。
原本这两支家族的实力与方家旗鼓相当,他们并没有攻克尚方城的把握,但当时朔州时局动荡,朔州领主惊烽门常年与邻近的万蛊教爆发大战。
偏偏万蛊教修士作风狠绝,经常越境到朔州搞偷袭,曾经在尚方城杀人放火,导致方家子弟死伤惨重,这给了乌焦两族破城机会。
其实以当时的混乱局面,夺城未必能捞到好处,但乌焦两族有可能与万蛊教存在什么联系,因为他们攻打方家时使用的神通与蛊术有关。
至于事后惊烽门有没有对乌焦两族进行调查,一来惊烽门自身难保,他们常年与万蛊教作战,却节节败退,已经有倾覆征兆,根本顾不得领地内的城池管辖,二来方家已经破败,那些见过乌焦蛊术的族人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没有机会去找惊烽门主持公道。
等方贤辅、方贤德这批幸存族人在黎国安家后,都不打算再重返凉国,自然也不会再与惊烽门联系。
甚至惊烽门是灭是兴,方家族人都不关心,毕竟当年尚方城破时,方家曾经向惊烽门求援,却得到了冷漠无视。
当年方独树在雪祁城定居时,倒是偶尔会关注一下河西三国宗门的局势,期间惊烽门始终没有被万蛊教吞并,这估计是最近十二年内所发生的变故。
乌目叟的回应也证实了这一点:“五年前朔州仍归惊烽门管辖,但后来此门招惹一位大杀星,导致总坛被肆虐,几乎被打成废墟,万蛊教趁机入侵,夺了他们山门,朔州领地也并入了万蛊教。”
方独树没有关注大杀星这些旁枝末节,他问责道:“虽然你们在万蛊教有些关系,但这里是小愿寺的地盘,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理由抓捕小愿寺弟子,都有冒犯嫌疑。”
他手指尼姑,又道:“你们口称她盗取了一座钟鼎,那就把钟鼎收回去,这已经足够,你们没有处置她的权力,把她放了。”
“这……”
这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乌目叟不舍得放,但不放会触怒方独树。
他心里权衡,尼姑是长远危害,方独树的压迫却在眼前,他没有挑战方独树的信心,那就应该释放。
但他道侣焦婆不同意,委婉拒绝:“请恕老婆子无礼,道友你没有剃度出家,仅仅是小愿寺友人,同样没有权力处理这贼尼,依老婆子的看法,咱们应该把贼尼押送到小愿寺,请寺院诸位大师亲自裁决!”
乌目叟一听,登时皱起眉头,如果把尼姑押送小愿寺,那么被盗的刺剑鼎肯定会被小愿寺没收,他们绝对追不回来。
焦婆虽然是女修,却更有主见,心思也更谨慎,她必须考虑方独树与尼姑有渊源的可能性。
如果方独树正是为了营救尼姑而来,那她释放尼姑后,方独树就不会再投鼠忌器,必定会拿她与乌目叟开刀。
她提议前往小愿寺,虽然会永久失去刺剑鼎,却至少可以豁免最大危险。
她越想越觉得方独树来者不善,一把抓住尼姑后颈,强拘在身前,当成贴身挡箭牌。
方独树淡淡瞧她一眼,点头道:“好!咱们就去小愿寺,这正和我心意!”
说完朝后挥了挥手。
青青当即驱车过来,方独树示意两人:“请上车,我载你们一程,遁速会更快。”
两人全都瞧出青青身上的妖气异常,又哪里敢上?
乌目叟飞快转动他的一双碧眼,思索起脱身之策。
焦婆视线开阔,注意到后方沙丘还趴着一位修士,旋即指过去:“道友帮手真是多呀,那位道友为什么不过来?难道你打算把她留在这里?”
“道友?”
方独树扬起嘴角:“你再仔细看看,她真是你的道友吗?”
“咦?”
焦婆越是打量,眼睛瞪的越大,很快就已合不拢嘴,惊道:“她修为如此深不见底,难道是金丹期的前辈?”
她不禁冒出冷汗,如果是金丹期修士亲自压阵,并且要对她夫妇不利,那是必死无疑的。
但她转念一想,假如真有金丹期修士在场,完全可以从她手上强行抢夺尼姑,且能确保尼姑没有性命之忧,那个女修却在远远观望,其中想必有诈。
她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她殊不知,方独树让她打量小鹰,就是为了干扰她的注意力,动摇她的防备意志。
就在她揣摩小鹰身份时,青青顿一挥手,骨车应时而动,朝她席卷过去。
“你们不要逼老婆子下狠手!”
焦婆尖声大叫,拖着尼姑朝后退走:“立刻撤回你们的法术,否则我杀了她!”
如果她自己全力闪避,骨车一时半刻追不上她,但她非要把尼姑抓在身边,拖累了她的遁速,被骨车轻松撵上,并在她身外重组成一座骨笼。
她弄不清骨笼神通,并没有对尼姑下死手,心里仍旧存着挟持人质的幻想。
谁知下一刻,青青抬手一抓,骨笼已经拘着她的肉身飞走,只剩下她的神魂滞留在原地。
她惊魂未定时,只见一座结满殷红闪电的剑钟,从她头顶悬空坠落,将她劈头罩在钟内。
她神魂左突右撞,撼动不了剑钟分毫,反而被钟内闪电劈击的伤痕累累,不由心生绝望,癫狂叫喊:“乌目老鬼,快来救我……救我……”
青青望着剑钟,唏嘘一声:“我刚起手施法,你道侣就见势不妙,远遁逃走!公子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前我觉得不可能,现在确实相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