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觉得这帮烂人没有未来，兜里的工资存不下来几天就在了酒精或者女人身上，一辈子也别想娶上老婆，更别说什么财务自由……但现在想想，至少他们不用担心下一趟买卖是否可能赔个精光。

没有人会嫌自己的盟友太靠谱。

安东尼翻了个白眼。

“1000第纳尔的赎身费，3000第纳尔的安家费，10000银币的船票以及差旅开支外加3%的利息，20年总共要还将近3万银币。听起来很吓人不是吗？但平摊到每个月只有125银币！”

他们似乎也是避难所居民，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下他们的名字。

虽然亚尔曼还想试着争取一下，但负责那一片的百夫长并不打算和他浪费时间，直接将他给轰走了。

之前他们出海时赞美的有多肉麻，如今咒骂的便有多恶毒。

“……象牙我可吐不出来，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能让你把亏的钱赚回来。”

文官集团本身就不太受待见，更别说那些文官扶植的商人了。

“妈的……喝两杯去！”

居然是蓝地鼠？！

好家伙！

这生意稳了啊！

“那就赶紧去拍一张吧，马上太阳要落山了，这儿可没有北岛和薯条港那么多路灯，天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那也太没特色了，”棍兄摇了摇头，“还不如装一瓶砂子回去。”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亚尔曼，张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亚尔曼皱起了眉头，“你是做放贷生意的吗？我现在不需要贷款，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做这买卖。”

他想象不出来这帮人叫自己老爷的样子，而且真要是那样好像也挺扫兴的。

虽然没能弄到他们最关心的掌握在火炬手中的“完型生命体”技术相关资料，但光是采集到的基因样本就足够各研究院的技术官们忙活一段时间了。

只见他露齿一笑，自来熟地在隔壁的凳子上坐下，很健谈地开口说道。

亚尔曼忽然想起了什么。

照这个换算法，这儿的人干一天岂不是比西帆港的劳工们干一个月收入还高？！

“你们这儿很缺人吗？”亚尔曼两眼放光，马不停蹄的继续问。

不过看那空着的甲板就知道，今天到岸的大多数人都是白忙活了。

“我觉得这个利润已经足够了，我们甚至可以视情况免了他们的劳务中介费和金融服务费。”

张泽微笑着继续说。

虽然他并不喜欢联盟，而且刚被联盟的地精科技坑了一把，但如果是做队友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这叫博弈，双方在彼此都能接受的条款上各退一步，通过对话解决冲突，毕竟真打起来了对谁都没好处。但如果你认为我们怕他们，那可真是想多了……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你可以滚了。”

“妈的！”

这时候他要是没听胡耶总督的号召，而是反向操作，就让船队按照原来的航线跑，把茶叶和送去凯旋城，搞不好还能趁着大批来自婆罗行省的货物延期交付狠狠赚上一笔溢价！

而且因为是熟悉的航线，他没必要亲自跟船出海。如此一来他便能陪在家人的身旁，安安稳稳的度过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而不是看这帮大头兵的脸色，当一群大人物们之间的皮球被踢来踢去。

“是威兰特人诞生的日子，是一个伟大传说的开始。”

亚尔曼的嘴角微微翘起，看向了远处的海面，扯开了嗓门喊道。

“你这也太猎奇了！”

“什么？！你们竟然付他1小时8银币！你们疯了吗？！”

“……多少钱？”

尤其是不少人就指望着靠这趟买卖来一场咸鱼翻身，为此把能抵押的东西都抵押了出去，从西帆港的银行借了一大笔钱，把港口能租的船都给租了。

那四个人在酒吧里环视了一圈，很快便看见向他们挥手的张泽，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这当然不是无偿的，我们只是给他们人生的第二种可能，而他们需要自己来支付这笔钱。”

不过，商人的地位不高也是事实。

他的目光落在了鹰兄和狼兄身后那两位朋友身上。

虽然心中火大，但见到酒吧里的人都看着自己，亚尔曼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给自己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随后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坐回了凳子上。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没关系，其实听你们说有这么高的利润，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没有就没有吧，我现在只希望不要错过了诞辰日，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去。”

但事实上他之所以表现的这样，仅仅是因为人联语没学会几句罢了。

威兰特人对自己人还是比较客气的，至少不至于因为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就直接上枪托伺候。

“……稀奇了，你们这儿的外骨骼都多到能给奴隶用了么。”

这帮人脑子转的快，而且总是能蹦出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包括那座传说中正在施工的太空电梯。

“鄙人叫远见的鹰，旁边这位是善战的狼……我们都是404号避难所的居民，名字有点怪，请别在意。”

“我不认为这儿有利润更高的特产。”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同样是一副热情的表情，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

“干！特么的……老子至少得把这趟买卖的本钱给赚回来。”

“……什么意思？”

整个港口到处都是赔了钱的威兰特人，坐在桌子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着啤酒。

力量系就这点不爽。

而且能收20年！

虽然赶不上军火的利润，但也相当吓人了。

没有等这家伙追问自己具体是干什么的，张泽马不停蹄地继续说道。

在码头打的这几天工，他已经攒够了注册公司的钱，这事儿要是能成的话，他走上人生巅峰也是指日可待了！

“稍等一下，我的合伙人马上就要到了……”

“这里做不了奴隶买卖，把人买过来以后放生吗？”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张泽笑了笑，厚着脸皮坐回了他旁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亚尔曼意气风发地说道。

看到这，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启航！”

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亚尔曼眼睛瞪的都快凸出来。

“意思就是，如果你随便拿一张借条出来，说一个人欠了你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钱，那么联盟的有关部门是不会承认的，而且大概还会反过来调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经病才会在明知道对方一辈子也还不起的情况下把钱借给他。”

“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准确，”张泽点了点头，面带笑容的继续说道，“联盟不承认的仅仅只是奴隶契约，却并不禁止另一种更委婉的约束人身自由的方式。”

亚尔曼忽然有点儿羡慕这帮喝的烂醉如泥的家伙了。

那是个看着年龄不大的小伙，穿着一件犀牛皮的灰夹克。

亚尔曼不耐烦道。

这么多余还不如卖给他。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港口，亚尔曼正好看见自己的船员在港口边的酒吧门口撒欢，一个二个大白天就喝的扶了墙。

“没事儿，从现在开始记录也不晚，人生的路还长……”远见的鹰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装着逼，练习着他那还不熟练的人联语。

站在即将启航的货船甲板上，亚尔曼摆弄着从港口杂货店买来的拍立得相机，忽然憨笑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

然而如今他们却扑了个空，整个前线所有没用完的装备，全都被那个叫“地精科技”的玩意儿给垄断了。

“比如？”

导管的狗：“？？？”

远见的鹰：“……？”

“什么叫听他们的话？”

“张泽，比你稍微早来这儿一点，在港口这边做些事情。”

“鄙人亚尔曼，西帆港的商人，请问几位是？”

以为亚尔曼是在担心那些劳工们给不起这笔钱，张泽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亚尔曼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亚尔曼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中那一叠废纸收了起来。

安东尼解释道。

搅屎的棍：“牛逼……”

虽然这儿的房子大多都是集装箱，但很多废土客都喜欢做些小买卖，比如售卖自己勾兑的鸡尾酒或者卷的烟条，只要不是违禁的商品联盟的警卫不会太管。

“西帆港的钱都被你们这些大鼻子赚走了，他们当然掏不出来这么多钱。但这儿是我们尊敬的管理者的地盘，你就是没手没脚也能借钱给你装条胳膊。只要肯干活儿，一个月赚个一千多银币很轻松……怎么样？干不干？”

“威兰特人在这儿很少见，你们的同胞大多都在海北市那边，你是来接他们回家的吗？”

善战的狼点了点头，沉默寡言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像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导管的狗：“……”

如果这笔买卖能成，西帆港的银行说不定能松一松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

妈的！

很不满这家伙的说法，安东尼斜了他一眼。

“我的朋友，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有想到！”

即使是按照第纳尔和银币的最高兑换比例，三枚第纳尔换一银币，那也是24第纳尔了！

看着呆住的亚尔曼，张泽耐心的继续解释道。

亚尔曼嘲笑着说道。

“纪念品还行……这儿有个啥纪念品。”

亚尔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四个穿着蓝外套的家伙站在门口。

听着这些人说的话，张泽忍不住捂着额头拍了拍，忽然有了主意。

不出意外，这次利乌姆将军估计能升到三星万夫长了。

“一点也不忠诚！”

“这两位你就别问了……你就当他俩不存在好了。”

“没问题，而且这一趟不算是白跑。等这趟回去之后，我们很快可以开始一笔更赚钱的新买卖……啊，抱歉，这趟买卖的分红可能——”

“不不不，我可不是做放贷生意的，但……我对另一个生意却很感兴趣。”张泽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循循善诱地说道，“你看，这儿缺人，而且非常非常的缺，我们要修港口修铁路，修我们的城市和街道，到处都是用人的地方……而刚好几千公里之外就有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如果我们把他们买过来——”

原本还算空旷的码头上停满了船，放眼望去舳舻千里，一片繁忙。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出了酒吧，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拍了好些张照片，记录下了一号定居点黄昏时的景象。

那双颓废的眸子就像焕发了第二春一样，重新印上了雄心壮志的光芒。

这场战役军团也算收获不少。

夕阳西斜，将那一号定居点大门的影子拉的老长。

当那些扑了个空的货船还赖在港口迟迟不肯离去的时候，一行八艘货船已经追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踏上了新的征程。

火红色的光芒洒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落日的余晖印满了整片波光粼粼的海洋。

那燃烧的颜色。

就如同血染红的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