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虽然溜得快,但从酒肆出来后,他没有立刻返回龙虎山,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在上清镇的大街上。
突破之后,他可以更直观的观察到天地自然之炁的聚散离合。
市井的炁和高山的炁并不相同,他在观察这个人间,以一种近乎宏观的角度,这对心境的体悟有些帮助。
当然,这只是聊胜于无,他现在的境界,几乎是已经走到了很多异人都难以涉足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千难万难。
前人的经验很难用得上,或者说,前人的经验被前人封锁了。
若没有特殊机缘,就止步于此了,前方无路,就好像左门长一样,洞中枯坐多年,日夜不辍的修行,终究难有收获。
行道难,难于上青天。
张之维比左门长好一些,他还有自己的道,且自己的道还没有到尽头,他还可以合五行,闯三灾。
不仅如此,他还有师父在,师父也能给他提点,就好像今天这样。
刚才,师父虽然只是提点了几句,但他以点扩面,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以前那些影影绰绰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东西终于明朗,这不可避免的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影响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自身,是对自身的道的一种思考。
「师父的话里,通天之道,应该是对自己主观的极致打磨,就好像真正的全性之道一样,是主观意识的超脱,既然如此,那性命双修……特别是对命的打磨……似乎有些……」
张之维想起了一些古之圣贤,无论是道祖老子,还是祖天师张道陵,亦或是佛祖释迦牟尼……
他们都是超凡脱俗的圣人,即便他们的影响力依旧存,但他们的真身却不显于世了。
祖是飞升,具体如何,现在已经很难说的清楚。
不过,佛祖明确坐化了的,或者说涅槃,但不管是坐化还是涅槃,都代表了肉身的死亡。
「以前,我一直以为,全真的道是性命双修的道,这是行得通的道,但现在想来,他们是双修,但也不是。」
「王重阳创立的全真北派,主张先性后命。」
「张伯端创立的全真南派,主张先命后性。」
「但不管是南派和北派,最后都是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这都是主观的打磨。」
「他们修命,修的只是一个护道手段,一个性之寄托之所,就好像渡河的船,性是人,命是船,总有一天会下船。」
「而符箓派,护道手段有金光,有雷法,有符箓,这是船,所以并不会过多的锤炼命功。」
「师父以前未提醒过我这些,或许是看我什么都修,护道手段齐全的很,所以只督促我多学点符箓,别丢了符箓派的看家手段。」
「但现在,师父提点了,应该是让我做出抉择了,是继续性命双全,还是开始返虚合道?」
「性命双全!」
「返虚合道!」
张之维走在上清宗的街道上,内心深处却突然升腾出一种感觉,天地之间,四方上下,仿佛只剩他一人。
一种独于世间的静默席卷了他,不是无敌的寂寞,也不是孤独,而是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张之维察觉这是心境出了问题,他坚如磐石的内心有了一丝间隙。
他可以抱元守一,立刻结束这种状态,但他没有,心境出了一丝间隙,不去处理的话,这一丝间隙就会拥有都在,甚至有变大的风险。
就好像剧情里的左门长,无根生曾有些意外,他觉得左门长应该能察觉到逆生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他把原因归咎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
中,出现了认知障。
但其实,左门长是隐隐有所察觉的,在山洞里他就自言自语过此事,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但就在他要自我揭开答案的时候,他连说了数个不可能,将答案关闭了,这就是心境的间隙。
张之维的道无所畏惧,他要直面一切,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出了点岔子,他也没终止这种状态,而是摈除了外界的干扰,去拷问自己的本心。
极静之时,灵台方寸,斜月三星,直达本心。
自己的道,错误了吗?
自己这十多年如一日的锤炼,多余了吗?
他这么问。
这种状态下,一切妄念不加身,他会得到最真的答案。
他并未全盘否定修行,只是在思忖,性命双全这条道,是否能走到……通天。
双全,他要的是双全,并非是双修。
他不想自己锤炼到极致的命,最后只是一具要舍去的臭皮囊。
如果性的通天之路,是摆脱客观对主观的一切束缚。
那命呢?!
命可以这样吗?!
把客观的东西,还给客观,可命本身就是一个客观的产物啊!
都还回去了,还剩下什么?一团先天一炁吗?
他似乎理解三一祖师的想法了。
但可惜的是……
先天一炁也是客观的产物,也是要散掉的,最后修得一场空。
「肉身只是船,只是护道手段,只是臭皮囊……」
「结束命的修行,开始更多的打磨性?」
张之维摇头,不,这不是自己的答案。
自己的答案是……
这时候,他想起师父先前用天师府比作客观的举例。
天师府收养了他,传了他手段,他有很多师兄弟,很多长辈,他们都待自己很好,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那为何一定要与家做割接!?
修行,修的是全性保真,而不是断情绝义。
所以,自己追求的不应该是超脱,而应该是独立。
自己可以从「家」独立出来,独当一面,有自己的一片天,但也能随时回到在「家」中。
所以……
张之维有了答案。
没错,自己的道没错,自己的道何错之有?
自己一直都践行着正确的道路,只是自己没有认识到而已。
师父以天师府比喻客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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