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阴币。”
宁通盯着吕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他嫉妒罗川一个其貌不扬的世俗少年,既能得到半步散人的死心追随,又能让一个年纪轻轻、有着大好前途的少年不顾生死。宁通手下虽有众多大空灵境的武仆,可都是他威逼利诱收服,真正生死关头还会死心塌地追随的,怕是一个也没有。
宁通气极反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脑子坏了吗?”
半晌,宁通止住笑,掏着耳朵,昂起下巴瞅向罗川:“区区小空灵境,若非仗着有半步散人撑腰,你凭什么来阴川五华城?竟敢威胁本公子……凡夫俗子,你是在找死吗?”
“你给不给?”任凭宁通如何嘲讽,罗川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伸出手,一副讨钱的债主模样。
“尚未筑基,光凭肉身便能挡下玄纹法器。只有这种可能了。”
信手一挫,绿色的铜锈箭四分五裂,化作齑粉飘散。
“一万阴币。”
正在这时,罗川开口了。
握紧双拳,吕平不去看罗川,生怕自己忍不住要落泪。
我吕平卑贱之身,何德何能,得公子如此相待!
一个念头的时间,短得只够发出惋惜。
有一个半步散人的随从已经够让人吃惊,再加上一个可越级防御的少年随从……他是谁?到底是从哪冒出来?何德何能拥有这两名非同寻常的随从!
“没没没有。”吕平低下头,结结巴巴道。
说着,宁通转向李全福,眼中冒着寒光:“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你献出忠心?你可要好好想想,为了他得罪我,得罪我宁家,一个你不知道有多强大的仙家势力,真的值得?”
川公子?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在少年随从俊美无害的外表下,藏着的竟是能硬撼低品法器的肉身,以及近乎魔怪的奇强防御力。
他们似乎不想被识破身份,将腰牌掩在衣袂下,若隐若现。
少年人的声音突兀响起,有些没头没脑。
不仅是宁通,围观者们都吃了一惊。
“难说。除了宁通外,剩下有可能争夺那少年的,尚有六人,都是筑基三阶的修为。”
罗川透过人群,直视宁通,伸出右手,认真说道:“你无缘无故,出手伤人。今天若是不拿出一万阴币做补偿,别想善了。”
宁通复杂的盯着罗川,神色阴晴不定,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大兄,你说那少年最终会落到哪一家手里?”
“孔真人?你若把他送给孔真人,你可要吃大亏了。你难道没听说,虫玄家征招一玄纹妙体做副手,谁要是告他消息,他便免费为谁雕画一枚先天玄纹。”
“做梦!”
众目睽睽之下,吕平脸上浮起红晕,他轻吐一口气,走回罗川身后。
他们穿着代表仙家身份的广袖道袍,玉冠高束,男子眉宇挺拔一派仙风道骨,女子英气逼人,目光清澈。他们的腰间都有一块木牌,刻着一个“虚”字,若被有心人看到,定会大吃一惊。
光凭双手肉掌,便能抵御仙家的攻势,自己一直苦苦修炼的“丹道武学”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仙家道法啊!
“莫非是……玄纹妙体!”
宁通满脸戾气,冷笑不止。
“怀璧其罪的道理都不懂。果然够蠢的。”
既然这么死心塌地,那就去死吧!
听着众人言语,起初还好,不过是误会吕平是玄纹妙体。可渐渐的,罗川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承受重击,吕平的眸瞳变成灰色,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仿佛皲裂的大地。一圈圈玄龟甲纹浮现于他周身,似符咒,又似兵甲,透着荒芒遥远的气息。
黑气滚滚的乌江边,青年男女遥望阴川道口,淡淡的交谈着。
“我说贤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祖上三百年前和孔真人是亲戚,我现在若是走了,孔真人定不会放过我。”
争吵不休的宗门弟子转过头,疑惑的看向罗川。
在她另一边,被她称呼“大兄”的男子也是一愣,和道姑不同的是,短暂的错愕过后,他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而在阴川道口,围观人群中也有变色者。他们清一色的是来自天南各国的散人和半步散人,反应比江边道姑还要激烈。
周不臣逆天改命,在被天南仙家道门齐齐否决的情况下,奇迹般的踏足仙道。这件事情虽然没有传开,可也被有心人打探到。比如天南各国的散人们,又比如一些正在搜寻天才的仙家道门。
在这件事里,“川公子”备受关注。可二十多天过去,周不臣口中神乎其神的川公子始终没有露面,到后来,周不臣也三缄其口,一语渡仙的传说渐渐变成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