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被发现自杀在家中,有的则是死在了地堡,亦或者银趴上。
显然并不是所有威兰特人都将荣耀视作生命,至少提尔身旁的那些虫豸们脑子里就没有这些概念,只有输赢。
而同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面对失败的勇气。
与其接受胜利者的羞辱,倒不如一死了之。相比之下,后者反而是个更容易接受的选择。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狄更斯的上级,南方军团最高总务部的部长杰弗里。
这家伙是四星万夫长,和奥古斯军衔相同,级别只差后者半级,主管整个南方军团的后勤供应与军事工业生产。
他本来也准备自杀,甚至放了氰化物的胶囊都已经含在了嘴里,但最终因为怕死没有咬下去,被外面冲进来的士兵给按在桌子上,将胶囊从他嘴巴里抠了出来。
那个两百多斤的家伙就像一头被拖进屠宰场的肥猪,得足足三个人才能按得住他。
整个亚文特城都是瘦子,甚至就连提尔和奥古斯也是,唯独他一个人吃的满脑肥肠。
脸色胀红的他还不死心,试图挣脱按住自己的手,但显然只是徒劳。
负责抓捕行动的是威兰特人远征军第一师,紧随着突入房间的士兵身后,库鲁安营长走到了杰弗里的办公桌前,将印在传单上的通缉令扔到了他的面前。
“杰弗里先生,你被逮捕了。”
杰弗里费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瞪着站在面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错愕了几秒。
喘着粗气,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是威兰特人。”
库鲁安也不掩饰,干脆地说道。
“原第34万人队百夫长,托您的福,退役后我有幸去了永夜港的海关。”
杰弗里死死的盯着他,气喘吁吁地从肥硕的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南方军团……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库鲁安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你听说过蛇油吗?”
杰弗里愣住了几秒,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那是什么?”
“一种能让人沉浸在美梦里的东西,一些人掉进去就走不出来了,就像溺死在蜜罐里的蚂蚁。而我,曾经就是这样的人,甚至一度成为你们的帮凶。”
“我们被你们的野心欺骗,利用,打着尤里乌斯元帅的旗号去做让元帅为你们感到羞愧的事情,以尤里乌斯元帅的名义去奴役你们的同胞……你们全都是这帮玩意儿,所以你们会输。”
库鲁安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死死地瞪着杰弗里的眼睛,直到后者的眸子里浮现恐惧的色彩。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鬼敲门……而杰弗里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
他或许没有直接参与到任何一场屠杀,任何一瓶蛇油的贩卖,但他身上的每一块肥肉都来自于那鲜血淋漓的迫害。
他是最高明的犯罪者,也是最恶毒的犯罪者……他所贩卖的毒药是比蛇油更肮脏的邪恶。
看着脸色苍白的杰弗里部长,库鲁安收回了撑在办公桌上的手,冲着按住这头肥猪的三个士兵点了下头。
“把他带下去。”
三名士兵恭敬领命,押着杰弗里便往办公室外走,而后者这次也没再反抗,浑身瘫软的任由那三个威兰特人小伙子按着。
只有在他与库鲁安擦肩而过的时候,库鲁安顿了顿,用稀松平常的口味接着说道。
“关于蛇油的事情,或许你应该找婆罗行省战区总务部的狄更斯部长打听一下。”
“我想……你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
……
继“世界之塔”陷落之后,南方军团的会议大楼也插上了联盟的旗帜。
包括荣军路的医院,包括战争部的大楼……
如所有人盼望中的那样,战争结束了。
躲藏在地下室和地窖里的幸存者们小心翼翼地从废墟的缝隙中探出了脑袋。
外面的枪声和炮声已经消失不见,广播中再也听不见提尔歇斯底里的呐喊。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从未听过的另一种声音——
“……亚文特城的幸存者们,饱受战争苦难的幸存者们,被邪恶所蛊惑的幸存者们,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你们的最高长官提尔在负隅顽抗和歇斯底里的疯狂中已经被燃烧兵团击毙,总参谋长奥古斯畏罪自杀……那个可耻的混蛋不但谋杀了无数个家庭的孩子,还谋杀了自己的孩子与妻子,我们唾弃这种懦夫的行为。”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相信不只是我们是这么想的,你们也是一样,对于把无能宣泄在自己至亲至爱身上的懦夫行为深恶痛绝……”
“既然如此,好好替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孩子,你们的爱人,你们的朋友想想吧。为了两个躲在人们背后的懦夫献上生命,为了虚幻的荣耀去死,然后让你们的亲人余生都生活在悔恨与痛苦中是否值得……你们不只是军团的士兵,你们还是某个人的孩子,某个人的丈夫,某个人的父亲,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承诺会在法庭上对犯罪者进行公开公正的审判,已经犯下的错误并不是没有机会弥补,我们总会找到我们双方社会都能接受的准绳,共同前往更美好的未来。”
“我,威兰特联盟的执政官,在这里向你们庄严的宣布——你们可以体面的放下武器,凯旋城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不受任何人侵犯。”
对于绝大多数威兰特人而言,凯旋城既是他们的精神圣地,也是他们的精神故乡。
虽然提尔不止一次在《南方军团胜利报》上对凯旋城的“背叛”破口大骂,但仍然改变不了刻在威兰特人灵魂里的东西。
广播中,凯旋城的执政官不但承诺会保证投降士兵的安全,还承诺会向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提供食物、药品以及其他的生活必需品。
这段广播虽然是执政官录制的,但播放的人是联盟的部队,显然也得到了联盟的承认。
一些幸存者陆续离开了地窖和那些摇摇欲坠的屋子,在附近巡逻部队的帮助下,前往了集中安置的地点。
那里有从拉文卡工业区运来的帐篷,还有压缩饼干、泡面、火腿肠和热水。
至于为什么是泡面,主要还是因为煮饭的大锅还没架起来,目前只有烧水的炉子已经开始工作,因此只能用泡面对付一下。
而且这玩意儿发起来方便,一条队伍排队领泡面和火腿,另一条队伍排队接开水就是了。
有人想重复排队也没关系,反正这玩意儿加起来也没多少钱。
不过,虽说泡面这东西对于联盟的士兵来说只能算是将就,但对于长期生活在配给制下的亚文特城幸存者们来说却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泡面,那一张张瘦骨嶙峋的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甚至于一些被强拉进部队的少年兵,更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他们没有经历过南方军团伙食最好的时候。
等枪发到他们手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碗里都只剩下硬的和石头一样的面包,以及黑黢黢的营养膏可以吃了。
肚子咕咕响的声音在营地中此起彼伏,若不是那滚烫的开水烫嘴,只怕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已经等不及面泡好,抱着泡面桶咕咚咕咚起来了。
事实上还真有人打算这么干,只不过被眼疾手快的玩家给拦住了。
燃烧兵团的【西红柿炒蛋】走在营地中,一边用锅勺敲着铁盆,一边冲着那些饥肠辘辘的幸存者们喊道。
“慢点吃,泡面和开水都管够,明天还有更好的!别把自己给撑死了!”
看着这帮人没见识的样子,捧着个泡面当成宝贝,他不禁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在菱湖湿地公园里跟变异鬣狗剥皮的日子。
从吃相的意义上,这帮威兰特人和他们当初从废土上捡回来的流民们还挺像。
一名头发乱糟糟、像是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南方军团千夫长两手捧着泡面,站在烧开水的锅炉前。
看着管水龙头的威兰特人远征军士兵,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是最后一顿吗?”
他不敢和那些联盟的士兵交谈,总算是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远征军的士兵瞧了他两眼,冲着他开了句玩笑说道。
“当然不是,谷物、蔬菜和冻肉还在巴托亚行省北边的港口,在救援物资运进来之前,你们还得用泡面对付几顿。”
泡面……对付几顿?
那千夫长茫然的愣住了好久,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仗特么的还怎么打?
虽然他一直都不信《南方军团胜利报》上面的胡扯,譬如巨石城正在爆发饥荒,一号定居点的幸存者要造反等等……但这帮家伙的补给未免也宽裕的过于夸张了些。
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他相信联盟倒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骗他们,只是感慨提尔编的那些谎言太过离谱,以至于他这个千夫长都差点儿就信了!
就在那千夫长端着泡面无语凝噎的时候,骷髅兵团的几个玩家也正站在不远处交谈着。
工地少年与砖伸了个懒腰,一脸还未尽兴的表情。
“话说这就结束了?”
边缘划水看了周围一眼,间接明了的说道。
“显然是的了,提尔都死了,南方军团高层死的死,抓的抓……残余基本都在这里了。”
到此为止,军团算是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而重获新生的亚文特城应该也不会希望它再回来了。
话说之后的南方军团叫什么好呢?
威兰特联盟这个id已经被战地佬这家伙抢住了,南方联盟又与南海联盟重合度太高,念起来没啥辨识度。
边缘划水挠着后脑勺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头绪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个问题还是交给威兰特人自己来思考吧。
其实他们也没必要非得走联盟的路,只要别再走上邪道就好了。
望着远处残破的废墟,【法外狂徒】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舍不得什么。
“mmp!这帮高玩说实话有点儿离谱了,我特么连最终boss长啥样都没见着呢,怎么特么的就赢了?”
【我负责先死】笑着拍了拍好兄弟肩膀。
“别想了,重在参与!好奇就去官网上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