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
死寂的十字街角,突兀被一声高亢的声音撕破。
徐小受望着面前还在摇晃着手中令牌,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的道穹苍,莫名有种灵魂被神亦干了一拳的撕裂感。
——我裂开了!
“你是说,你就是圣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老……第六座?八尊谙、无袖所在的那个圣奴?”
“因为你排名第‘六’,再取个‘道’字,随便拼凑,凑了个代号……六道?”
道穹苍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你还说,海棠儿在北,黑白夜子在南,笑崆峒在东,无袖在中,其他人或还有别座相助,只有圣奴第六座,一个人负责西域?”
“圣奴在西域的情报机构,名为‘大漠岭’,由圣奴第六座‘六道’全权提领,有先斩后奏之权?”
道穹苍再度颔首,拿捏令牌,含笑不语。
“你还还说,焚琴当年在鹤亭山的总部,你早早便知道,若不是苟无月意外撞破,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不是因为你在养圣奴而欲敌祖神,而是因为你本就是圣奴成员之一,只是他无袖在明,你六道在暗?”
道穹苍终于哑然失笑,却是反问道:“不然你以为,焚琴真能在本殿眼皮子底下隐藏得住吗,中域何处无我标记呢?”
徐小受欲言又止,最后话语全部哽在喉间。
焚琴的故事,是在幽桂阁中听香姨讲述的,以香姨圣奴第三座之召唤师的身份,她的话当然可信。
可是……
如今看来,指引之力乱飙,谁的话能信呢?
道穹苍解释完他的圣奴第六座身份,见徐小受还是不信,有些无奈:
“难道你还能认为,是我嫉妒老桑二把手的位置,而我只能屈居第六,所以才迂回指引苟无月去端的焚琴老巢吗?”
老桑……
这就“老桑”上了?
徐小受张了张嘴,没能有话。
道穹苍眉头蹙着,摊开双手,耸耸肩道:
“那你再想想,青原山那夜一战,我分明已经算到你最后金蝉脱壳,会出现在常德镇,最多也只能求援魁雷汉了。”
“却为何,我没有追上去,而是选择顺势解开贪神血食之禁,令吞噬之体和你融合,以绝药祖、北槐念想呢?”
徐小受感觉哪里有逻辑漏洞,还没等他说钻到漏子,道穹苍又一笑,自问自答:
“不正因为你本就也想研究明白,鬼兽寄体到底本质为何么?”
“那么,还有什么比亲身入局,更有效的尝试呢?”
“而与贪神合体,戌月灰宫的麻烦,后续可能会接踵而至,为了能让你心无旁骛往前走,最后我不也先带人,彻底将戌月灰宫端了,将危险的萌芽扼杀在襁褓中吗?”
啊?
徐小受张圆了嘴,一时无话可说。
敢情你夺白胄不是为了巫毒之体,灭戌月灰宫也不是为了自己,全是为我?
你道穹苍,竟是一个大善人?!
道穹苍见面前人一脸震撼,不依不饶,再举铁例:
“那你再想想,本殿生平未尝有过败绩,图的是什么,便是在五域世人面前要一个不败的名声,要一个面子。”
“我这人都这么好面了,却在虚空岛一役时,彻头彻尾的输掉,而于我而言,你该知道,即便是输,我若想换走三两个,易如反掌,结果呢?”
徐小受一愣,回顾了一下虚空岛战役,确实是圣奴大获全胜。
道穹苍一拍手:“结果是颜无色、饶妖妖,连我心爱的贰号等,我都全部让出去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殒落,圣奴九座凡露过面的,却是迄今一个不死,是因为他们很强,我道穹苍很弱吗?”
还别说,徐小受真给问住了。
“非也!”
道穹苍恨恨一啐,“不是圣奴九座强,而因我另一个身份,名为‘六道’,为局计,只能舍小我,成全大家。”
“甚至全了那水鬼跳梁小丑般自导自演的的一幕戏,也全了他经久苦求而不得的‘神鬼莫测’之名。”
“我,道穹苍,为了他宇墨,让了名,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越说越气,道穹苍白眼翻上天去:
“宇墨那厮,当年区区灵部首座,在我手底下做事,不是我自夸,别人不晓得我如何,他能不知道我的厉害?”
“若是不知‘六道’为自己人,他敢在我面前用计,甚至一整盘虚空岛棋局,自信不会被我看出半点端倪?”
竟是不无道理!
徐小受几乎也要被说服了。
“退一步讲。”道穹苍唾沫横飞,“你觉得若无与我暗中通过气,他宇墨敢加入圣奴?他宇墨会被八尊谙的人格魅力征服?他八尊谙擅剑却非擅唇枪舌剑,能说得动宇墨?”
嘶!
竟然是,也还有几分道理?
徐小受倒吸一口凉气,好像已经沉浸在这有些颠覆世界观的道氏震撼理论当中了。
他突然伸手,将道穹苍手上的令牌抓过来,左右打量。
那令同八尊谙的“八字令”一个制式,除了刻字不同,完全一样。
只是……
“少了剑念,对吧?”
道穹苍没有阻止徐小受反复查探的动作,却是微微叹气:“可你觉得,堂堂道殿主,身上若带着一个圣奴令牌,令牌中还有独属于八尊谙的剑念,上面……”
道穹苍指了指上方,举头三尺有祖神:“祂们,是眼瞎了吗?”
这,你也能解释得通?
徐小受叹为观止,抓着道字令,如是抓住了一个烫手山芋,还回去不是,不还回去也不是。
道穹苍却还能有言,轻轻舒出一口气道:
“我知道你会作如是想,而今八尊谙不在了,怎么说不就全凭我道穹苍一张嘴?”
“可是我的徐,你却不妨再想想,若八尊谙真打从心底视我为敌,你觉得带着剑念的佛剑怒仙,会寄存在我身上,最后交到月宫奴手上,给她当护身符吗?”
“再退一步讲,祖神之战尚未开启,我又为何要顶着寒宫帝境足足两位祖神可能有的关注,冒死去寒狱,先捞出月宫奴,以此斩断八尊谙后顾之忧,令祂可心无旁骛封祖归零?”
哇!
我真要给你说服了!
徐小受眼睛瞪成铜铃,死死盯着道穹苍,一声不吭。
“你们却是不知,月宫离本身不蠢,祟阴更是指引之道鼻祖,为了拖住月宫离和祟阴,暗中我付出了多少努力……”道穹苍语气辛酸,几乎要哭出来了。
“多少努力?”徐小受问。
“很多!我早在神之遗迹就开始布局,一步步牵引月宫离入我圈套,到回圣神大陆后,才择一良机,令得他察觉到古怪,择一法则荒废之地,不断自爆……”
道穹苍说得手舞足蹈,很是激动:“你知道这有多难吗,让一个正常人一直自爆去拖时间,让自爆去拖住祖神的时间,好让我能获得一个根本也谈不上正确的时间节点,以我妹妹的身份,冒死去将月宫奴捞出来!”
哇!
你好辛苦!
这么辛苦的你,肯定需要一朵小红来作奖励吧?
徐小受愣愣望着面前这幅惺惺作态的嘴脸,只恨不得手上多出来一碗白米饭,可以狠狠盖在这骚包老道的脸上。
道穹苍,圣奴第六座,六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徐小受宁愿相信道穹苍是屎壳郎推粪球太过用力导致粪球爆炸继而从中诞生出来的,都不愿意也不会愚蠢到去相信道穹苍还有另一个身份唤作圣奴六道。
但不得不说……
他的解释很完美,甚至有点太完美了。
但话又说回来……
他是道穹苍啊!
当道穹苍掏出这面令牌,打算忽悠人的时候,他提前预知不到自己在当下会有多少个疑问吗?
别人可能无法捋顺、捋明白,甚至可能说多错多,话一多辨着辨着自己就露馅了,谎言不戳自破。
但他是道穹苍啊!
若是提前捋不顺、捋不明白,这厮敢在自己面前掏出这枚令牌,继而舌灿莲?
徐小受连捂上耳朵的心思都有了。
他太知晓这个时候听与不听,道穹苍绝对都能自圆其说,因为他必然为此刻的“坦白”,准备了太多太多。
听他辨,是绝对辨不明的。
唯一能证明圣奴老六真正身份者,不在道穹苍,而在当年真切见过圣奴老六的其余几座!
……
“笑大嘴!”
徐小受意念一动,便有化身找上了南离界外的笑崆峒,确证完他身上没有道穹苍尿骚味后,劈头就问:
“圣奴第六座,是谁?”
笑崆峒早在杏界大量疗伤圣药下,同李朱一样疗愈好了伤势,见来人是徐小受,确证完身份后,才略作沉思,说道:
“罗……哦,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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