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复苏议会才想知道你,或者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二十多个法皇和霸主,你们串联起来的力量已经足以让人恐惧了。”
“他们担心我向人类泄密?”
“不,他们担心你被塔拉辛给骗了。”
“泄密不过是小事:但谁知道那个索拉纳姆斯人又想做些什么?”
“你知道的,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同时损失二十多名高级贵族是不可忍受的。”
“……”
左赛尔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看向了同样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卡美斯。
“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如果你做的事情安全的话:那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
卡美斯又拿出了她的书。
“毕竟我也有可能加入。”
“你说的对: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
“好吧。”
“反正,这很快就不会是个秘密了。”
——————
“你们认识这个人吧?”
“佩图拉博:你刚才说过了。”
在他卡美斯法皇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的提醒之下,图特摩斯想起了尘封的记忆。
他点了点头。
“没错:我记得是人类的【原体】。”
行刑官非常肯定这件事情。
与想象中的不同,尽管看起来只是一群失去了未来和灵魂的老朽,但太空死灵们对于现如今的银河局势。至少对于人类帝皇以及他的帝国,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们甚至能够认清基因原体的本质,能够知晓人类之主在背地里有什么计划。
对于他们来说,这并非是难事。
至于究其原因:无非还是现今的太空死灵贵族们那永恒的无聊。
作为在这个时候苏醒的太空死灵,他们注定是不幸的,如果他们醒的再晚些,赶上了整个种族全部苏醒的应许之时,那他们肯定会点起大军,与人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起之秀来上一场堂堂正正的战争。重新将银河握于掌中。
别的不说,至少那些帝皇和原体们的战斗力还是很诱人的:不少醉心武艺的法皇和戴冠将军们,一直都在渴望能够与如此强大的对手正面交锋的机会。
但现在,时候太早了。
银河是个险象环生的地方,即便是优秀如太空死灵的技师们,也无法保证每一次沉睡都会恰到好处的结束,总会有太空死灵出于种种意外而苏醒,而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混乱,以及自己只是所有同族中那千万分之一的倒霉蛋的现实。
这个数量少到哪怕最鲁莽的戴冠将军不会想要和人类帝国正面对抗。
而为了保护好沉睡中的同胞,他们甚至不能强制唤醒其他人:只能想办法挨过应许之时前的漫长岁月。
对于这些穷极无聊的贵族来说,人类帝国及其种族的崛起,何尝不是一场可以打发时间的完美闹剧呢?
至少他们看起来的确很能折腾。
而且……也很有天赋。
“至少这位佩图拉博很有天赋。”
左赛尔法皇站在两位朋友的面前,他的身后是半透明的投影,其上赫然是佩图拉博的半身像:与他的深渊王座。
“简陋的机器……不过的确很有想法。”
在看到这巨构的第一眼,图特摩斯就给出了他心中的评价。
“倘若假以时日,这台巨构的作者也许真的会做出伟大的作品。”
“甚至堪比世界引擎。”
“你说到点子上了,图特摩斯。”
左赛尔夸张的拍着手掌。
“你知道的,老朋友,出于无聊和我一直以来的性格原因,我总是很喜欢观察这些后生种族的发展情况。”
“我当然知道。”
图特摩斯抚摸着他多节的下巴。
每一个法皇和霸主,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有些法皇性格孤僻,只喜欢围绕着自己的军队和领土斤斤计较,平日里就是龟缩在宫殿深处,只有国境遭到冒犯时,才会暴怒地的率军出征。
而还有一些法皇则喜欢收集,无论是惧亡者文明过去的学史研究,亦或是那些几近失传的文化传统,在他们眼中都是世间无价的瑰宝:他们同样会为了哪怕一个传闻而出动骇人的军团。
对于主打低调的复苏议会来说,这些都是令人头疼的刺头。
和他们相比,只是喜欢观察各种后生种族的左塞尔已经很让人省心了。
虽然他近些年来也有怨言。
毕竟,人类的大远征让他的可观察物种列表正在飞速的减少。
“所以,这个佩图拉博特殊在哪里?值得你这么地关注他?”
左赛尔停顿了一下。
“挺好的。”
“在没有任何指引的前提下:他凭一己之力寻找到了【启明者之路】。”
“而他还不到两百岁。”
“……”
图特摩斯甚至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启明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么?不可能!”
然后,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凭他们现在的技术,根本做不到!”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图特摩斯。”
左赛尔法皇看起来对此早有预料,他带着种轻薄的骄傲,俯视着他的好友。
“别把原体和人类混为一谈:甚至别把他们和任何正常生物混为一谈。”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我很确定,这个佩图拉博在前不久得到了亚空间中一个王座的邀请。”
“拜托:又一个王座?”
卡美斯尖锐地笑了起来。
“是不是太多了:简直像是家族企业。”
“你觉得这很奇怪么?”
左赛尔看向他的另一个好友。
“我只是觉得……讽刺。”
卡美斯摇了摇头。
“亚空间的权柄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扎堆出现在同一个家族里。”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左赛尔的目镜发着光。
“不是这个家族的问题。”
“是人类的这个帝皇,将那些本就是王座候选人的亚空间物质收拢到现实宇宙,让他们成为了自己的儿子。”
“对于这些被称为原体的生物来说,得到王座的瞩目并不能说明他们有多成功:只能说明他们真的发挥出了自己的天赋:而那些没得到的则是夭折了,他们是还没成熟便腐烂在地的果实。”
“无论他们是屈服于个别的意志,还是根本就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不过都是没有发挥出他们的天赋而已。”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棵树上的果实不可能全部都是成熟的。”
“照你的话说,若是他们没有得到王座的承认和邀请,反而才是稀奇?”
“没错。”
左赛尔法皇点了点头。
“换句话说,得到王座的邀请本就不是件特别稀奇的事情,在我以往的观察中,不同的文明和种族里至少有四位数的天才都受到过王位的邀请,这只是一个证明:证明在亚空间的眼中,你是一个有能力改变整个银河命运的个体。”
“但有能力和成功,可是两码事。”
“这也意味着,一个王座可以向成千上百名候选人发出邀请,其中相当一部分最终都会拒绝它,或出于骄傲,或恐惧于自己会从此失去自由的意志:只有那些渴求力量或者认为自己可以战胜亚空间的人,才会正式接过王座的邀请。”
“但在这些人中,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成为那唯一的候选人。”
“而能够成为这唯一的候选人,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因为这意味着你不再是仅仅有能力改变银河而已:你已经改变了银河。”
“放在现在的银河中,像这样的伟岸者也只有一个半而已。”
“以前则是两个。”
“直到那个窃贼死去。”
“但无论如何:佩图拉博并不在其中。”
“这很正常。”
卡美斯法皇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凡是踏上启明者之路的人最终都会拒绝亚空间?”
“相比一整个新世界来说,旧世界的一顶王冠真是不足为奇。”
“而且我还记得……”
卡美斯法皇犹豫了一下。
“在以前,不只是我们和灵族,在之前的人类文明,他们还是称为金人的时代,是不是也有个体踏上了启明者之路的:虽然数量相对来说少的可怜,毕竟金人并不是一个延续了很久的文明。”
“不多:但的确有。”
作为太空死灵王朝的诸位法皇中,尤以钻研科技和观察这些后生种族而闻名的左塞尔法皇,无疑是最权威的回答者。
“但他们都失败了。”
“不是失败了。”
图特摩斯法皇插嘴道:他的目镜始终都盯着左塞尔。
“而是:他们都死了。”
“有些是属于内部斗争和意外。”
“有些是半道主动放弃。”
“还有些是没有承受住诱惑,选择了那些急功近利的疯狂技术。”
“至于剩下的那一些……”
说到这里,图特摩斯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左塞尔那画满了金色纹的脸。
“当然,我记得。”
左赛尔法皇发出沉闷的笑声。
“那些大浪淘沙后的真正坚持者:每一个都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