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堂堂正正当官,清清白白做人这件事上,云初没有啥意见。
可惜,他身处的环境不允许。
法曹的老张快五十岁的人了,找了个没人的时间跪在他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诉说他张氏一族为了能支撑他由吏员到官员,几十口子人难死都不央求他违法乱纪。
为了能达到升迁的目的,只要他回到家里,老人不说话、妻子殷勤伺候、就连孩子都不敢打扰他、哪怕他啥事没有、就是看一些闲书、家里人也认为他是在办公、大气都不敢喘、就盼着有一天他能穿一身绿色官袍回去光宗耀祖呢.
如果老张只是一个光想不做的庸吏、云初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可是呢、这人不光有想法、还全力以赴的去做了、万年县所属里坊、他跑了一个遍、而且不是一两遍、而是一年好几遍、办差跑坏的靴子就有一箩筐.
如果他只知道卖苦力、而没有什么真本事的话、他这辈子当一个法曹已经是云初格外开恩了、可是呢、老张此人办差有手腕不说、还有办法、光明里的血案、就是他带人破的.
这样全县衙勤勉第一的人物、不提拔确实说不过去.
主要是云初这里说不过去、换一个黑心的上官、能把这样的人用的连渣滓都不剩下、最终还是无法提升、达到他光宗耀祖的目的.
之所以有奴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为了能读上书、年幼之时不得不去去大户人家当伴读.
后来还是因为读书过好、超过了大户人家的少爷、人家把他撵出家门了.
这样的人别说当一个从七品的判官、就算是当一州的判官也是绰绰有余.
可惜、规矩就是规矩、对他来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规矩这个东西只能锁死老张这一类人、到了云初这个阶层的人反倒没有什么约束了、要不然大唐朝堂上也不至于盗贼啥的满天飞了.
因为老张他们的事情、云初后退一步、再论到武氏兄弟身上的事情的时候、云初就平静的多了.
武氏兄弟带伤来上班了.
而且是一个固守在南城工地上、一个守在官廨里、不论是底下的施工进度、质量有把控不说、就连上情下达的事情也做得无可挑剔.
看的出来、武氏兄弟这一次是真的想把事情做到完美
今天是搬迁户住进新居的日子、云初特意邀请了雍王贤、纪王慎、曹王明、以及长安留守刘仁轨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员一百余人、前来观礼.
这对百姓们来说绝对是天大的事情、对于武氏兄弟来说、也绝对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云初带着三位王爷抵达南城工地的时候、这里早就是人山人海的场面.
长安城现在能营造出来的热烈气氛云初觉得已经超越了自己原来的时代、无它、只要是各种歌舞实在是太顶级了.
一行人穿过宽阔的空地、抵达居民区的时候、这里虽然算不上小桥流水一般的宜居、却也树木葱茏、修竹遍地了、武氏兄弟其实也挺聪明的、甚至抓来了一些花熊放在才长出来的竹林边.
一个美人在一棵树下弹着古筝、另一边的水潭边上也有一个歌姬正在放歌.至于在小巷的幽深处、正有一个青衣女子一边吹着笛子、一边款款而来.
"到底是皇后营造的居民区、仅仅看这环境、就足矣冠压长安."
"孤王觉得不仅仅是冠压长安、恐怕是冠压天下."
"孤王觉得是这里的这些人冠压天下、你且看那边那个纺织的小娘子、在平康坊一夜恐怕不会少于十贯钱吧?"
云初瞅一眼李慎指引的方向、忍不住对武氏兄弟赞叹一声、确实啊、哪一户人家的人全是平康坊来的伎人.
就那一户人家、老者白须白发、衣着干净、满面红光不说笑声还爽朗、老妇同样白了头发、面如满月、一看就是一个和蔼的人、面向街道的房间里有一个青衣读书人正打开窗户在读书、一身彩色布衣的年轻妇人正在用优美的动作织布、庭院里的小木马上还骑坐着一个胖娃娃.
就是俊秀的读书人媚眼乱飞的勾引过路的大小娘子、彩衣妇人也正在用深情的目光到处勾引今晚的入幕之宾.
李贤虽然还没有装上大钢牙、所以说话有些漏风、又担心说话的时候假牙喷出去、就一字一句地对云初道:"如今、商贾们为了打名声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是吧?"
云初指着里坊里一根高达十五丈高的一个酒旗子道:"殿下可知晓、若是那一家店铺垄断了这个里坊的酒生意、一年可得多少利润吗?"
李贤摇摇头.
云初道:"六百八十贯."
李贤吃了一惊道:"如此之多?"
云初笑道:"这还仅仅是买酒所得、如果这家店铺里还有小菜、餐食售卖、还能获得更多、这笔钱足够顶一个刺史的年俸了."
相信殿下对一个刺史位置如何争夺是了解的、那么、殿下现在看到的就是商贾们如何争夺一份刺史年俸的表现."
李贤果然被云初的话勾引起了兴趣、就直接道:"可以去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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