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山雨欲来
“铁匠按原型做了模具,结果熔开后发现压根不是纯银,有別的东西在最初製作时被铸了进去,占了大概一半。”
默默在金属內沉寂二十余年,也许是和多米尼克的近距离接触激发了什么,像从冬眠中被唤醒的动物,意识到又一个季节轮迴將至,周遭皆是毫无防备的猎物。
“你们真没注意到过这东西不对?”库普难以置信地再確认了一遍。
“可能……大概是有那么点轻。”神父紧紧按著木质圣徽,试图压住令人窒息的心悸。
那枚银徽他佩戴已久,时间磨去了表面的光亮和存在感,使之成为教堂自然的一部分、他的一部分。
一声轻微沉闷的裂响传来,似乎隔著有段距离,他下意识地左右环顾,没能找到源头。
没得到答案的眾人正在铁匠铺里四处翻找,各种碰撞响动不绝於耳,偏偏那一声尤为清晰。
比身边更近、比耳旁更近,就在身体里,在记忆中迴响。
那裂响是某种引子,他看到记忆中,两名修士在面前扭打,自己惊惶地念著驱魔咒语。
混乱的场面中,有什么裂开了,陈旧的木地板、脆弱的指骨、老化的金属,声音转瞬即逝,像落笔时无意溅出的墨点,无人注意。
擦拭这块记忆时,未乾的墨点铺展散开,將画面晕染昏暗,越回想越是模糊。
每个人都张著嘴,自顾自地念著水下气泡般的话语,唯有一句格外清晰。
【他们去哪了?】
是啊,他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老神父告诉他教会的车队去了北边,本尼的家族告诉他疯人们去了一座山上。
但那里到底意味著什么?
手指下意识地抓挠胸口那块適应了圣徽的皮肤,瘙痒在每个毛孔中作祟,仿佛有什么细密的东西將从皮肤下长出,它们如词句般遣构工整、相互紧密咬合,似鳞似羽。
屋檐下的马掌铁轻微晃动,气流带著清脆碰撞声和水汽吹进铺內,是山雨欲来的信號。
连日阴雨,是时候把藏书重新拿来出晒晒了。他回想著那些自教堂建立来就少有更新、烂熟於心的收藏,准备独自先往回走。
腰部突然撞在了一根强硬的横栏上,低头看去,是把锤子。
握柄在那个女孩手里,分出了屋里屋外清晰的界线。
“您要去哪?”
“回去……整理书籍。”他对说出的理由感到诧异,印象中自己从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
前不久还因为涉及异端罪名,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结果一转眼就打算拋下调查团回去。
“为什么?”
“因为突然想到阴雨天要防霉?”离下个晴天还有好些日子,他却莫名有些紧迫感。
伊冯摇了摇头,手里的锤柄纹丝不动。
“保险起见,我建议您暂时封闭藏书室。”库普提著小坩堝从里屋出来,用一句话堵死了神父的念头,“排除嫌疑前,所有文字记录都可能是证物,您也不希望因为不必要的行为惹麻烦吧?”
“其余的先放放,我们得先找到被铸进圣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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