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要出卖自己的同袍,为啥要投敌叛国。
不把他拨皮抽筋,制作成骨殖人形永世展览,老子心中难安,死在野猪原的九千多袍泽的冤魂也会整夜整夜的吵得老子睡不安稳。
怎么,老子不在,你们就不会打仗了?”
以军司马王道为首的军官们轰然应诺一声,就按照云初制定的计划离开了伽蓝殿,等这些人走远了之后,回头看去,发现身着僧袍的云初还站在伽蓝殿前目送他们。
一盘散沙一般的散兵游勇,跟一群有了强大主心骨的职业军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伙人。前者只想着如何逃避战斗,而后者,将会充满信心去迎接战斗。
云初从来都不怀疑关中府兵的战斗力与他们的战斗素养,他只害怕关中府兵没了作为军人的信心与胆量,只要给了他们信心,云初并不担忧战胜,战败的问题,哪怕他们战败了,他们马上就能获得更强大的支持,最后的胜利也一定是属于他们的,毕竟,他们有整个云氏在这里支持他们,不可能失败的。
府兵们去战斗了,大雪又纷纷而下,片刻功夫,大雪就覆盖了他们留下来的纷乱踪迹,云初瞅着白茫茫的大地,喟叹一声,就转身回到了伽蓝殿。
伽蓝殿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完毕了,府兵们临走之时甚至贴心的给他留下不少的木柴。
在广福寺不知不觉当了两个月的和尚,云初已经学会了安守寂寞,虽然眼前的天色已经晚了,空旷的伽蓝殿里依旧有雪花落下来,云初坐在火堆边上,安静的冥想,安静的享受寂寞。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雪停了,此时此刻,那些府兵们正在悄悄地接近那片黑松林,即便是有雪,现在,他们有了火油跟火油弹,烧一片干燥又富含松油的黑松林,应该不成问题。
关二爷低着头俯视着篝火旁的云初,看样子很想下来跟云初喝一杯,只是因为膝盖受伤了下不来。
一只饥渴的狐狸谨慎的钻进了伽蓝殿,见到篝火旁的云初转身就跑,片刻之后又转回来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云初。
云初没有动弹,他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狐狸可能觉得云初已经死掉了,不过因为篝火的存在,它不敢侵犯云初,就在灵敏的嗅觉的帮助下,开始舔舐樵夫死前留下来的血迹。
云初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是不是进入了佛家经常所说的禅定中去,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在不断地向下沉,这个下其实也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下,也可以说他是在上升,甚至是向左,或者向右。
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是太空环境,这一点云初是知晓的,只是这种思绪可以自由游荡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好,以至于让他迟迟不愿意醒来。
一辆马车沿着百花山崎岖的小路慢慢的来到了伽蓝殿。
看到伽蓝殿中隐约有火光透出来,人形憔悴的郭待封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伽蓝殿里的橘红色的火光,就对守卫他的部曲们挥挥手,一群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伽蓝殿。
一只狐狸惊惶的从门口冲了出来,在弩箭密集的攒射下,狐狸身中无数枝羽箭,倒在台阶上无力的抽搐着。
面色阴沉的郭待封瞅了一眼狐狸,就率先踏进了伽蓝殿。
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火跟一个安静的和尚。
郭待封在看到和尚的第一眼,他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带着他想要逃跑,不知为何,他还是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瞅着刚刚睁开眼睛看他的云初干笑道:“我数次的想过是谁来杀我,没想到会是你,怎么,当了和尚了,脾气还这么大?”
云初摇摇头道:“杀你跟我当不当和尚没有多少联系,就算是下地狱了,我也会追到地狱将你生吞活剥。”
郭待封道:“皇帝给的,终究不如自己拥有的,云初,我帮你们打开了一个乱局,此时此刻,不该是举世伐唐的好机会吗?
你为何会错过呢?”
云初眼中无悲无喜,平静的看着郭待封道:“你郭氏的荣耀将在今夜为止了,从今往后,你郭氏留在世上的只有数不尽的耻辱与唾骂。”
郭待封道:“你武艺高强,也没有高强到可以在某家部曲的阻拦下杀了我。”
云初瞅着护在郭待封面前的十几个郭氏部曲道:“你们要是现在自杀,某家就饶你家眷不死。”
郭待封眼看着身边的部曲开始犹豫,就连忙道:“不要信他,你们的家眷已经被李治那个昏君给斩尽杀绝了。”
云初起身,拿起马槊,指着郭待封道:“天下之大,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郭待封缓缓抽出横刀指着云初道:“能活一刻,就是一刻。”
话音未落,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就从伽蓝殿的窗户外被丢了进来。
郭待封就着火光看到了三颗首级的面目,神情大变,指着云初目眦欲裂的道:“你杀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