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福吓了一跳，看向罗川的眼神别提有多幽怨了。

少年之志成，纵是唐传奇，何以令屈服？

直到三年前，周不臣放弃拜入仙门，开始寻找大唐一带的古迹和异人。三年过去，周不臣也找到了一些古迹，却一无所得。今次前来白玉京，他不过想要碰碰运气，却不料还真找到一座仙家洞府。

好歹曾经也是大唐武道界风云一时的人物，李全福干咳两声，小心翼翼的走到两人中间，各作一揖：“有话好说，何必动气。这位是我家川公子，年少有为，乃是白玉京中有数的俊杰。”

罗川对于佞侯剑的故事并不陌生，少年人，哪个不喜欢传奇，不幻想成为传奇。

“我寻南荒河君府多曰，却被你捷足先登。若不说个一二，休想生离此地。”

在大唐恐怕还没人敢这么和周不臣说话，就算号称国手的八大散人也不会如此。七年前周不臣便已能力敌散人，七年过去，即便没突破散人境，谁知道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罗川这么说，是纯粹在找事啊！

这一回倒不是完全依仗九龙君的记忆，而是罗川根据他自己对丹道武学和筑基功法的领悟得出。

李全福向周不臣介绍道，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道出罗川的真实身份。

听了李全福的话，罗川心中一动。

手中青芒大盛，周不臣冷冷盯着罗川。

身为唐人，罗川不可能不知道。

唐王室忌惮，请散人出马，约战周不臣。

收起那口五尺宝剑，周不臣依旧一脸冷漠。

十八岁那年，他放弃突破，出关后不断打听，终于得知原来散人境不过是相当于道门仙家的筑基大圆满，在筑基境四阶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境界。他自然不甘，开始求仙问道，本以为凭他的资质能够轻松进入仙家道门，可走遍大唐一带的仙门，竟然没有一次通过宗门考核，撞破门墙，屡屡遭拒。

“机缘在你不在我，或许吧。”

而他刚才双目中放出虚电，明显感觉光华离散，昭示着精气神已开始走向下坡路。

“至于鼎鼎大名的佞侯剑，我家公子都说了仰慕已久。当年佞侯大人退隐时，便已是半步散人境，七年过去，想必佞侯大人已突破散人境，我大唐八大国手终于能再添一员了。可喜可贺啊！”

周不臣的声音就好像一碗端平了的水，毫无波澜，却无时无刻不透着霸道和冷漠。

十七岁时，突破半步散人，双臂之力超过十万斤，成为唐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半步散人。创佞侯宫，振臂一呼，天下九万九恶人盗匪，齐齐响应。

他天赋绝顶，但凡知道他的人，都视他为千年难见的天才。可天才也有天才的烦恼，十七岁后，他开始向散人境进军，一次闭关中他偶然发现一个令他恐惧而绝望的秘密：一旦他突破散人境，此生便已到顶，再没有可能更进一步。

两道电光分别从两对眸子里闪出，两人同时目生虚电，看得李全福退于一旁，冷汗如珠。

分明是罗川先找到河君洞府，周不臣却已将这里视为己有。

容颜早衰，目中虚电离散，一切都昭示着曾经的唐传奇周不臣已被打落凡尘，再不复当年的传奇。

他这一生前十五载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不知前程。

罗川没来由的一阵恼火，仰头迎向周不臣，毫无惧色道：“机缘在我不在你，如此而已。”

“散人境……”

仙家洞府，绝世珍宝，谁不想占为己有。

周不臣固然天才绝顶，千年难得一见，可他早年过度开采人体潜能，如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使得体内脏器过早进入衰竭。现如今，别说凝聚真元了，他这一身真气都有可能随时散去。

再后来，佞侯剑渐渐销声匿迹。有人说他被唐王室请仙家杀害，也有人说他被仙家看中，收入门墙，更荒唐的说法是他已突破散人境，羽化升仙去了。

“原来是佞侯剑，幸会。”朝向周不臣拱了拱手，罗川淡淡说道。

罗川的确知道，可那已是过去的周不臣。适才周不臣那一剑虽打破了罗川的水法，可罗川却感觉不到丝毫杀意。当年转战天下的佞侯剑出手时竟没有杀意，这是何等离奇之事！

迎向周不臣寒意凛然的眸子，罗川冷笑道：“若我猜得没错，你至少有两年未杀过人。人体内五脏器分主悲、喜、恐、思、怒五种情绪，你五脏损耗，五情乱志，已再难起杀人之心!”

周不臣脸色不变，瞳孔却仿佛被尖针扎了一下，猛地缩起。

李全福暗暗诧异，那丝陌生的感觉又从罗川身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